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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是我误会了吗?

第五节 是我误会了吗?

000

少年深陷镜像迷宫之中,看着周围干净得发光的镜子,渐渐将自己包围。

仿佛是在嘲笑自己一般,别人在镜像迷宫中所体会到的快乐,唯有少年一点也没有感受到。

镜子里没有自己的身影。

突然,周围的镜子一点点碎裂,一点点破裂,一点点炸裂,然后全部崩开。

碎裂的声音响彻身旁,但是少年毫发无伤。因为镜子看不到自己,所以它的碎片造成不了表面的伤害。

少年的心,就像这些镜子一样,一点点被撕裂……

这时,那道声音又一次在远方响起……

007

不过只有一个人看得到我罢了,我究竟在兴奋什么啊……

但是,就算只能一个人看得到我,那就足够了。哪怕只有一个人,我也可以安心了啊。

因为,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008

不知何时,顶着头部不断传来的剧烈疼痛,我睁开了眼睛。

昨天似乎在哭得脱力之后就直接那样睡着了,想要活动一下身子,但是浑身的酸痛感立刻就让我放弃了。

经过一个晚上,想通了一些事。

第一,既然已经被母亲发现了痕迹,那就要做最坏和最好的打算。最坏的打算就是这里已经不能再住下去了,必须去找一个新的住所。最好的打算是可以继续住下去,但是必须更加小心。首先,那张床是绝对不能睡了。其次,以后的一些活动都必须在父母可以看到的地方进行。换而言之,就是要小心。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纠结的。我果断的选择了第三种方法。

先在家里住着,同时去找看看有什么不起眼的,可以睡觉的地方。

明明不是离家出走,也不是父母双亡而受到亲戚的残忍对待,我却还是要考虑这些事。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至少……至少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因为我已经被这个世界添了够多的麻烦了,所以很清楚被添麻烦的痛苦。这就是所谓的将心比心吗?

不是吧……要做到将心比心,前提是相互看得见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

这是早就应该想通的事。

从一开始,我的所有行为就是为了有人可以注意到我,可以回应我的话。所以说啊,哪怕只有一个人,也不用再去抱怨源于无形的恶意了。

一个人很痛苦的,很寂寞的时候,两个人手牵手不就可以了?当然,前提是那个人愿意牵起我的手。

酸痛的身体渐渐苏醒,我试着动了动身子,已经可以活动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十点了,不用说第一节课,就连第三节课都已经快要结束了。我用手抹去眼中残留的眼泪,活动了下因泪水覆盖而变得僵硬的脸。

看来必须洗一下脸了……

站起来之后,我将昨晚掉在地上的晚餐捡了起来,然后又将东西收拾好,将床被上的褶皱轻轻抚平之后,走出了房间。

在父母眼里,这间房间早已变成了一间空房间。但至少在我眼里,只要记忆不是虚假的,这个房间就是我的。

坚定了内心之后,我走下了楼。

在这个时间,母亲通常都会在外面随便逛逛,然后才会买东西回来煮饭,所以现在这栋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大胆地开了水,洗了个澡之后,出发走向以后可能成为归宿的地方。

009

她或许正在找我。

这是我站在教室前面的猜想。

通过教室门的玻璃向教室里看去,她的座位正好在可视范围之内。

她不断地向后转着头,然后又不断地试图集中注意力,看上去真的像是发现一直在那里的东西突然消失了的那般着急。

我发誓,我现在真的很想立刻站到教室后面,然后像往常一样待着。但是我不能开门,更不可能做到我所期望的那样。

以前从未想象过,也从未认为这会成为现实。

原来,被人寻找着,是这种感觉啊……

喜悦?激动?早已不是这些词语所能形容的了。

他人习以为常的事情,原来可以这么令人高兴吗……

靠着走廊的墙壁渐渐滑落,我在走廊地板上坐了下来。带着这份心情,静静地等待下课的铃声。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为,原来等待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啊……

直直盯着秒针一格一格地在表盘上移动着,看着分针一下一下地追赶着,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一节课不到的时间,竟会如此的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期盼地下课铃响彻整条走廊。这应该是第四节课的下课铃了吧……

今天来得真的有点迟了。

下课铃响了之后,前门先被打开了。第一个走出来的自然是老师。本想从前门走进去,但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等待后门开起来的时候在进去。

没过多久,后门就开了。

我从后门走进教室,走到了平时我待的那块地方。

她没有再向后看过来,是因为看了很多次都没找到所以放弃了吗?

看不到我,她会着急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

我使劲晃了晃生锈的脑袋,想要把这些东西全部甩出去。

我们只不过昨天才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交谈,怎么可能第二天就因为对方没来而着急啊?

为什么脑子里总是闪过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啊……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自觉地喊出了口。声音虽然大,但其他人根本听不见。除了她。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她的眼睛已经紧紧地盯着我了。

一瞬间的惊讶,然后立刻恢复原样,转过头去,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事实上,在别人眼里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她听到了,她转过头来看我了。

早已知道的事实,又一次确认之后居然还可以那么让人开心。

第五节课很快就开始了,老师讲的东西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整节课都像个痴汉一样从身后看着她。

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人就什么都不会害怕。一旦拥有了些什么,人就会开始害怕失去,不想再变回一无所有的自己。

我也是一样的吧……

连父母都“失去”的我,只剩下眼前这个看得见自己的她了。所以才会害怕吧,害怕总有一天她会看不见我。

害怕总有一天我会彻底消失……

不知不觉,在充斥整间教室的哈欠声与倦意之下,第五节课结束了。

教室里的人在老师说了下课之后,就立刻飞奔了出去。我本想和昨天一样,等到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才去找她。

但是当人走得差不多之后,我发现她的座位上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她去哪了?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是因为不想见到我?还是因为……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我早上太晚来了,所以她生气了?

这么想着的自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未免也太自恋了。是啊……不过昨天才刚刚认识罢了,她根本没理由和我待在一起啊……

渐渐地,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今天又错过去买东西的时机了啊。

“喂!最好跟我解释一下你早上为什么那么晚来吧!”

突然,从教室门旁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她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我,右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好像装着类似面包之类的东西;左手也拿着拿着两盒纸盒果汁,难道她是去买东西了吗?

视线刚刚和她对上时,我立刻就觉得很不妙,因为她看上去很生气。

没有再说第二句话,她转身离开了我的视线。身体自己动了起来,紧紧跟着她前进的背影。

看上去她是想去天台的样子。很多学校的天台平时是关闭的,我们学校的也不例外。她去那里要干嘛?

不出我所料,在爬完楼梯的最后一阶之后,挡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扇禁闭的铁门。

“你不知道吗?天台是上锁的。”

可能她真的不知道吧,她对我的话感到了些许疑惑。

“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啊……”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我,似乎是想让我帮她拿一下。我接过手之后发现,她买了很多的面包,她可以吃那么多吗?

手里的东西给了我之后,她开始浑身上下翻找着什么,然后边呢喃“找到啦”,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

里面装着许多钥匙。她若无其事地从里面选了一把出来,然后将钥匙插入铁门的钥匙孔,极其普通地把门打开了。

“走吧?”

将钥匙重新收好之后,她转过身来看着我说道。

等等……为什么她会有这里的钥匙啊?

看她理所当然地走过那扇门之后,我也疑惑地跟了上去。

“等等,你为什么会有这里的钥匙啊?”

在我问出来时,她已经十分熟悉地走到天台的栏杆前。

“为什么?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偷的就好了!”

她转过身来,背靠上早已锈迹斑斑的栏杆上,一点也不介意红色的锈斑弄脏自己的衣服,反而还有些怀念的感觉。

“比起这个,你还不解释一下吗?”

我走到她身边,想着要怎么说。要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她吗?听了之后她又会有什么反应?

还是不要说了……她不担心还有,要是担心起我来,我会不好意思的。

“只是睡得比较晚了,来的比较迟……”

“真的吗?”

这个借口好像不能让她接受啊……但果然还是不想对她说实话。无论如何,原则不能打破。

“你要是没事就好了……我一个早上都在想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今天也没有下雨的迹象……可能你觉得昨天才第一次见面所以不会怎样,但是你突然没来,我真的很担心你的啊!”

担心……我吗?

她在担心我?她在担心我!

不好了……感觉又要哭了……

“喂喂!你别一副要哭了的样子看着我啊……弄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就算她这么说,我也……

“这可是我第一次被人担心啊,当然会很感动啊……毕竟,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的人,我真的……”

“等等……”

她打断了我的话。

“你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啊?”

误会?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看得到你了?”

……

诶?什么?

她刚刚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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