“呦，华哥。”
男人操着熟悉的口音，甩着锃亮的皮鞋与花里胡哨的西装，将嘴里的烟头一掐，一把就抱住了沈国华的肩膀。
“怎么的？华哥你咋来了？”
“老狗，还不兴我突然想过来看看？”
“没！华哥看你这话说的！”
老狗呲着烂牙大笑，仿佛是沈国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来的过命兄弟一样。
“这个，话说回来，华哥你这儿.....”
“我来找大哥，有点事儿要跟他说说。”
老狗点着头，先是往后瞟了一眼沈国华身后的沈丽娟，又好像一脸理解的朝着沈国华笑。
“老狗你笑什么？”
沈国华直接照着老狗屁股就是一脚。
“这他妈是我闺女，再用这种眼神瞅着我闺女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哎呦喂，这是您闺女啊？”
老狗先是一脸没想到吃惊对不起说错话的表情，赶快跟沈国华打着哈哈。
“亲闺女啊？”
老狗转眼又凑了上去。
“废话！不是老狗，你今天咋了？**上脑了？”
沈国华差点破口大骂，想了想对面那个死皮赖脸的男人还算是有点面子的，他还是将都已经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下去大半。
“没有，华哥你真误会了。”
老狗依旧是一脸老相识的样子，然后拍着沈国华的肩膀说道。
“我也就是开个玩笑嘛，要是兄弟有什么对不起您老的地方.....那就您老宽宏大量，啊，饶了小弟我吧....”
沈国华心里明白，老狗就是条癞皮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黏的地方，谁粘上都得被粘下一层汗毛来。
但是话说回来，老狗这个人就算是黏也顶多粘你一层汗毛，从来都没干过扒皮见红的事儿，他也是个圆滑的老狗，要不得张啸林倒台的时候，这货儿愣是活生生的从张啸林这摊子烂泥里带着他的手下拔了出身来。
沈国华不想跟他有太多的交集，虽然他现在到了洪老板手底下做事，也算是跟他拴在了一条绳子上，但是谁知道这条老狗有没有偷摸摸的将系着他尾巴的绳子松开了些呢。
可是他沈国华算是松不开了，他早就将自己的脊梁骨都绑在了这条绳子上。
抽了脊梁骨，他也不用做人了。
“你起开，我去找大哥去。”
沈国华也不愿意再跟老狗说太多，他一手拨开老狗搭着他肩膀的胳膊，擦着老狗那身乱七八糟的西服朝着大门口就走了过去。
“唉，华哥，你先等会儿。”
老狗却挡在了沈国华身前。
“你这儿.....还是得等会儿，大哥他在里面办点事儿呢。”
“嘛事？”沈国华向前一步，几乎整个人都抵在了老狗身前。
他原本比老狗高了半指的个头却像是他在俯视着老狗一样。
沈国华在老狗眼中看见了野狗一样的目光。
“大哥在办啥事儿，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就是一个看门的.....”
“但是大哥说了暂时不能让别人进去，这话我总得听吧。”
“老狗，把你捞出来的是我。”
“你要是想装辈分，朝着你手下装去，你连大哥办什么事儿你都不知道，还从这儿唬我呢？”
“别挡道，好吧。”
沈国华瞪着老狗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
老狗呲着牙，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咬牙切齿。
他掏出烟盒，叼出一根烟，打火机却捏在手里，没有点着的意思。
“......请。”
老狗点上了烟，往左退了一步。
老狗姓苟，原名是啥不知道，道上辈分大的叫他一声小苟，平辈的叫他一声老苟，小辈的叫他一声苟哥。
“华哥，您请。”
老狗还是识趣的不再刁难沈国华，他是条野狗，但是也怕猎人手中的猎枪。
火药他碰不得，他还不想再洪老板这条线上栓死。
沈国华也不再看他一眼，而是转头看了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沈丽娟，推开门就往里面走去了。
沈丽娟跟着他。
老狗看着他们父女俩都走进了那扇墨色玻璃的大门，他快走两步，走到街上，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上面用霓虹灯九曲十八弯般装饰的巨大招牌：维多利亚夜总会。
“牛逼。”
“他妈带着亲闺女来这儿。”
“沈国华你牛逼。”
老狗暗骂两句。
这时，他腰间别着的小灵通突然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
“喂！”
他扯出手机，大声说道。
“谁！”
“老板，是我！”
手机里面传来了几声有些谄媚的声音。
“哦.....阿火.....怎么，债要回来了？”
“对，一分钱不少，全到手了。”
“操！你咋弄的！能让按个缺德玩意儿这么快就还钱？”
“也没啥，也就是当着他面弄了他老婆，然后吓唬他说再不还钱就要弄他女儿，然后这孙子就招了。”
“我操，这孙子的女儿才十一岁，你他妈的也直的起来？”
“老板，有个逼我就能直得起来！你还不了解我吗！”
“操......小子，行啊。”
“哈，老板过奖了.....对了.....那，老板，我债也要回来了，我啥时候能回去干活......”
“你小子急啥？我不也是两三个月没动弹过了？”
“不是....老板，那咱们得等到什么......”
“他妈的，不是说了等这阵儿过去吗？现在才小三个月，这......”
这时，老狗收敛了声音，两三步走到没有多少人的路口，才继续说道：
“这儿警察的热乎劲还没过去呢。....你再等等，再等等啊。”
“不是.....”
“行了！他妈的长途你掏电话费啊？挂了挂了！”
“操。”
老狗骂道。
“不过....之前咋就没发现刘源火这小子还有点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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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是吧？”
“我.......”
“你他妈的给我干脆我也.....我他妈的好也给你个痛快！”
洪老板愤怒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儿走廊。
“大哥.....华哥来了。”
这时，一个小弟走到洪老板耳边小声说道。
“.......老华怎么来了....”
“老板，要不要先把他收拾下去。”
“.....不用，就这么放着，这事儿，早晚瞒不住老华。”
说罢，洪老板将沾满血污的双手洗干净，然后将水点子甩在那个被打的已经看不出面容的男人的身上。
“你放心，你媳妇和你孩子很快就去陪你。”
说完，洪老板也不管那个男人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叫人将他的嘴用毛巾死死的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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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沈国华跟在小弟后面推开门，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人。
“老华，不是说了吗，这半年警察查的严，大家能别见面就别见面.......”
洪老板边说便从身边虽然两腿发颤还端着酒极力保持微笑的陪酒小姐手中接过酒杯。
“大哥你不是让我找个信得过的人来白货的事儿吗，这人我找到了。”
说完，沈国华牵着沈丽娟的手，将她带进了包房里。
“........”
“洪叔。”
沈丽娟说道。
“老华，你这是什么意思。”
洪老板也不看沈丽娟，他朝着沈国华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你闺女........”
说道这儿，洪老板也不再说了，他一口将酒杯里的酒喝干，然后陪酒小姐连忙再给满上。
“她迟早都得进来的，说到底，外人再怎么信得过，也不比亲人信得过。”
沈国华平静的说道。
“......老华，有时候你真够狠的。”
洪老板也不知道是笑着还是怎样，他低着头，指着沈国华说道。
“我怎么样，也绝对不会让我儿子掺进来。”
洪老板这才算是笑着，抬起头看着沈国华。
洪老板眨眨眼，他肥胖的脸将本来就很小的双眼挤得就剩下一条缝，只是缝中渗出来的光到底是海有些吓人。
“你定下来了是吧？”
洪老板朝着沈国华问道。
“是。”
“.....那好。”
说着，洪老板将自己肥胖的身躯从沙发里立了起来。
“小娟！”
洪老板笑着，走到沈丽娟面前。
“哎呀.....都到洪叔肩膀了.....长的可真快啊.....”
“小娟，洪叔问你，有胆子吗？”
“什么胆子？”沈丽娟问道。
“嗯......敢捞钱的胆子，有吗？”
洪老板说道。
“那得看.....洪叔您能给多少钱了。”
“........一千怎么样？毕竟咱们俩第一次做生意.....”
“总得让洪叔看看你到底手里有什么底牌吧？”
“底牌还是有的，一支**，一颗子弹。”
沈丽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她握了一夜的**式。
“够了吧。”
“嗯......应该吧。”
洪老板说的。
“知道了。”
沈丽娟说道，她朝着男人脑袋就是一枪，男人脑后喷出深红色的血浆还带着乳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
陪酒小姐到底是撑不出了，她直接瘫软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
沈丽娟转手就将枪口对准了瘫软在地上的陪酒小姐。
“这个就算了，这个用不着。”
洪老板一把握住还有些发烫的**式，连声说道。
他看着沈丽娟面不改色的将**式重新放回口袋里，然后他拿起盛满酒的酒杯，抬头顺便看了一眼沈国华。
“小娟，喝点。”
洪老板将酒杯递到了沈丽娟面前。
“这个.....我喝不了。”
“喝不了也要喝点，以后你免不了要喝酒的。”
沈丽娟见状，她只好接过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那种辣味猛地就充斥着她的鼻腔，沈丽娟没忍住咳出了声。
“哈哈.....小娟你还得多学学喝酒啊！”
洪老板大笑着接过酒杯，他一边笑一边看着沈家父女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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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啊。”
洪老板将包括沈丽娟在内的所有人都支出包房后，他小声的对着沈国华说道。
“你知不知道，老张私藏了一批黄金？”
“黄金？没听说过啊？”沈国华惊讶的说道。
“老张的所有家产不都让政府抄了吗？”
“操，我也是才知道的，这孙子还私藏了一批黄金.....”
“老弟，你说老张这人，干啥啥不行，还不讲义气，倒是藏钱藏的挺麻利的......”
洪老板叹息的说道。
“大哥，那......”
“这批黄金你找到了没？”
沈国华带着点试探的意味轻声问道。
“........”洪老板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笑着说道：“我要是找到了肯定会分你的，你急个啥？”
“不是，我没急啊......”
“哎！得得得！是老哥糊涂了！”
“老哥我这不是正跟你说这事儿呢吗......”
“咱哥俩一起找找呗。”
“........”
“大哥，怎么个找法啊？”
“找法......”
这时，洪老板朝着地上留下的血迹瞟了一眼。
“......得了，大哥！”
沈国华立刻心领神会。
“那我先走了。”
说罢，沈国华起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也让小娟练练手，她毕竟还年轻呢。”
沈国华推开门的一刻，洪老板立刻大声说道。
沈国华猛地关上了门，他转过头来惊讶的看着洪老板。
洪老板朝着他点了点头。
沈国华转过头去，轻轻的推开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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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路口的时候，跟一个年轻人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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