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空中满是焦臭的味道,它们漂浮着,好像是在宣誓着死者的尊严。
年轻的神父站立在港口,看着最后一堆高高垒起的尸骸,这些尸体上穿着的十字军袍已经被脱了下来,什么都没留下。年轻人低声念诵了一遍祷词,手中亮起了明亮的魔法术阵,一道火光亮了,在寒冷的空气中猛然窜起,吞噬着这一片尸台。
魔法的火焰并不需要依靠石油乃至氧气的助燃,耗费掉使用者的“精神”就可以了,很方便。
高高的火炬点燃了这漫长海岸线的一角,俯瞰下去,这样的光源并不只有一星半点,它们连在一起,也许是最后一次护卫这条海岸线。
冷风起来了,卷在身上,站在这样的火炬旁边,他只感到骨头冷,被烧得很冷。
也许这个时候应该下雪,他这么想着,但他并没有强大到能够构建天气术阵的地步。
“洛里尔!”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苍色的骑士迈着步子,走了过来,那声音是嘶哑的,却带着欣喜。同样的欣喜也浮出了他的心间。
“希拉。”他笑了,但并没有发现火光中自己笑容的疲惫。
光线逐渐勾勒出了那披着软甲的窈窕身躯,还有鲜红的十字图案,以及一张柔和的面孔,一双湛蓝的双眼。她走了过来。
洛里尔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看到了希拉的左臂不见了,只留下肩膀和腰部淡淡的焦黑。
“怎么......”洛里尔觉得喉咙烧了起来,望着女子那缺失的一块,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左臂隐隐地抽痛。
“没事,被他们的激光照到了,来不及反应过来。”她碰了碰那块被纱布缠起的断肢,似乎觉得不够痛一般,“问题不大,那种武器的超高温在瞬间就封住了伤口。”
随即,那只触摸伤口的小手便被洛里尔握在了手中。他看得很清楚,那块纱布上写着“治疗”和“隔菌”的祝福术式,但没有“无感”来抹除灼烧的痛苦。
“别碰,会痛的。”
洛里尔低着头,好像那只手一旦触碰上去,痛的人会是他自己。
他感觉到那只小手握得更紧了些,他听到了她微微炽热的呼吸,头微微一沉,他感觉到了她的发丝,就好像海藻一样,轻柔而舒适,覆盖着自己。
“其他人呢?”
声音很沉重,好像能沉进颅骨。他停了好久,却发现自己的舌头阻止着他说出那沉痛的事实,他的余光瞟到了那正在熊熊燃烧的大火,手不自觉地收紧。
“是吗?是吗……”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突然,头顶传来了濡湿的感觉。
“别动。”她把他的脑袋按下去,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发中,使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闷,好像憋住了气,不敢有半点泄漏。
洛里尔咬住了自己的牙,抑制住内心向泪腺的一次次刺激。当两人相互依靠时,只有一个人有哭泣的权利。
他抬起手,想去拥抱一下这个难得脆弱的少女,但犹豫了,还是将另一只手叠在少女最后一只手掌上,握地很紧。
洛里尔开始了一个人的巡夜,希拉被他带到了一处营地休息。她哭得有点久。
望天,却发现群星稀疏。因为尚未散去的硝烟遮蔽了天空。远处传来了几声响,海平面的尽头亮起了火光。洛里尔望着那仿佛坠落了繁星的尽头,面色凝重。他知道,每一点光亮都代表着一名玉罗普隆的战士牺牲。
身后响起了脚步,他转过头,看到了双眼通红的希拉。
“你才受伤,应该好好休息。”他心疼地皱起了眉头。
“睡不着。”希拉摇了摇头,可她的脚步却有些飘。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铠甲,因为睡姿的问题,这些甲胄的位置变得奇怪了些。望向那一片绵延的火光,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小时前,也就是凌晨一点二十分。”洛里尔揉了揉眼睛,他感觉眼睛有些酸。
“你更应该睡一会,守夜辛苦了。”希拉看着他,抬手想要为他施一个缓解疲劳的术式,却被他拦了下来。
“你别浪费‘精神’,而且我比你更擅长‘祝福’类的术式。”
说话间,洛里尔的手指在空中点出了一道复杂的图纹,像是水波一般,扩散在了空中,化作点点光芒,落在了他们身后每一个枕戈待旦的十字军身上。
几乎可以立见,那些脸上的疲惫渐渐得到了缓和。周围一片空间也泛过同样的涟漪,希拉感知了一下空中的“精神”波动,发现周围布上了一圈降噪的结界。
“他们更需要休息,我还不累。”洛里尔眺望着远方,那儿的火光倒印在他的瞳孔里,颤抖着,扭曲着。一阵倦意涌来,被他用一个术式强行压了下去。
希拉当然能感觉到,但洛里尔躲开了她的视线,倔强地站在海岸边,好像一节竹子,脆弱地站在怒涛之前,无端地让人心疼。
她走上前,拢了拢头发,她还没有适应一只手,有些不习惯,怎么也拨不好。洛里尔便作了她的另一只手,替她将那缕不听话的发丝拨到了她喜欢的位置。
“谢谢……”声如细蚊,希拉有些脸红,她突然很感谢月亮没有探出头来,不然就有些丢人了。她也故意将注意力转到了那战火的海平面,可注意力却迅速被吸引了过去,远观就能看到愈加激烈的闪光但他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好好休息,为下一场战斗做好准备。
沿着海岸,他们开始了巡逻,实际上,一名骑士长,一名总主教,不论是地位身份还是战术价值,他们都更应该保持良好的休息,而不是在这巡逻。
行走在岸边,脚下的细沙轻涌,是不是钻出不知名的虾蟹,好像这一刻世界如此和平,但沿途发出惨嚎的手术间和时不时被卷上岸的尸骸碎肉无不一一展现出无处不在的残酷,血淋淋的。
希拉停了下来,她踩到了一截被卷上岸的断臂,拾起来,看到了那苍白的合成肌肉及金属的骨架,便知道这又是一具艾美利嘉人的尸体。
“涨潮了。”她望向波澜翻腾的海面,看着那其中仿佛垃圾一般肆意漂浮的尸骨,说道:“尸体漂回来了。”
洛里尔在她身后,在地上描绘了一个术阵。一只苍白的小骨犬跃了出来,黑洞洞的眼窝和骨缝间燃烧着苍蓝的火焰,就这样轻轻落在了这片尸骨前。它跳跃着,鬼火一般的颜色舔舐着那片苍白的遗骸,将这一片应当回归土地的可怜人吃得干干净净。
一面写着“GOD BLESS ECCLESIAE”的旗帜破破烂烂地横在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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