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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悲怆的戚海泛起名为悲怆的回忆

名为悲怆的戚海泛起名为悲怆的回忆

墨在拥有着狂妄至极的野心的同时,也同样有着——可以与其相比的极深的城府,这一点,从男生有意接近少女开始就能够看得出来。

并且,这个所谓的接近不仅仅是只当下,而是在更在之前的,两家族联合的那天就已经开始,并且从那时起,墨就已经努力的向少女身边靠拢。

两次企图接近,两次的时间有所间隔,已经相差十年之久。

两次的目的有所偏差,但本质却完全相同。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细微的偏差,如果非要去探究其本质那么所得到的答案就是——上一次,也就是在十年前,墨选择接近少女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可以更加的接近对方的兄长。

以偷取对方回录为目的潜入戚海,从一开始就已经将矛头指向了其宗家的长子——名为关海的男生。换句话说,是窥测寄托于男生体内的回录的器皿,他的心脏。

靠近少女只是一个幌子。

至少在墨的眼中,他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从家族里安插的奸细所透露出了有关男生‘堪比完美回录’的情报开始,墨所做的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接近并了解少女的兄长,因为那些种种从关家流传到男生耳中的关于关家长子的传闻,其夸张程度,另仅年幼之时的墨太过于吃惊。

甚至在第一次,当听说了有这样的人存在时,墨惊愕到已经丧失了思维的能力。

从不曾听闻。

也从不敢去想。

甚至,即便听说了也完全不敢去相信。

相同的身世,相同的临近没落的家庭,几乎同岁的两个人,墨怎么也不会去想会有如此悬殊的差距。并且,正因为这样天质的不对等,也造就了两人处于一个完全不同的境遇。

一个受他人拥护,而另外一个却惨遭落寞与遗弃。

——————

出生于宗家的子嗣在未成年之前,是不允许被告知自己真能的实力,墨也同样如此。但一直处于那样的环境,那种一直被他人视线所贬低的环境,墨也知道,自己的天赋或许真的没有那么出众,甚至——略低于常人。

回录虽然低劣,但墨却不是傻子,这一点墨心中还是有一些认知。

一直处于比较低的层位,渐渐习惯了这种差距,习惯了受他人冷眼,并将这些视为常态。然后,在这看似平常的生活中渐渐融入进去。随即——也在适应的途中,认识了更多与自己遭遇相仿的同龄人,物以类聚,才发现有这种不算美好遭遇的不仅仅只有自己。在其他的家族中也有这很多同样的,莫名的被冷落的少年少女,自己也不过是其中一个人。偶尔遇到较为出众被他人拥戴的人,无趣的向对方抛去一个冷嘲的目光,心中掂量着‘再强又能强到哪里?’这样的思想。那时的少年天真的以为几秒甚至几十秒的冷却间隔没有什么大不了,心中存有着每一位少年有拥有的热血,认为只要努力,就什么都可以做到,与他们并驾齐驱,甚至,将他们赶超。并且——这个想法也一直维持到,与同样来自世家,临海的关家宗家长子见面为止——

也就在那一天,墨感觉到了自己的成长。

什么是成长——

当意识到自己过去的想法过于稚嫩之时,或许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在那一天,墨的人生观得以了转变。

也是在那一天,墨真正的了解到,因天质所拉开的差距,究竟有多么明显。

那是大到无法直面忽视的地步,甚至可以摧残自己仅仅残留的意念。

那更像是一个故意用来捉弄自己的玩笑,一个根本不切实际只存在于虚幻的虚假的事物,一个无从考证夺人眼球的卑劣的流言。那所谓的‘零’的回录,听上去是那么的捉急又令人垂涟。

曾经的墨曾在心中极力的否认这样的存在,认为那只是传说,只是理论只是一种假想,所以墨也永远无法料到,如此‘虚构’的事物,能会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在第一次见到男生时,墨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当时的感受。

歇斯底里。

却哑口无言。

也是在那时起,墨的心中渐渐升起了某种欲望,来自内心身处的,狂野的欲望,那或将成为一种动力,也正是因为这份动力,能让墨即便经过十年之久,也依旧坚持不舍的决心。

墨一开始尝试接触的人,正是关家的长子。

那是在第一次家族而引领的会面的几天后,风平浪静的午后,墨前往关家,主动找到了其家族的长子。

有意尝试靠近,期望能创造某种机遇,努力去寻找共同的话题。因身份所导致的不健谈,莫相信着像这样的男生,都有着一些孤僻的个性,虽孤僻却不代表他们期望自己一个人,而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人所疏远——墨相信着,对方的内心中渴望与其他孩童在一起一同游玩,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所以在那段时间中,墨一直都在极力营造自己的形象。

外向且开朗的言语,不排斥任何一个人的少年单纯的目光,做什么事都有一种带动的能力,既乖张又敢于冒险,完完全全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孩子王的形象。

第一次正式的见面,墨很隆重的介绍了自己。包括自己的名字与家氏,并且表示——自己所居住的府邸就在离此处不远,如果男生希望,自己每天都可以来这里找男生玩,并坦言自己很想成为对方的挚友,一起去往未曾去过的角落里冒险,一起分享彼此的快乐。其次,墨还聊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关于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喜好与经历,并且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像了解自己一般了解对方。

墨的交际能力一直属于顶尖,不片面且很有趣的交谈,除了有意迎合之外,墨似乎先天就拥有这样的语感,友善且不失身份,拥有着极强的社交能力,这也使墨在今后的某些场合中可以如此顺风顺水,并且那时的墨就已经可以做到这一点,即便那时的墨年龄尚小,墨却有着这样的自信。

墨认定,此次接触后,必然会将两人的关系得以升华,让本就孤僻不善言语的家伙对自己产生依赖,每一个台词甚至举动都在意烂记于心,只是欠缺自己的表现。墨相信自己可以轻松的得到对方的信任,所有的一切也都将顺风顺水,直到完成自己争夺回录的目的,这一切仿佛都在墨的预料之内,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汇去比喻当时男生的心境——‘胸有成竹’这四个字,或许再适合不过了。

而事实就是,墨失败了。

那个在墨心里所谓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刚要去实施之前,就出现了一个无法逾越的门槛。对于自己热诚且诚恳的表现,堪比绝美的奉献般的自己的[友谊],名为关海的男生对此,竟无动于衷。

这是墨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完完全全越出了自己的预期,也是从那一刻起,墨才意识到,剥开了稚嫩的外表后的对方的心思——名为观海的男生,并不想接触任何一个人。那是从心底就期望不与别人为伍,孤独的外衣将他牢牢裹实密不透风,身体的每一处都散发着不与别人交流的味道,即便再如何掐媚也无法靠近。

可能只有这一点,墨是与男生相似的。心存孤独与冷漠,无论是眼神还是细微的举止,拥有着同样排斥自己身边人的抗拒,这个在性格不同、品好不同或许只有这一点,两人是如出一辙的。

虽然不清楚男生为何也这般不喜好身边的事物,但唯一确认的就是,墨也同样厌恶着自己周围的一切。厌恶着自己的家族,这主要是因为墨一直以来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被身边的冷漠与世俗隐蔑的童性。关海也拥有着类似的心境,论其原因,至少在墨的眼中——这或许是关家的家主,或是他身边的长辈,有意将这种思维或品德灌输在对方的意向之中。

这很有可能是他的父母,并且如果是现在,这种猜想已经可以得到验证。

现在立于关家宗家家主之位,关恒野在其子嗣年幼,尚不成熟之时就将提防他人,心怀不轨诸如此类的负面告诫于对方,无时无刻不保持着谨慎的思维,与人交往之时总是隔着一堵无形的墙壁,男生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或许就是其母亲一手造成的,也就间接的导致了,墨想要更加靠近对方的计划就此落空。

即便这般努力设立[挚友]的形象,费尽心思去编造的故事,却依旧得不到对方的信任。不敞开心扉的畅聊,就无法近一步的拉近关系,也无法真正意义上了解彼此。自己已经表现出完美的一面,但男生由始至终所表现的态度也就意味着,再继续下去,也都是无用功。性格不同,爱好不同,或者说,直至今日,墨依旧不清楚那个人到底喜好着什么。没有共同语言,即便真有机会交谈,也完全是自己吐露心声,对方很少有回应自己的时候。

不表面流露出排斥,也没有惊喜没有伤心,毫无情感般的听自己聊天或许才是最无聊的。墨感受不到对方有任何心思上的波动,就有如一副死板的油画刻印在了那里,一整天的表情都平淡无奇。

那么他到底爱好什么?

或许是读书吧,墨这么想着。并且如果有人问墨也会这么回答,因为在墨尝试与他接触的那几天,每次去找对方,男生必定是在阳台边阅读书籍,一些晦涩难懂的自己完全不理解的一些东西,并且一坐就是一整天的时间。墨不知道这样的年纪是否真的可以将大概的汉字全部识得,这也使墨一再的以为看书就是男生的兴趣。而这个误解,也一直持续到几年后的,男生亲口否决掉为止。

无法靠近。

这是——在墨每天都坚持前往男生身边与其聊天后,墨所得到的的结论。并且,以至于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墨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

放弃靠近对方,放弃争夺回录改变命运的机会。这也就意味着名为墨的男生要继续背负着那些侮辱的话语,因天赋与实力的不济而遭他人的冷眼,直到自己老态龙钟这种印记也依旧不会消去。只是稍作思考就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会是怎样的痛苦,这也是墨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可是——就算知道如此如此,但每天不断坚持重复着跑到关家的领土,跑到那里去谈心这种事无论是多少年结果都不会改变。关海与自己一样,内心容不下其他任何一种情感,而这其中就包括与自己的友情。

墨已经决定放弃了,出现这个想法的时间就在彼此刚刚接触的一个星期后。

并且,也就是在自己临要放弃之时,因为某种机遇,墨的早已经破碎的希望再一次被燃起,在偶然的机会下,墨找到了事情的转机。

那一天,一次自认为已经全然无果的交谈中,墨提到了自己的家人。

对于家人这个词汇,墨向来都是闭口不谈的,因为对墨而言,被赋予着这样一个身份,安排在了这样一个环境下生活,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或许在外界看起来风光靓丽的公子,被世俗的人仰望与羡慕,可事实上就是,自己不仅没有得到本应该有的追捧与拥戴,甚至连最为普通的亲人的呵护也同样没有感受过。看上去很强大的背景,实则却无比的脆弱。

所以当谈到这个话题,也只能算是一个巧合,墨也不再期望对方能在报以什么反应。因为从第一天到现在着一周的时间内,男生所给予自己的回应大多数都是敷衍的态度,或是一如既往的不给予理会。可是那天的墨依旧说了很多,这更像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倾诉,不需要他人的理解,知道自己即便这么说也不会得到什么,已经准备付之东流后的一种落寞。

墨说自己和对方时不同的,他承受了很多男生从未承受过的痛苦,这不仅仅只局限于肉体上的摧残,那种冷漠,甚至敌视的态度,甚至比寒冰还要刺骨。有些时候会想着去逃避,甚至躲到雾隐的城市中隐居,但等到下定决心慌慌张张的跑到门口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他对男生说自己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那么出众,他或许就是一个懦弱的人,在面对无法承受的波折时总想要躲到别人的身后。并且每到这时他就会发现,不可能会有人来理会或帮助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即便哭泣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墨坦言自己就是个胆小鬼,因为自己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天赋所以才遭受族人乃至父母的唾弃。有些时候自己只是在佯装,因为不可能会有人喜欢这样的遭遇。

翠鸣的绿茵旁,墨注视着男生的目光跟对方说——你没感受过,所以也永远无法理解这种饱受冷对的滋味,与那所谓的奢华高贵受人追捧也截然相反,自己,正身处于苦难之中——

没有讲述太多,对于真理不可恭维,只是单纯的,将自己的心境表达给了男生。

墨没有期待对方真的能够将自己的话牢记,因为正如墨本身所说的,或许这些话,只是一种自我的感叹与倾诉,这样埋怨的话不是说给别人,正是说给墨自己的。

而令人意外的,那个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感觉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名为关海的男生,就在那一天,出乎预料回应了自己。

男生说,他自己很理解墨的心境与感受。

听到了这样的话后,墨首先露出的是异常惊讶的神情。而这份异常的来源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两人在一周多的共处时间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流,更主要的是因为面前的男生——这个从一出生就被定义了不凡道路的天才,这个与自己相隔千里的人物竟然对自己说,他了解自己的感受。

不清楚,不明白面前的他为什么可以这么说,这个本应该地位平齐的两个人缺一只身处在不同的境遇之中。一个一开始就站在了至高点的人,一个被辛勤的园丁努力浇灌的盆栽,怎么可能会理解一个无人问津的野草的感受。在墨的眼中,这样一番话绝不是安慰,反而更像是在贬低自己的遭遇,面前的男生——想要用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只言片语的概括自己一切的经历。与其说是安慰,这更像是在夺人怜爱般的卖弄,与否认自己的价值。况且墨心里清楚,面前的这个男生根本不是那种因这样的事就对别人报以同情的人。

气愤,怒火在墨的内心中交织着,面对突如其来的一段对话,墨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开心,反而在内心中犹然而生的一份怒意。并且这份怒意正来自于面前的这个男生,并且随时等待着发泄——

‘我的妹妹和你一样。此时的她,也同样饱受着你所承受的煎熬与痛苦。’

也就是那一天,墨才得知,来自戚海的关家宗家中,竟还存在着另外一位子嗣,那个来自正本宗家的次女。

——————

出生在同一家族,拥有着最为纯郁的血缘关系,宗家的第二位子嗣,同样的也是面前男生的妹妹,其真正的地位本应该与其兄长并驾齐驱,又有谁回去相信——同样的身份,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境遇。

一个震惊四座受家族高攀,一个未闻其名,被迫封锁在某个僻静的角落,鲜为人知。

墨从来没有听闻,至少在自己的家族中,父亲也只与自己提及过其管家的长子,从来没有提及过次女的事情,如此令人哑口无言的事实,让墨本已燃烧的怒火瞬间消失殆尽。

雅昕,她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男生这么说着。

来自家族的长子是可以随意的进出任何府邸中的位置,与其说放任自由,倒不如说没有人敢去管辖。出入府邸外或许存在某些威胁,但事实上男生很少自己出入府邸外界,这似乎是他个人的意愿,不喜好鸣笛喧嚣的街区。而与男生不同的,即便是在家族的府邸之中,雅昕也不被允许随意的出进。比男生要小一岁的少女的生活起居由专门的人士负责监管,并且大部分时间里,少女被强制命令只可以待在自己的房间不允许外出活动。

这似乎比墨所受到的遭遇更加严厉。

但不得不说,那时的少女确实很听话。就算被整天的关在卧室中也没有什么怨言,或许有怨言但根本没有人倾听,亦或许是早已习惯了这些——每天一早会有忙碌的关家跑到这里来送早点,随后将会是高级的私塾教师来辅导少女学习全天的课程。所传输的除了一些书面的知识,还包括行为上的礼仪。只是在这一点,少女所需要习得的往往比其兄长要多出几倍甚至几十倍。这也就导致了——男生基本在中午就可以完成的每日的学习,而少女却要学到很晚,有时甚至要通宵达旦。

每天都处在自己的房间中,没有与外界接触的机会,这也就结识了,为什么墨已经来访这里很长一段时间,却未曾见过少女的身影的原因。而身为外族子嗣的墨,本不应该了解到这些。之所以得知,自然都是男生为自己讲述的。

当自己谈及到家人的话题,男生似乎就会报以回应。从那一次的交谈后,墨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

从一开始的相识,到其后的一周时间里墨一直努力的在寻找共同的话语,而效果却可见一斑,想要借某种话题拉近距离的想法也始终停留在原地,不仅如此还在不断地碰壁。那时的男生已经被墨贴满了淡漠的标签,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对待一切都没有丝毫的求知欲,这其中也自然包括——那个无论何时都处于冷漠态度的表情。那种已经流露于言表的高傲不逊的个性,并且——也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谈及自己的家人时,尤其是自己的妹妹,似乎有着反常的保护欲望。

这或许就是一个契机。

一个真正意义上靠近男生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这个契机,也让本以打算放弃的墨死灰复燃,让自己的事态有了新的转机。

——————

还记得墨第一次与少女相见,那时墨自己请求的。自从与男生的交谈找到了突破口,从那以后,墨会经常在聊天中有意无意的询问起‘她’的动向。并且令墨开心的就是,只在这个话题上,那个无论什么都不会插口的男生会显得稍微活跃一些。男生经常性的会跟自己聊起对方,并且曾多次提及。这个仿佛木雕班的侧脸只有在谈及这个话题时才会出现些许的变化,墨甚至能感受到,男生心中的喜悦。

对无论是什么都了然无味闭口不谈,只有在谈及自己的妹妹时才会有更多的表露,能在自己濒临绝望时找到这样的救命稻草,可以寻找到两人之间更多的语言,这着实让墨已经提着的心稍微放了放。

这还真不容易,那时的墨一直为此感到莫名的兴奋。

并且除了兴奋与侥幸之外的,墨更加兴奋于可以继续延续自己的计划,侥幸在领导最后放弃的关头,看到了新的曙光。

于是,在之后平静的度过了半个月后,墨第一次提出,想要见少女一面。

因为墨相信——如果想要使自己与男生的隔阂全部消失,使其完全放松警惕的姿态,只是单纯的聊天的是不够的,相识少女,并得到少女的信赖,这或许是此次行动最不可或缺的一环。

所以——从一开始接触少女就是虚假的。无论要为这种卑劣的手段如何演示,名为墨的男生的初衷一直如此,并且不会改变。

接触少女的同时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男生的信任,并且借此可以获得更多共处的时间。无论是挚友还是最为重要的伙伴,一切不过是伪装,为了达成目的的伪装。并且在时机成熟之时,墨所需要做的就只有等待,而这或许是连墨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这一等就是近六年的时间。

这也就追述到四年前,来自司空家族的墨的叛决。

而这或许并不是墨的本意,因为如果是墨的话,以他的个性,他可以等的更久。因为在墨的眼中,四年前的那一天,并不算是最完美的出手时间。

事实上,在司空家中也出现了某些状况,所以也导致了墨不得不选择提前做出行动。

那段时间——由墨所处的司空一家中透露出了消息,在东亚地区所设立的矿产工业因开采过度而被逐一废弃。在页面上市的股份因突然的停业而面临破产。对此,由司空一家高层议员最后下达的命令——舍弃东南亚地域的全部产业,所有宗家的地域人员暂且转移到外卡边境,迫不得已的转移所发生的时间,恰好是墨与雅昕两人相识的第六年。

墨已经要先行撤离,即便在家族中再怎么不被看好,但至少虚名上的身份还是存在,必须要虽同家族一起迁徙。只是这个消息对于墨来说有些太过突然,几乎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时间去准备,因为自己这边的计划,自己处心积虑所营造出的氛围,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给予墨的时间很紧迫,紧迫到有如今日般如出一辙。今日的压力更多的是来自关家所施加的压力,而在当时,是因为资金与企业的匮乏造成的被迫迁移。墨必须要做出抉择,如果想要延续计划,那么这件事就必须赶在自己离开之前去完成。

那一天,在有些匆忙的时间允许范围中,墨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有些仓促,却无伤大雅,因为毕竟——为了今日墨已经苦心积虑储备的六年的时间。

名为墨的男生用珍贵的童年时间最终换取了彼此间最为纯真的信任,而这个信任才是藏匿在墨手中最为锋利的杀手锏。经过六年时间的打磨后,足以毁灭一切。

一如既往的在门栅旁边等待,等待着猎物缓缓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墨已经为这次的捕猎挑选好了位置,那个少女曾经幻想过,曾将希望寄托过的星辰之下,那里或许最适合不过。

墨在伺机而动,并且已经预示着,接下来少女将会面临所要发生的一切。墨从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如何的低劣,违背道德。因为公证,高尚的理论往往都是那些强者去定义的。那些站在至高点的人,或许本就是通过所谓的违背道德的手法登上的顶峰,然后反过来,在用这些所谓的道理去扼令其他贫苦的人去遵守自己的法律。这种做法本身就是自私的。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害怕别人通过与自己相同的方式爬到与自己并肩的位置,并威胁到自己的权力。

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说话,只有胜者的话才可以传进他人的耳朵里,没有人会去在意败者的愁苦与倾诉,因为弱者注定着卑微,即便想要将心中的怨恨与嫉妒拼命地嘶喊出来,也不会有人去理会。感同身受,墨本身就处于弱者的层面,所以他了解这样的滋味,所以——他也从来不会对自己这样的做法,表示出任何的愧意的情绪。即便再不堪的手段都可以,只要能达成目的,墨就可以去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计策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

四年前的光影就有如昨日,因为那不算太过美好,因为毕竟,相对于墨本身而言,他是失败的,他没有完成自己的目的。这对墨而言或许也是耻辱,费尽心血所准备的事物却终究面临着失败,梦想的破碎。并且,墨悔恨着那些过往的点滴,这其中不仅仅只有他人还包括墨自己本身,他悔恨着自己的欠缺考虑,没有将自己可能面临的失败的原因一一列举,所以才导致自己无功而返,有如丧家犬一般灰溜溜的从戚海境地离去。或许正因为这段插曲,墨才会谨记着四年前的光阴,那段既煎熬又追逐的年纪。

——————

今天的墨看上去开心极了——以至于在几天前的晚上开始,就经常性的没来由处于亢奋的阶段从梦中惊醒。并且醒来时的墨,脸上还是面带着笑容。

疲惫自然是有的,毕竟没有什么人可以连续几天睡眠不足还可以保证精力的旺盛,就算是有如机器一般的话剧表演墨也期望着能有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而事实上——每当自己依靠在枕边想要入睡时,环绕在心中的琐碎总是强迫自己仰望着天花板,然后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自己接下来计划中的事情。

名为司空墨的男生,等着一天已经等快要发疯。

那可远不止四年的时间,从自己决心潜入至今,到更早的两家族结盟开始,墨就已经计划着此事。整整十年的时间中,自己经历了卧薪尝胆的忍辱,与族人的唾骂。经历了一次决不可容忍的失败还有——那毫无目的的漫长的停滞期。没有人知道,为了今天男生究竟做了多少的准备——每一次与少女的见面,一言一行乃至一个眼神都要细细斟酌,每一次出行都要事先排练无数次。努力的尽可能的夺取少女的信任。同时,还要无时无刻的一直自己早已躁动的心绪。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等待今天的来临,这个对男生而言最为重要的日子。

它到底能有多重要?它的重要性甚至堪比自己的生命。

如果真的有人问及,墨一定会这么回答。

在本就物质横流的社会,又出生于这样一个家庭,实力的差距所代表的堪比种族的优劣。一个没有实力的人注定在外来的某一刻被他人所扼杀,然后被丢到废弃的垃圾堆里。

好似一堆烂肉,早已面目全非,或是在被野狗撕咬啃食,从鼻口与胸膛中翻卷出的蛆蝇,这样引人的恶臭到头来却依旧无人问津,这绝对势必死亡还要屈辱的事情,此般煎熬有如地狱,墨绝不会认同也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在自己身上发生——!并且为此,男生不惜丢下所有,无论是浮华至极的名誉,还是不值一提的信用,还是那所谓的,情比金坚的友谊。

墨知道,自己从出生起就必他人少了很多东西,而年少懵懂的自己或许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些。不懂为什么自己所看到的都是他人违心的笑容,不动为什么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他人在背后言论自己。那时的墨分不清什么样的眼神叫和善,什么叫不屑于冷淡,什么样的问候叫关心,什么样叫做敷衍与心怀鬼胎。乃至在自己母亲临终之时,墨也只是呆滞在一旁,盲目且无措,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自己的心绪早已被周围的冷漠而覆盖,因被无数次的抽打而变得麻木不堪,并且在最后,失去了常人应有的情感。

墨不想为了自己人生的没落而寻找借口,或是被怜悯,也从未尝试过抱怨。

看似的坚强,可能正和他所经历过的事有关。

自己没有的就应该拼劲全力的争夺,而不是一味地颓废与堕落,这也是墨的母亲对墨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

“墨,这里——”

“啊,已经到了——”轻轻露出微笑,男生很自然的回应到。

浅红色的夕阳所照映的,是一片白茫的雪地。由森林的边界而划出的空旷的山坡,山脚下开始向上蔓延的繁多的树木,在越向上攀进时就越显生疏,直到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树木的踪迹。本是被遮挡的视线也变得清晰,这样的高度即便是存于远处的景物也同样尽收眼底。

雅昕指了指前方,翠绿的草坪从山顶向下蔓延,形成了一个略显倾斜的山坡,此时已经被厚重的积雪所覆盖。稀疏无暇的白雪,每一个脚步都深陷的或深或浅的足迹。向后眺望,两排有规律的足迹从远处一直延伸至此,在夕阳的余晖下变得更加清晰可见。

由中午开始从井南市区中心出发的两个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几个小时的路程,那个曾停留在彼此内心深处的熟悉的景色,来自司空家族的长子司空墨与少女,此时也已来到了此处。

亲昵的抚摸了一下对方的发间,此时的墨,也拿出了早已为少女准备好的信件。

“怎么了,是丢了什么东西了吗?”看着对方突然慌乱的举动,雅昕随口问到。

“呀,找到了。”纤细的指尖处传来了一阵磨砂的质感,几经寻觅后,墨找到了已经准备好的,早就想展现给对方的物品。

“这是?”少女有些疑惑。

“我说过了吧,是要给你个惊喜的——”轻捏住磨砂的一角,此时的墨从右怀内置的口袋中,将物品递交到了少女的眼前。

“欸。。我还以为墨都忘记自己中午说过的话了——”

“怎么想那都是不能的,所以啊打开看一看吧,难道不觉得很熟悉?”

“唔。。总感觉已经坏掉了,这是,是纸封吗,表面磨损的不像样。。”手中接过纸张,推断来看从前应该是纯白色的,但经过时间的推移早已变成牛皮纸一般的颜色。空气氧化也使得其表面变得更为脆弱,只是轻轻触碰纸张上就会有纸屑从上面脱落,看上去已经有一些年头。每一次打开折叠,雅昕都是小心翼翼的,也是生怕在不留神中会将手握的信封破坏。

“。。别看老旧成这幅样子,我可是真的有再认真保管啊我说。因为物件太小放在其他地方很容易弄丢,我可是一直都随身放在身边的,表面也只是轻微的磨损,能保管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墨摊了摊手,摆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所以才说这到底有什么惊喜的。。欸。。欸欸——!这个是——!”在刚刚接过信封时的少女还不是很理解男生所说的惊喜究竟是什么,费尽波折的跑到跟随男生戚海,雅昕不相信一张信封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触动,也是直到将折叠的纸张慢慢展开,留意到上面的字迹后,少女随即发出了惊呼声。

布满裂纹的信封上,每一个边角都画满了粉红色的图样。因时间的耗损而变得不是很清晰,却依旧可以感受到,这份信封的作者的用心。仿佛毫无纰漏般每一个细节都用彩笔认真地添涂过。而在信封中间的,是短短几行几经勾抹过略显稚嫩的笔迹。而好在的事纸张上的字迹与字迹的内容都还保留完整,以至于在刚刚见到笔迹的瞬间,雅昕就认出了它,甚至知道了究竟是谁,是在何时书写的,她想要赠与谁或是,她的用意是什么。

四年前,就是在墨即将离去,自己的兄长即将叛决的那一天,正巧赶在了少女鼓起勇气去向自己心仪的男生表白。早早的就开始准备,预先整理自己的言语,日思夜想将自己心中的爱意用语言完全的表现出来。只是客场的用于衬托的举止就以排练了无数次,并且少女预测了自己在即将面对男生时可能出现的困窘与紧张,所以才特意准备了这份书信,想要赠与男生。又有谁能想到,就在少女已经从口袋中将书信递交到对方面前的那一刻,出现了那样‘不可抗力’的事。

那时‘事故’,不可销毁的‘事故’,而那封包含着自己所有情绪与心境的信封,也伴随着‘事故’的发生不见了踪影,可能是在动乱中不小心丢到了别处,以至直至今日,少女也一直以为,墨并没有收到那封信。而这正是少女所惊叹的地方,当时的少女以为没有告知的自己的心境,其实早已传达到墨的手中,并且这个信封,男生也一直保留到了现在,没有丢弃。

“简直。。不敢相信。。”少女无法遮掩自己惊讶不禁的神色。

“是吧,事实上,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然能一直保存到现在。”墨是这样回应的。

“可这到底。。它为什么会在你那里。。不。。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太不可思议了!因为晕倒所以我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这封信我还没有机会拿出来就已经丢掉了,却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之后的我也有跑到这里来寻找过但是没有找到。。”

“啊,因为已经被我拿走了——”

“难道是当天就已经——!”

“当天就拿走了哦,虽然擅自拿走这个举动不是很礼貌,但这本就是送给我的吧,所以我也就想不打招呼也没什么问题,更何况——那种紧迫的气氛也不允许我再跑回来找你了。”对此,墨做出了解释。

“这种事明明从一开始就该告诉我啊,还特意跑到这里来才肯说。”

“不——四年前的雅昕,选择在这里向我表达爱意,无论我的抉择是否,那一天的我,始终没有把我的心意传达给你。这不仅仅是你的遗憾,更是我的遗憾。

所以今天的我,选择了与那天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时间来做这件事,我很希望在我传递我心意的同时,也可以弥补当年的缺失。咳。。总而言之大概就是这样——那么公主大人,对我送给你的这份‘惊喜’感觉如何,还满意吗?”

“墨。。”本是惊讶的目光已经渐渐转变为欣喜,当得知了男生此次出行的用以后,少女用着眷恋的声线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这可不是全部喔?因为老实说,雅昕的那封信真的是把我给感动到了,所以为了今天求婚成功,我也有好好准备了一番话想要说给你听——并且为此,我仿照雅昕一样准备了一个信笺打算送给你,模板的话,就是你以前的那封参照的——”

“。。你打算把小孩子告白的话当做求婚呐?虽然是我自己写的。。但在听上去感觉好幼稚。。哎!?这是要做什么——!?”话音还未落,本是还在少女手中攥握的信封已经被墨很快速的抽走,以至于雅昕并没能及时的反应过来。

“嗯嗯——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大声的念一遍,雅昕同学之前写的这一份。。”

“欸——!喂!不要念啊快还给我啦!会很害羞的啊真是的!”一边说着少女已经迈开了脚步,愈要拿回自己的信封,纤细的手臂在空中挥舞着,不断的踮起脚尖企图够到被夺走的物件,只可惜身高的欠余,在墨高举的动作下,即便再努力也只能触碰到男生的手腕。

“?没有啊,我觉得不错还蛮喜欢的——哈哈——”

“喂——墨!请不要再捉弄我了!快还给我。。啊!都说了不要念出来啊!!”即便再百般的阻挠,也依旧阻止不了墨的举动,此时的墨已经端正起了稿子,开始逐一字数的念出了声——

“咳咳,我看一看——嗯 亲爱的司空家族的长子,期盼着今天的来临我已经等待了好些个时日,从第一次相遇,你的每一个举动我都倍加关注,每一次遇见你,我都感受到内心的触动。不知不觉我们相识了这么久,一起度过的时间里我真的很快乐,我想不管你如何看待我,爱慕你的思绪从开始就已萌芽在我的内心之中,在此,我郑重的征求你的意见,你愿意将我视为你独一无二的伴侣吗——”

“啊!!够到了!!”

“噢噢——!?”可能是阅读时分心的缘故,只是一瞬间就被少女抓到了机会,请攥住纸张的一角,直接将信封夺回。

“喂喂。。这么抢会撕坏了啦。。”看着因争抢而飘荡在空中的纸屑,男生慌乱的松开了手,一边急忙的提醒着对方。

“唔——谁让墨使坏,还念的那么大声。。”此时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在埋怨着对方,几乎没有过如此撒娇的举动,也是让墨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将手中的信封夺回后,少女急忙的攥紧信封拿捏在了胸口处,脸颊气鼓鼓的回头盯着一旁的男生,生怕再被对方夺去。

“反正着周围也只有我们两个,没什么关系吧?”

“不要——!怎么想都觉得难为情所以不要——!”对此,少女果断拒绝了。

“真没想到,雅昕同学竟然也有这样任性的一面——”

“任性的人明明是墨才对哦?”

“可是那明明是送给我的吧。。我怎么样都可以——?”

“总之——念出来就是不行——!”故意露出的生气的表情,很少有这般举动的雅昕,精致的面庞反倒显得更加可爱,虽然把头瞥向了一边,但却完全没有震慑力。

“欸,是吗——”像是思考着些什么,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颚。

——————

正如墨自己所说的,为了今天,墨做了很多的准备。

而更有趣的就是,对于这一点——即便是在少女面前,墨也依旧表现出供认不韪的态度,甚至亲口承认了自己是有备而来。墨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做法,只是在完全公之于众前,做了一点小小的隐瞒。

在对少女展露自己的坦诚的同时,稍稍做出了一些欺骗。

墨想让少女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次求婚,全部的准备都是为了给予对方惊喜。并且以目前少女的角度来看,少女也确实已经完全认定了男生的做法只是为了这次求婚,只是有些更重要的,有一些本质性的问题,少女并没有意识到。

这或许就是侧重点的问题。

墨相对于少女的侧重点有一些偏差,他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和少女心中本期望的想要达到的目的是截然不同的。少女也同样不知道,男生所拿出的几年前的封信不过是为了引人耳目,或者说是在拖延。因为除此之外,墨还准备了更多少女意料不到的事物,都将会在接下来的某一时段将它们一一拿出。这其中也包括着——在墨的口袋里,一枚袖珍的针管。

这或许才是墨想要拿出的东西。

而这份[惊喜]才是真正的侧重点。

此时,在墨的袖口处,正隐藏着一枚针管。

身尾由细短的带有刻度的药瓶相连接,药瓶中存放着液体的粘稠的药物。针尖的封口处被完美的密封,是使用胶套物合十处理过的,为了防止药物的遗漏或是不小心误伤自己。从装入药物前就一直这样随身携带,墨也一直小心着没有让它暴露在他人的视野,以免在面对阳光时阳光与药物产生中和或挥发的现象。

整个设备所需要容纳的体积很小,可以很轻松的贴在腕中的衣袖口。

并且相对的,药瓶里的药物的剂量也很少,从剂度上看甚至连几克都不到。但可以保证的就是药效十足,并且为了以防万一,墨特意在另一个口袋中多备用了一份,其药效与容量也都是与之前完全相仿的。

不如说,这才是真正的[惊喜]。

一个真真正正,谋划已久的,专门为少女准备的[惊喜]。

其实早在四年前,墨就曾对少女使用过类似的药物。不过上一次,与其说是‘使用’,其完全是因为少女误饮用了混入药物的饮品,这件事本就是一个突然的,无法预料的错误。

而此时此刻,四年之后的现在,墨选择了与当时相同的方法。

这更像是故技重施。

一切的行为与举动,都刻意仿照着四年前。

所以,也正如一开始所说,两次事件,想要达成的目的不同,但本质却是相同的。

四年前,墨靠近少女,但更多的是为了接近对方的兄长。

而如今,墨就是为了与少女达成共识,并借此完成自己早已制定好的计划。其本质,都是在一如既往的争夺回录的途中。并且除此之外的,这一次,墨还想为当年的某些怨念挽回颜面。

留意着少女的举动,在确定对方不会察觉的情况下,渐渐将右手被宰了腰间。精细的针管药瓶已经悄无声息的置于手中,用于密封的胶头已经在刚刚被墨的食指与拇指轻捻脱落。有如鬼魅一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歹意,此时的墨已经将所需要的工作准备完全,而面前的少女就有如墨的猎物。

“亲爱的,来自戚海关家的女儿——”稍许的酝酿后,墨开始了自己的言语。

“你或许不知,为了迎接今天的来临,我究竟做了出了多少的努力。你或许不了解,期盼着今日的我到底等待了多少个时日。你可能对我现在的举动感到茫然,感到有些新奇,不过这都没有关系~你只需要知道,就在现在,我所做的所有都是精心为你而设计。”轻轻的将手腕在左胸的胸口,在少女有些惊异的目光下,男生已经单膝下跪,健壮的膝盖可以感受到从雪地中所传来的冰冷的温度。

就在中午,墨承诺了少女求婚的事,并且以给予对方惊喜为由将其带到这里。而此时的墨的举动,正是在履行自己之前的承诺。

而事实上,名为司空墨的男生并算不上是一个什么守信用的人。

连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品行,却也从未特意遵守这样底线的准则。在他的心中不存在这样的思维,那种牢固不化,一成不变般顺应他人所拟定的所谓的道德基准。在做任何事前,更多的时候,墨都会尊崇自己的意愿,可即便如此,墨还是选择,将这本属于自己的担任的戏份,继续演下去。

墨本可以现在就动手。

甚至,墨早在几天前,甚至刚刚转至井南就可以出手,但墨并没有选择这么做,反而是选择了忍耐,与这样无休止的拖延。

如果想做,墨本可以现在就冲上去,使用各种手段将少女制服,在这时间本就不充裕的时间中为自己争取更多有利的因素。并且如果真的选择这么做,墨相信着——如此近的距离,少女根本无法在自己出手的瞬间有任何反应的空余。

现在动手注定着自己的成功,瞬息万变之中每晚一秒都有可能面临四年前一般无法估计的事态错误。墨深知着这些,或许——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计划中可能出现的问题,但墨依旧选择这么做。

对女孩求婚,这跟自己是否承诺过都无关紧要,是否会因此错失最好的下手时机都暂且不谈,至少在墨的心中,这是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不是真的为了不值一提的承诺才要冒着风险继续向少女表达爱意,这么做也可以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

如果真的只以完成目的为目的,为了争取回录而实施所有的计策,那么在此之前,在井南市中,墨有着更多堪比完美的契机。至少,不比大费周章的再往返戚海,往返这个少女本想要遗忘的地方。

如果真的只是以完成目的为目的,为了使成功的几率更偏向于自己,以两市之间所相隔的距离其实更会有效的拖延关家所派遣的支援效率。选择沿海的后山反而在变相的加快了对方行动的速度,给人一种羊入虎口之意。墨甚至可以才想到,对于自己的这般举动,现居关家内部的高层也都为这种摸不清头脑的举动而抓烂了头皮。再加上——此时的墨到现在依旧在故意拖延时间,没有对少女出手的想法。而这一切有关于墨所做出的对自己不利因素的举动,到头来,也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

满足在四年前,因计划的失败而感受到的惨痛,与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不甘。

四年前的那一天,墨就曾经历过一起失败。

计划了整整六年,步步为营,从与他人交谈的每一句对话,到该要表现出的每一个表情与动作都争取做到没有任何破绽。即便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分差也都尽自己所能将失误降至最低。这除了说明——墨对于要打破自己本身事实束缚的执念之外,也同样拥有着,在做任何事时所追求的那份‘完美感’。

事事都向往着[完美],从血液中就散发出的[完美]的气息,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要仔细斟酌尽求完美,甚至,这份追求已经体现出了一种无法抑制的病态。墨也同样知道,自己这样的性格在某种情况下,可能会遭受到一些后果,但事实上就是,对此男生并不后悔,并且乐在其中,孜孜不倦。

所以,就是这样处心积虑,尽善尽美乃至无时无刻都在艰难的维持着这种情况将其视为一种常态的男生,当六年的卧薪化为虚无付诸于一旦时,墨才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份不甘的滋味。

明明做了那么多努力,明明将一切的心血都寄托在争夺回录的计划中,而到最后自己所面临的却还是将自己的一切都毁在了那个人手里。所有的所有,都在因‘没有人情天赋所引起的差距从而忽视了对方的能力”而宣告落败。墨根本就不敢相信,因天质的悬殊所拉开的空余真的会有如此之大,真的可以让一个本不应该具备释放回录年龄的人操纵魔法。当看到对方的手中绽放光芒的那一刻,在惊愕的面庞流露出不解与差异的一瞬间,更多的,是名为墨的男生的悔意,与更加猖獗被无限夸大的嫉妒之心。

那个曾被自己鄙夷的上天赋予的回录,从出生开始就被划分出的优胜劣汰,并且天真的以为凭借努力就可以挽回甚至赶超对方的信心,还有那费尽时光才营造好的[挚友]的形象,都在那一瞬间成为空想。

也是在那一刻,墨更加的意识到,人与人的差距,天赋与天赋之间的差别,真的可以有这么悬殊。

经历过四年前的惨败,墨也重新认识了自己,关海,还有那虚浮至极的世界观。

墨想要报复,这是在不忍于现状争夺回录计划之外的事,一种人类本性所引发的私心。因为这份复仇的心理对于本次想要实施的计划没有半点关系。但对于墨来说,这也是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那本就是羞辱——至少在墨的眼中,从男生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展现出不俗的实力开始,甚至以绝对的压倒性击退司空家族的援军到最后自己的期望完全破灭的那时起,墨的那份憎恶之意就与日俱增般拖延至今。粗壮的枝干早已苍穹无垠,那沉重的烙印已经使墨彻夜无法安息。那时在本就背叛的额骨上有撰满失败者的痕迹,在本就因实力不济而惨遭冷眼的今日更加令他人所唾弃。

这是煎熬,这是墨宁死也不愿继续感受的煎熬。

曾经的过往就犹如刀口,由遗憾所抚摩的只有悲痛,明明怀念着患得患失却因时间的种种而妄想着将过去忘记,哪怕鲜血淋淋,这不仅是对少女而言,对墨来说也同样如此。

男生多么期望有朝一日,能将自己一直以来所背负的折磨施加到那个人身上,让他也品尝一下这种滋味——这种因惋惜失败与悔恨所交融的执念,全部都发泄出来让对方一并承受这份痛处。

而墨知道,今天正是用来实现自己的最好的时机。

邀请少女来到沿海,如法炮制的告白桥段,痴情的妹妹幻想着她心中本应该属于她的爱恋。紧跟其后的各个一边担心着少女的安危一边寻找着对方的踪迹。相同的地点,同样的人物,相同的心怀拨测与要完成目的的自己,相同的近乎与四年前一样的编排。墨在故意用尽全力去营造出于四年前一模一样的情景,并且这一次——墨将用结果来证明,自己绝不是失败者,这一次,墨将会用成功者的身份去大肆言谈,去否决曾否决过自己的一切。以成功者的身份,去质问将自己置于此等地境的人,那个名为关海的男生,那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曾高高在上被自己无比嫉妒的人,墨要把自己曾背负过的所有冷漠与耻辱,百倍乃至千倍的另其偿还——!

夺取回录固然重要,但墨要做的事,绝不仅仅只是完成任务。

墨渴望着一种**,那个把对方死死的才在脚下的**。它的重要性可以堪比自己一心想要争取回录的执念。哪怕深知这么做会有危险,哪怕自己的父亲曾再三的劝阻自己要稳妥不要意气用事,墨也依旧要去完成它的原因。为此——墨不惜压抑着因兴奋而紧绷的心绪,一个花费宝贵的时间才精心编排好的故事,那么这个故事就必须近乎[完美],这也正是墨一直追求的事情。

已经快了,已经快了,要忍耐,不要露出马脚。。墨的内心一直在默念着这样的话,并且尽可能的告诫自己要随时保持着谨慎与小心。墨已经等待着一天太长的时间,长到无法抑制因兴奋而颤抖的筋肉与组织。一边是表现出开朗与坦诚,另一边的血液中传出的撕裂般的呐喊声。这就如同一个剧本——一个由墨自编自演的剧本,这个剧本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幕,而今天,他将会迎来期待已久的另所有人为之雀跃的最为华丽的终章之演。

这即为浪漫,这是——来自名为司空家族独有的浪漫。一切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达成目的,那些饱受过的忍辱吞声的屈悔!那些经历唾弃的轻蔑的冷嘲,还有——那些数不尽的日夜等待的轮回的煎熬!都将化为这场戏剧最为绚丽的彩礼,妆点本应该属于它的完美——!

而最为完美的谢幕,是不允许有残缺的。

还有一些剧情没有推演,还有一些装饰没有摆设,还有一些配角没有赶往舞台。

而在此之前,在已经入现在完全准备就绪之前的,名为墨的男生所需要做的,只有等待。

健壮且修长的手臂置于空中,半跪的姿态注视着面前少女的一举一动,此时的墨,还在继续着他的讲述——

“从开始直至今日,每一次见面都牵动着我的心灵,那是第一次相遇,虽然时隔数年,你的回眸我依旧记忆犹新,我爱恋着那动人且纯真的笑容,我甚至向往着可以永远得到它,让它为我私有,但此时的我又不得不去遏制这份心绪。一直一直,一直努力的坚持直到今天我才发觉,即便是隐瞒过他人也无法隐瞒我自己,在这份思念面前,我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墨。。我。。”

“我们相信着彼此,我一直这么认为。我相信着——在我彻夜未眠去想念的那个人,在同一时间,也同样怀揣着这样的心境,马不停蹄的赶往这边,等待着再次相见。或许正因为有过相同的遭遇,我们才会走到一起,无论它是否完美,乃至贫瘠,无论是否留有悲痛亦或是欣喜,它终究是属于我们。我们曾患难与共走到今日,所以你也什么都不必说,因为我了解你,就如同了解我自己,我很清楚你此时此刻的心绪。”

“抱歉。。我只是。太激动了——”

“雅昕同学固然期盼着这一刻的来临,那么我又何尝不是呢——”视线轻瞄过手表上的时间,分针与时针形成了一个平缓的直线,此时正好是傍晚六点。

“这确实是我所受到过的,最棒的惊喜。”

“如果公主殿下这么认为,那真的是我的荣幸,荣幸至极——”

“墨,我也同样深爱着你,那种强烈感,已经让我不能呼吸。”

“当然,我知道,或者说,你已经将你的思想完完全全的传到我这里,你做好了你应该做的,那么接下来,我也将把我自己的心意,深情的,并且毫无保留地,全部传达给你——”

没有征求对方的建议,爱恋缠绵的话还没有结束,墨直接起身,挽过少女纤细无骨的腰肢,手臂瞬间传来的少女温暖的触感,如此近的距离,可以嗅到来自少女发间的淡淡的清香的气息。相依的举动,近在咫尺的距离,精制的面庞相互注视着彼此,寂静平旷的高地之中,墨已经感受到了少女微薄的心跳的声音。

还差一句,只剩最后一句,膜就可以撤下这虚伪的面具。这种类似于‘兑现承诺’的宽慰的举动,也终于可以到此为止。在墨的眼中,这种举动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对待过去的祭奠,或是对少女的慰藉,亦或者是对墨自我本身的宽恕,总之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足以——

轻抚着少女的发梢,这是墨已经养成的习惯的举动。男生的额头依靠在了对方肩膀处的位置,因为在这个角度,雅昕无法看到男生的举动与事神情,精细的针状物已经对准的少女的后颈———

“不知不觉,我们相互牵绊走过这么多道路,就算被迫分割两地,心中依旧挂念着彼此。正如雅昕你所说的,这就是爱恋。无法抗拒不能割舍的爱恋。此时此刻,无论是曾经多折的过往,还是永恒的已经泛起的点点星空,他们都将会见证我们的誓言。这——是不需要所谓腐朽的金钱与奢华能给予的,我没有挑选华贵的殿堂,而是挑选在这里,我希望雅昕你能真正明白我的用意——那么在此,我郑重的征求你的意见,雅昕同学,你愿意在以后的道路中,将我视为唯一珍视的人,允许我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吗——”

“。。我。。”

来自戚海市区边境的黑夜已经降至,由星辰所点缀的夜景慢慢浮现在了戚海上空。阵阵风啸掠过四周的树木,空灵且悠扬的回荡在沿海的市区边境。略显喧嚣之外,还可以感受到来自海边的海浪迁徙的声音。而此时,山峦之上,伴随着名为墨的男生的诉说,少女已经因无力摊到在了男生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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