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正正的小竹箱，晃晃悠悠在刚刚落完雪的衫间，还挂着雾凇。熊野古道，过去握着小竹棒、斗笠挂薄纱的信徒参拜道路。不过听悠悠说，就是从刚才那条岔道上去的清明寺现在已经不接受香火供奉了。
“奇怪……”悠悠自言自语一般。
“怎么了？”
“以往这里挺热闹的啊……”
“可能雪天都在屋里烤火吧～”
“嗯……很有可能。”
踩过最上的石阶，清朗的蓝天，只是依旧寂寥着。剩下的一路曲折小坡，冒头的小雪芽凝着冰。
锥形的草屋，渐渐，已经可以透过枝叶看见了。生着青苔的檐角下，模模糊糊一位驼背的老奶奶在帮孙女梳理着辫子。一阵风吹过，晃动的叶片又遮住了视野。
“有十角形的雪花诶……”松针上沾起一小片感慨道。
再下一个上坡大概就能到了……我心里想到。
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怪病呢……？
——此时此刻，我和悠悠依然还在愉快的嘻嘻哈哈着，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将会突然面临怎样可怕的场景。
转入下行的石板小弯道，伶仃的冰泉在左边的石上覆过，无声地滴落，融入在硬硬的积雪中。上坡已经近在咫尺。
——
……那、那是……
刚才望见在村头模模糊糊的老奶奶，现在已经清晰可辨——以怪异的姿态躬着身子坐在一张黄绿编织的藤椅上。不，并不是姿态怪异，而是在她的背上，生了一个巨大的肿块！只是在衣服遮盖下，所以不是很清楚。而她所做的，也并不是给小女孩梳理头发，而是提拉着一小个盐袋往小女孩身上洒着，除晦。原先幸福的画面，一瞬间就碎成了碎片。
即使还隔着一段距离，我也察觉到了这座村子散发出的异样气息。
——那是死的味道。
巨大的榕树下挂着白色的纸钱，满天飘洒。远远的铃铛声，还有头上缠着白带的中年汉子。
“这里，到底……”我一时有些迈不开步子。
悠悠同样迟疑了会，但很快拉着我向前走去。
·
“凌婆，能让我看一下您背上的肿块么？我是隔壁村的下一任祭司，或许能帮上忙。”悠悠关切询问着。
“你是……初璇的妹妹么……”阿婆望向悠悠，看了好一会儿，“真的很像啊……”
接着缓缓叹了一口气，“算了，别管我们了，你们走吧……治不好的……”
“请不要这么说，阿婆……这里的祭司在哪里？”
“死了。”
简短的话语让悠悠呆了一下。
“第一个死的，化成绿色的脓水了……我孙女也得病了……”说着，撩起小女孩的衣背，让我们瞥了一眼，“别呆在这里了……趁其他人还没发现你们……”
悠悠稍稍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思索什么，“……照顾村民是祭司不可推卸的责任，您也和他们一样么……请让我尽一份力好么？至少，孩子是无辜的……”
“如果让你们也染上怪病的话，那我、”
“不会的，阿婆。”悠悠强行搀扶起她往里屋走去，“先让我看一眼好么？”
迈着颤巍巍的步伐，老奶奶最终还是默许了。
将阿婆扶在椅子上，我们掀起她的衣角——那是一个带着层层皮褪的大水疱，或者是，类似的东西，皮肤胀的有些透明，仿佛一戳就会破裂。
悠悠微微皱起了眉头，“可能会有些疼……疼的话您要跟我说。”
“诶……”
悠悠的手指轻轻触上水疱的边缘，浅浅滑行起来，在推挤下，那层皮肤赫然展现出它异常的一面，简直就像是透明的冻胶。
算起来应该只有四、五天吧……这种成长速度、……对她来说或许还不到四、五天……实在是匪夷所思……还有这种可怕爆发式的传染模式……这座村子……
“嘶、嘶……”就在这时，老人痛苦地呻吟起来。
“抱歉。”
“诶、诶，好、好，别动了……”
“嗯，您好好休息吧。”悠悠不动声色小心拉下衣服理好。
“怎么了么，姐姐，你的表情好奇怪……”一旁抱着娃娃的小女孩胆怯地问道。
“呵呵，没什么呢，你不用担心。”悠悠温柔答复道。
一直站在一旁，身高高一些的我确实看见了，就在刚刚老人呻吟之前、悠悠试着往深处触及中央的那一刻，鼓包颤动了一下，像是蛇形的什么东西在里面躲避她的手。
“阿婆，最早发病的人家在哪里你知道么？”悠悠用平常的语气继续问道，“他们家还活着么？”
“知道……就在，最大的那棵洋槐树下……那一家都是被诅咒的……你们最好别去……咳咳……”
“好的，谢谢，打扰您了。”
“没事、没事……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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