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町没想到前几秒钟还在从上帝视角嘲讽守矢春森,结果没想到几秒过后就被她拿枪指着了。
“看啊,我们钓到了一条大鱼。”春森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扫,最终把枪指向了位于上面的枫:“我还在想紫阳町哪来的胆子知法犯法,原来是你带的头吗?”
小町听得心里一阵古怪,但是随即想明白了,刚才因为跳到窗户上又跳回来的缘故,她和枫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枫在上头,她在下头。
一般来说领队都是位于队伍的前面,这种惯性思维让春森下意识地认为枫才是那个这只两人小队的带头人。
但是她真的错了,小町确实是个有胆子知法犯法的人。
“你们俩别想跑。”春森嘴角带笑,但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怒意,她这么对两人呵斥了一声之后,转过头,对屋内的哑光吩咐:“快拿绳子过来。”
趁着春森转头的片刻,小町试探着往下挪动了一下,结果马上就听到春森手上的枪上传来“咔哒”一声。
声音并不响亮,在寒风呼啸的二十层甚至听不真切,但小町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因为她知道,那是手枪的保险打开的声音,接下来她如果再乱动,自己的这位前任上司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守矢春森手上那把小巧的手枪是警用装备,这意味着它的口径和威力都不会过大。
口径过大将带来载弹量不够的问题,而威力过大则可能面临在城市环境射击匪徒时,射穿匪徒的身体击中围观群众的窘境。所以只要不被打中要害,这把枪很难一枪把小町射杀。
但麻烦的是小町她们身处的位置,万一身上挨一枪,说不定就会从排水管道上掉下去,在地上摔成二维生物。
现在可谓是想逃都没地方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刚才在楼下明明逃过一劫了,现在又要栽在这里了吗?
小町正在犹豫要不要干脆放手一搏,直接顺着管道滑下去,说不定守矢春森的枪法没那么好呢?但是她现在和枫绑在同一条安全绳上,怎么给枫发信号让她跟自己一起滑下去,这才是问题。
小町抬头看了一眼枫,正好枫也低下头看着她,她赶紧趁机挤挤眼,给了她一个“你现在先用袖子护住手掌、偷偷解开安全绳,待会我给你信号的时候我们一起滑下去,碰碰运气吧”的眼神。
枫眨了眨眼睛,歪了一下脑袋,完全没懂,反而对着小町也挤了挤眼睛又点点头。
小町反倒是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交给我,放心吧。”
小町还在思索枫有什么办法脱身,哑光已经拿了一段绳子重新出现在窗口。小町大概明白了她的想法,她是想先和哑光把自己二人拉进窗户里,然后进行逮捕。他们有枪,自己没有,武器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小町想不出什么办法钻空子。
守矢春森接过绳子拿在手上,那是一条有些老化的绳子,粗糙的手感让她皱了皱眉头,不过另一只手的枪口依然对着小町和枫:“我把绳子抛过去,你们自己爬过来。别想耍什么花招,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你什么时候念过旧情了?小町在心里腹诽着,守矢春森已经把绳子抛到了枫的身边,枫腾出一只手接了过来。
绳子的长度不短,枫拿在手里之后还垂下来一大截。小町正想伸手去接,枫的脚在墙上搓了一下,又落了她一头灰,让她下意识的一缩手。枫自己头上的那层墙灰还没完全甩掉,之前在攀爬的过程中那层灰混杂了汗液,现在就像在额头上涂了一层泥巴,光看着就觉得难受。
要说枫不知道满头灰的感觉小町是不信的,但要说刚才她搓墙的那下不是故意的,她更不相信。小町对枫的目的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趁着小町愣神的片刻,枫已经把那条绳子完全拉了上来,在自己身上缠一圈之后见绳子还有余裕,又往腰上缠了一圈。
“喂!”守矢春森的枪偏向小町:“把绳子递给她。”
“不行,长官。”枫把脸转向守矢春森,咧开嘴笑了一下,笑的有些没心没肺,她脸上的一些泥已经干了,现在因为她的笑容产生了一片皲裂:“我们太重了,哑光叔可能拉不动,而且我担心这绳子承受不住啊!”
守矢春森想了一下,觉得这似乎也有道理:“可以,你先过来,老实点,别耍花招。”
说着她向身后的哑光打了个招呼,哑光把绳子一头缠在腰上,在房间里做好了准备。
枫再次给小町递了一个眼神,然后解开安全绳,松开了手。
她放开排水管的瞬间就向窗户荡去,娇小的身体在空中晃了几下,不过她马上蹬在墙上稳住了身形。然后窗户里的哑光开始网上收绳,枫开始一点点向窗户的方向挪去,没过几秒钟,她的双手就够到了窗台。
“好了,自己乖乖上来。”在上面的守矢春森手中的枪没哟离开枫的脑袋。
没人注意到挂在窗台上的枫暗暗咬紧牙关,眼神变得坚决起来,仿佛下定决心做什么事似的。正在她紧绷起身体,双臂要发力的时候……
“轰——”
远处东林城海港的方向突然闪烁了一下,伴随着火光的腾空而起,一声巨响撕裂了东林城的天空。
光芒在黑夜中分外刺眼,那种突然爆发的热量让小町仿佛都能感到微弱的热量。
远处大楼上陆续亮起了灯,无数人把视线投向了海港的方向,当然也包括二十层的四人。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所有人的脑子陷入短暂的当机,所有人脑中都是两个问题:发生了什么?哪来的爆炸?
仿佛有人在这一秒按下了暂停键,四人僵在原地,忘记了继续动作,唯一还在运动的只有映照在他们瞳孔之中,缓缓升起的巨大火球。
“小町!快走!”枫突如其来的喊声按下了播放键,她双手一撑窗台翻身上去,直接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守矢春森扑倒在地。
“枫!”小町惊呼,现在她总算明白枫要干什么了,她想拖住守矢春森和哑光,给小町逃走创造机会。
小町的互换没有得到枫的回应,她只听到一阵打斗的声音从窗户内传来。
小町知道枫坚持不了多久,就算是幽灵战士出身,要同时面对两个身手不差于她的人物也非常困难,听着枫的痛呼声,她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但她也明白此时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枫!等着我!我一定会抓住他的!”小町用最大的声音嘶吼了一声,用长袖包住手掌,微微放松夹着排水管的双脚,整个人迅速向下滑去。
等守矢春森再次举着枪来到窗边的时候,小町早已成了地上的一个小黑点,跑到街角处一拐,失去了踪迹。
“违法入侵、妨碍公务、袭击上级,我不记得你的那份文件里允许你做这样的事!”守矢春森摸了摸淤青的嘴角,把掉在地上的帽子捡起来,擦干净上面有些蒙尘的帽徽,对已经被哑光死死压在地上的枫说道。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但谁都能从她的话里听出怒火。
相比她,枫就惨得多,半张脸都贴在地上,黑色的短发上沾满泥灰。虽然狼狈,但她依然发出了笑声:“她是我的朋友,我总得为她做出一些变通。”
“朋友?好啊,那我就我让你看看我会怎么对付你的朋友!”春森拿起通讯器:“所有人注意,以妨碍公务、袭击上级的罪名法布对前市安局成员紫阳町的内部通缉,一天之内我要看到她被抓捕归案!”
接下来,她的通讯器里响起一连串“收到指令”的声音,每一个声音都会让枫的表情扭曲一些。
“看到了吗?你的朋友跑不掉了!而你,虽然我们不属于同一部门,你的上司会包庇你,但我会尽全力把你送上法庭!”
春森对着枫的耳朵用力吼道:“看看你自己。一名幽灵战士,刚准备建功立业就断送了自己的前途,这仅仅因为一个被革职的混账。想想你为了穿上那套盔甲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流过多少血,你这么做值得吗?这结局是你自找的!”
“仅仅被革职?我理解您的选择,在那样的情况下除了抛弃小町我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我可以理解您的行为。但是……”枫语气一转,在地上努力抬起头,视线直刺守矢春森的双目,张嘴吼了回去:
“可以理解不代表可以原谅!您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您在把小町往绝路上逼啊!”
……
“紫阳町,开门。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你跑不掉的,束手就擒吧!”
廉价酒店中,两名持枪的黑衣人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敲打着一间房间的房门。
巨大的敲门声让旁边的房客纷纷开门出来查看,可是他们只是探了个头就赶紧缩了回去,因为所有人都认识黑衣人身上东林城市安局行动员的徽章,而且他们两人看起来来者不善。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飞起一脚就踹开了薄薄的房门,房间里被褥凌乱,但是却没有他们想找的人。
“该死!让她跑了!”其中一名黑衣人骂了一句,对着肩膀上的通讯器说道:“她不在这里,我们去下一个地点寻找!”
随后两人快速离去。
上午七点钟,东林城度过了漫长的一夜,终于在晨曦中迎来了黎明。
类似上面描述的场景在这座城市需对地方重复上演。但行动员们却不知道,他们追查的目标此时正藏在酒店附近的一个路边机房中。
这里是这一片区域的交通摄像头记录的“中转站”。所有的视频记录都会在这里缓存一次,然后以高速直接上传入交通局的数据库中。在这里可以查到前一段时间的所有交通录像。
此时灰头土脸的小町盯着手环手机投影出的全息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十字路口的交通录像。
这个十字路口就在那个居民楼附近,是一条车流量比较大的主干道。
她之前已经查过其他交通要道,但是一无所获。但是这次她的运气显然比较好,小町目光突然一凝,在屏幕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辆黄色的加长面包车,车的侧面还贴着“瑞丰管道维修”六个大字。
小町顺着这辆车的前进路线,一路调取了数个监控摄像头,终于在一个地点偏僻的交通录像资料中看到了车停在路边的一幕。车上下来两个人,一起走进了路边的一座民房内。
“找到你们了!”小町低声喊道。毫无疑问这两个人就是把炮管送上居民楼二十层的维修工,他们绝对和白兔有关……是时候去拜访一下他们了。
然而小町已经在其他人那里大概知道了守矢春森全城通缉她的事情,前路注定不会平静。
但这对于小町来说已经不重要,姐姐的生命正在流失,枫的牺牲不能白费。
“白兔,我会抓住你,然后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中仿佛有火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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