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天的早晨，苏锦儿醒来的第一件事仍然是从枕头边找自己的手机，却摸到了一地尘埃，睁开眼看到的周围，不是狭小的房间和凌乱的杂物，只有一片独自荒芜不知年岁的废墟。
她记得自己是从很远的北方醒来的，在那片只有废墟的土地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人烟。
她确信这一点，是因为她在那片土地上花了太多日夜寻找。
对她来说只是隔了一个漫长的梦，一切就全都不同了。
她有些怀疑，更多的是不习惯，不习惯被所认知的世界抛弃的感觉，于是问：“北地城邦是什么样的？”
她们已经向那个方向走了快三十分钟。
“我没亲眼见过，但大概是相对比较强大的人类聚落。由许多城邦构成。虽然城邦之间保持着高度独立，但都臣服于一个君王。”
“可是在我的记忆里里北方原本是没有人烟的。”
“一开始的确是没有的，气候寒冷，粮食匮乏，凶兽活动频繁，条件太过恶劣以至于没有多少幸存者留下。”
“所以后来呢？”
“后来就不同了，最初的一些人从南方的聚落一路向北迁徙，以暴力收服沿途的营地和临时组成的团体，最后在临近极北之地的位置扎了根，并不断壮大。”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一百年的时间里么？”
“嗯。他们保留了上个世界遗留的力量，用了十年的时间开拓了新的疆土，他们的领袖似乎是极为强大的存在，以一己之力征服了几乎整个蛮荒的北方。”
“那个领袖就是这些城邦现在所效忠的君王？”
“不是。另有其人。曾经的领袖被人杀死，新的君王在一场血淋淋的自相残杀中诞生。这些故事要隐晦许多，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你已经知道得很多了。你是不是曾经到过那儿？”
“北地城邦？没有。”
“可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年会有冒险者途经林海，他们会到城镇换取一些物资……”
“你说的林海又是哪？”苏锦儿打断了长安的话。
对这个世界过于缺乏认知以至于听到一个专有名词就头疼，不对这些名词进行补充说明，之后的对话可能就成了对牛弹琴。
“就是你才从那离开、我在那生活的城镇。”
“哦。”
苏锦儿点了点头，看着自己不断交替的脚尖，等了一会没有听到长安的下文便看了他一眼以示继续。
长安花了些时间才会意，摊了摊手。她所知道的其实也就止步于此了。
“这些故事都是从那些人口中听来的。嗯，就这样，没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可是总觉得你对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事都熟悉，反而会觉得你才是那个途经林海的冒险者什么的。”
“有吗？”
苏锦儿停下，回头看着长安的眼睛说：“有。”
长安抿了抿嘴唇，因为干燥的气候变得粗糙的皮肤又恢复了些湿润，呈现出有些……妖艳的红色。
嗯，至少苏锦儿是这么觉得的。
“娘娘腔。”
也不知道是什么触到了她，她又开始小声嘀咕，声音虽然有意的压低了，却又维持在长安能听得轻轻楚楚的程度。
她眼神里混杂着揶揄和轻蔑，刻意地留给长安惊鸿一瞥的印象，就转到身旁的空气里，停了一秒，再故作叹惋只差捶胸顿足地转身，留下一个背影。
那种形同老父亲恨铁不成钢一般的背影。
大多数时候长安的确猜不透前面那个少女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这次的神态动作都太刻意，介乎于惋惜和鄙夷之间的态度只差写在眉眼之间了，长安便懂了少女想表达些什么。
懂了。
却没怎么生气。
很久以前，是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生过气的。急于证明些什么，急于去做些事情，所以才剪了一把青丝，所以才不愿再当女生。
但现在似乎没有再为之生气的理由，或还有些找不到原因的明朗。
“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长安摇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才继续往前。
刚要往前，平静的空气里有了些诡谲的涌动，像是那一点的空气中所蕴含的能量被突然煮沸，以奇快的速度相互推挤着向外扩张。
长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察觉到异变的发生，并在之后的一瞬飞身去护苏锦儿周全。
但没来得及。
能量扩张的速度太快，快到整个过程似乎只发生在这世界可以分割的最小时间单位里。
甚至像——在被观测的一瞬间它将要造成的结果就已经成为这个世界一直存在的某种状态。
那是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快。
在长安意识到某种突变要发生的前一秒，它所产生的结果就成为了无法改变的历史。要不是此刻深刻又真实的无力感，长安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些问题。
“没事吧？”
长安看到苏锦儿站在那儿，脸上除了茫然之外什么也没有，心底原本隐隐的一些担忧消退下来，目光转到虚空中突然出现的东西身上。
她的右手在异变开始的时候就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上，此刻虽然没有进一步的异动，但已经为任何可能的变化待时而动。
直到她看到那虚空中的物体之前，这样的警觉都像绷到了极限的绳子。
在看到那物体与少女的怀抱来了一个亲密接触之后，那根绳子似乎因为过于强烈的反差，终于是断掉了。
“喵喵！”
这是少女的惊呼，声音像藏了夹心的糖果。
“喵～”
少女怀里圆滚滚的小东西发出一些又细又软又湿润的声音，让人止不住地生出保护欲。
“这是……什么情况？”
长安扶着额头，第一次觉得有些心累。
# 这周六考试就结束了，周天开始恢复更新，这几天应该是不会更新了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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