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车厢那么大，都是用来关你的。
你怎么样都行，蹲着或者躺着，要么带着铐子从角落里做俯卧撑。
反正你自己只要记着，你跑不了就成。
安静一点，死了这条心，没人会干涉你，这个笼子是属于你的一方天地。
你会不会像麻雀那般在冬天里死去，这些事没人知道，到底说现在还是夏末，里冬天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你这只麻雀被困在铁皮笼子里，而你的妻子，那只比你要瘦一些的母麻雀，她如今还滞留在大西北的冷风与荒山之中。
她很冷，她冷得嗷嗷的叫，每一声叫声都窜进了你被铁皮堵住的耳朵里。
那是她痛苦的声音，而你却没有一点办法，你的喙和爪子实在是太脆弱了，甚至都啄不断一根尼龙绳。
你没有资格像鹰一样在天空上翱翔，你甚至连蹿出矮树林的资格都没有。
你是会死在冬天的，即使你还有所留恋。
再留恋一下如今的温暖吧，或者稍稍安静一些，让人们看不见你。
他们看不见你，他们就不会看见你，你就可以静静的躲在角落里，用粗糙的笼子底座来磨粗你脆弱的爪子。
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女孩看见了你暗淡的羽毛，她希望给你再添点水，然后双手捧住你，轻轻的摸一摸你身上的羽毛。
于是她打开笼子，然后轻轻的将你抱起。
你用已经磨得锋利的爪子突然划伤了女孩的手心，从她的手中逃了出去。
女孩痛的双眼泛红，但是她没有哭。
她看着你飞出没有关上的窗户，她看着你飞到那棵最高的树上，然后不见了踪影。
也许你去了北边。
我每次想到这里，你应该是去了北边。
我看着你坐上了车，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在见到你，应该是在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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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国华在陕北，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果说洪老板就是黄金荣的话，他沈国华就是杜月笙。
张啸林去年被人暗地里做了，听说是因为夺了太多人的路子，搞得终于有一天公安局压不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漏掉了十多个揣着大砍刀家伙，还有一个拿枪的，也就混进去了。
难不成张啸林想咬出哪个公安局里的局长队长什么的，当然这都是街头小报上和老百姓嘴里茶余饭后的谈资，瞎猜的成分太多，已经数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除了沈国华真成了杜月笙一般的人物，手底下攥着好几个正规矿场，还有白的黑的洗钱贩毒的线路。
总之张啸林死了，气的公安部好几个大佬摔杯子，乐的大西北好几个混黑道的大佬喝多了酒摔杯子。
乐的好几个什么队长，局长之类的纷纷往自己的小金库里堆钞票，码金块。
所以说沈国华从来都不后悔自己为了弄死张啸林所办得任何事。
那只是一些小小的牺牲，算上死了的兄弟，事后分给个个大佬见面礼的票子，还有他的亲女儿，沈丽娟。
不管沈丽娟变成了啥样子，只要他沈国华成了大西北一手遮天的人物，就算是沈丽娟丑的和个鬼一样，也照样会有人跟往火上扑。
他觉得，无论他的女儿付出了什么，只要她还活着，总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弥补，去掩埋。
他很有自信，就像他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一般，听不进去什么话，也幸好他自己脑袋好事，想什么事的时候都非常激灵。
“所以下周你就先别去上学了吧。”
“要不先办一下休学？”
休学的念头是一瞬间就蹦出来的，就在洪老板给他打了个电话之后。
“家里的生意最近实在是有些人手紧，我得找个我信得过又激灵的人来帮我。”
“我找不到这种人，真的......”
“你今年也长大了吧，小娟，帮帮爹好吗？”
沈丽娟很清楚家里的生意到底是什么，自从她母亲自杀之后，沈国华把她接到了这里，他所做的任何事几乎都不会背着沈丽娟。
以前他从家里跟人交易，一手给钱一手给**，然后他手下的一个人就直接当着沈丽娟的面开始验货。
不过红的白的，甚至是折磨一个卖了消息或者贪了货的小弟，有点时候血都能溅到沈丽娟脸上。
直到有一天，他娶了一个女人，然后生了一个儿子。
然后他办了个家，搬了个很大很大的家，并且把之前的家给改成了仓库。
从那之后，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带着沈丽娟去老家，甚至把她送到了学校。
沈丽娟觉得，他好像是在积德一般。
特别有意思的是，他与洪老板这种人，都特别喜欢上山拜佛，特别喜欢在家里供上一尊佛像。
可能是她的德积完了，可能是山上的大和尚说沈国华这辈子不再需要心惊胆战的积德行善了。
他已经是不知道天上哪个神佛下凡，什么什么金刚护体，百邪不侵等等等等。
总之她如今该是真正的要上道了，也是再也都逃不掉了。
“好啊。”
沈丽娟说道。
沈国华面无表情的，不过眼睛里透着点喜悦。
“不过我有个要求。”
“........”
沈国华眼中的光减少了些。
“什么要求，你说。”
“我碰白的。”
“......小娟，红的比白的安全。”
“我干不下去红的，让我碰白的吧，”
沈国华右手轻轻的捶着自己的脖子，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她。
“这几年别看白的比较顺，但是这一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混进来个内奸什么的。”
“咱家这种，抓着就是死刑。”
“没事啊，抓不着不就好了？”
“.......”
“行。”
沈国华连一秒的思考都没有，直接就答应了沈丽娟的要求。
可能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一条什么路，上了路就不用说太多了。
“这个给你。”
说完，沈国华从腰后掏出一把仿制**式手枪，握着枪管递到沈丽娟面前。
“明天一早我去学校给你办一下休学手续。”
“那明天再给我吧，现在给我干什么。”
“就当先捂捂手了，省的明天手生。”
说着，沈国华颠了一下手枪。
沈丽娟握住**式，她感受着还带着点温热的枪柄。
“要给也给把五四啊，**都打不死人的。”
“你还记着那事呢？”
沈国华笑了。
“明天早上睡个好觉吧，下午带你出去一下。”
“好。”
沈丽娟乖巧的说道。
“走吧，吃饭去吧。”
说着，沈国华站在门口。
“爹，你先去吧。”
“我想跟我同学打个电话。”
说完，沈丽娟握着手枪，一步没动。
“.......”
“好啊。”
沈国华那张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些笑容。
“那我先去吃饭了。”
“嗯。”
说完，沈国华关上门，脚步声渐渐的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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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丽娟掏出手机，一边摁号码，一边打开自己的衣柜。
她看着柜子里的王传虎，右手拿着手机，左手食指放到嘴边。
然后她一点点的推开窗户。
“喂？”
“是我。”
她示意王传虎悄悄的走到窗户前，然后将窗户下面非常近的一个小棚子指给他。
示意让他从这里一点点的爬下去，最后跳到棚子上。
王传虎点点头，他的余光掠过了被仍在床上的那把**手枪，然后麻利的翻过窗户。
他翻出窗户的一刻，沈丽娟马上就关上了窗户，再也不忘外面看去。
“就是.......想跟你告个别。”
“......算了，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挂了挂了.....”
“别问了，好吧。”
“不是搬走，我只是......反正你以后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啊，别忘了。”
“有事跟我打电话。”
面对着同桌的小姐妹，沈丽娟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之前脑子里想的那些事情，电话打通的那一刻都全忘了。
本来，她的成绩考上一所非常好的大学不是什么难事，只可惜.....
小时候她还梦想过自己当警察呢，想着自己有一天也穿上那身制服，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时她突然想给自己换张脸，不连着骨头和肉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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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从烟港到市中心，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可在这一路上，常馨给迟段打了十多个电话，一个都没有接通过。
“这人.....干嘛去了....”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
“小馨，你到哪里了？”
“苗局....苗叔，我就快到了，还有十分钟！”
“别来市局了！直接去火车站！”
“什么？”
“直觉去市北火车站，他们提前到了！”
“好好好！我这就过去！”
“快点啊！，对了，迟段和没和你在一起？”
“没有，我一直给他打电话都打不通。”
“行了行了，打不通就快点过来吧！人马上就到了！就差你了！”
“好好！”
电话挂了，手机又被随手扔到一旁的座位上。
然后又响了起来。
“喂？哪位快说！”
常馨一阵手忙脚乱，她看到前面有交警在查岗，连忙将蓝牙掏出来塞到耳朵上。
“头！是我！”
“局里来了个报案的！”
“又什么东西丢了啊？你们不会自己看着办吗？”
“不是！”
电话里紧张的说道。
“他说他来自首的，他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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