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关节，我盯住从对面入口走进的紫罗兰色骑士，脑中不断回想这场战斗扯淡的开始：
“由于你的魔法种类实在特殊，已经不能用寻常规则来衡量，所以我为你准备了一场比试，一场可以尽情展示你魔法特性的比试。”
梅林这么说道。
“我会利用空间魔法以及幻术将你战斗的过程完美记录下来，并提交到魔法师协会的数据库中保存。当然你也会有一份拷贝，可以用于课堂教学。”
“类似于表演赛？”我当时这样问道。
“是的。”梅林笑笑，“所有人都在期待你所带来的惊喜。”
环顾这片开阔的罗马式角斗场，我这才终于明白这个场地的用处。
够大，够结实，完全符合放开手脚大闹一场的配置。
果然我没走错地方，这次对于魔法师协会来说，最为重要的并不是讨论，而是赶紧弄清楚我——概率学派的能力范围以及特性。
依旧抱着伊芙蕾雅，我长叹一声：“真是盛情难却鸿门宴……好吧，给我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让我表演一下。”
于是事情开始逐渐脱离我的掌控。
当我怀着“打木人桩也要全心全意”的想法，一边做热身运动一边复习法术列表时，利用魔法展现的对手变更信息猝不及防地映入我的眼睛：
“第一剑圣”彻兰熙薇，主动申请挑战——被批准。
这条信息下还跟了一行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亲切的问候来自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花之魔法师。
……
“我说，不论怎么想都来得太突兀了啊……”我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绕着自己一缕发丝的精灵剑士，“突如其来的比试，突如其来的对手更换，该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被你看出来了。”伴随着场外“预备”的口令声，彻兰熙薇战裙一摆，身体重心压低，古朴的长剑提至中段，“是的，魔法师协会让我来打探你的真实实力。”
“确保我可以在必要时被‘第一剑圣’控制住。看起来熙薇小姐不擅长撒谎。”我挥手启动概率魔法，重叠的空间被解除，法杖“宙斯的霹雳”被我牢牢掌握，“当然，撒谎倒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是一名骑士，当然要准守诚实的信条。”
彻兰熙薇紫色的双眸闪亮。
“作为你的监视者，了解你的真实实力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还请吴悠先生多多谅解。”
“完全理解，我喜欢你的坦率，”后退半步，我开始共鸣这个角斗场里满溢的各类元素魔力，“以后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可以直说，那样的话，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会相处地非常愉快。”
“十分期待。”
话音落下，彻兰熙薇的身影在我眼中忽然化为一团模糊的紫色阴影，带起一道尖锐的银光在我面前不断放大。
“好快！”
概率魔法启动，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凭借本能侧身，下一刻，冰冷的尖峰贴着我的鼻子从下往上撩起。
彻兰熙薇的黑色长发被这一剑带起的风压吹起，精致的侧脸在战斗中不带半分表情，但依旧高贵美丽。
后退一步稳住重心，手中电光闪烁的法杖还没有施展任何魔法，就在我的控制下变为长枪形态，直接向彻兰熙薇暴露出的小腹扫去。
我完全没必要担心会伤到眼前这位“第一剑圣”。从我收集到的各种资料来综合分析，现任的这位第一剑圣，精灵彻兰熙薇，可以说是一名近战无敌的存在。
一个多月前还在阿瓦隆进行学术交流时，我就在和叶剑影聊天时得知了一部分彻兰熙薇的事迹。当我问起叶剑影和彻兰熙薇的实力对比时，后者竖起五个手指。
“五五开？”
“是坚持五分钟……”
所以不能有丝毫保留，即使眼前是一位美少女，按战力来算也要以洪水猛兽的级别来招待！
彻兰熙薇修长的大腿高高抬起，膝盖弯曲，毫不迟疑，拨动着幻紫光芒的战靴踏上袭来的法杖。
灿金色的雷霆轰然四散，我附加在魔杖上的闪电术魔力还没来得及爆发就被直接撼散，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在反作用力下我的身体被带向一边，而熙薇则是在用一个优雅的空翻稳稳落地。
“装备不错，好强的魔法抗性。”我调转魔杖的尖端，在角斗场的地面上划出一个半圆，侧步顿地。
伊芙蕾雅魔力共鸣全开，大地涌动中数十根岩刺破土冲出，竹笋生长般向彻兰熙薇刺去。
“你的应对也很灵活，相比就是所谓‘被计划的巧合’吧。”她双手持剑左右横斩，简单的动作中爆发出强劲的力量，那些岩刺被她手中的长剑根根斩断，断面平整光滑，仿佛被细致打磨过一般。
彻兰熙薇抬手按上其中一根岩刺的断面处，她轻盈地跃起，翻身落在柱形的侧边。
剑架拉起尘土飞扬，她单手支撑身体，就那么顺着岩刺的走向滑步冲了过来。
“就那么想近我身？”我横拉魔杖俯身拍击地面，“伊芙蕾雅登云梯！”
曾经将“燃烧之神”伯宁顶上高空的法术在我手中重现，只是相比起来，这次效果要弱上不少——毕竟蕾雅老师那千百倍的法术并行叠加可不是我一时半会儿能模仿出来的。
但总之，拉开距离的效果出来了。
近战强如第二剑圣“万剑朝宗”叶剑影，他也只能在彻兰熙薇的手上支持短短五分钟。换上我这样一位法师，能支撑的时间估计是按照“秒”来记。
毕竟术业有专攻，法师从来不是什么近战职业，虽说现在“近战法师”越来越火爆，但要论真正毁天灭地级别的法师……
他们要么可以做到法术笼罩一整座城池，要么可以做到跨大洋法术核爆。
与对手距离的长短，基本反映了一名法师此时血量条的长短。
在加速升天，肾上腺激素飙升带来的刺激感中，我双手握杖——魔法装填挽弓搭箭。
无定形态的法杖“宙斯的霹雳”此时俨然是一把强弓。
心中默数法术的持续时间，在“伊芙蕾雅登云梯”结束的一瞬间，我的身体因为惯性微微腾空。拧腰转体，在魔杖“宙斯的霹雳”介入下，虚无的魔法术式以闪电箭矢的形式凌空射出。
上百道魔法由于“伊芙蕾雅法术并行”而同时存在，如同雨点般落下，迅速产生效果——术式划过，细小的β-碳化氮颗粒在空气中形成、聚集，附着其上，将一道道无形术式化为一只只不灭的箭矢。
意识到来自上方的威胁，彻兰熙薇战靴的高跟埋进岩石深处。在沙石的飞溅中她的速度急降，片刻之间她就停下了滑行，仰头对付起从天而降的箭雨。
而我则是重新落在“伊芙蕾雅登云梯”创造出的高台之上，加紧术式编写的同时我也好奇这位第一剑圣要怎样应对眼前的局面。
然而彻兰熙薇的做法强硬地出人意料：她就那么站着，在头顶以让人眼花缭乱的轨迹挥舞重剑。
金属碰撞的轰鸣声接连响起，彻兰熙薇的防御圈却是丝毫不乱。
在重力的作用下这些临时制作出来的箭每一根都带有极大的冲击力，而熙薇却能够精确回避所有能躲开的；手中长剑更是拨挑齐用，把余下避无可避的一小部分全部卸向两旁。
“不愧是第一剑圣……”我喃喃自语，“应变快速灵活，手段简洁有力。”
“但是拉开了距离，你在法师眼里就只是活靶子咦咦咦？”
伴随脚下高台的剧烈震动，我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妙。
下方彻兰熙薇显然没有打算放任我在上方舒舒服服地准备魔法，强有力的肘击不断打在维持登云梯的岩柱上。
彻兰熙薇的装备和普通全封闭式的骑士重甲截然不同，可以说是相当轻便：仅仅只覆盖了前臂与小腿，剩下的部分则完全是略显紧身的私服而并非铠甲。
这样的设计在有法术附加的情况下，灵活性大增而防御力基本不变，看上去也更加美观。
此时她前臂铠手肘部分的一个尖锐凸起猛烈击打在岩石上，顿时把岩柱深深撕扯出一个“v”形的巨大裂口。
是的，“伊芙蕾雅登云梯”所创造出的高耸岩柱并不如看上去的那么牢固坚不可摧，事实上，只要外力足够大，它非常容易就能被完全击碎。
彻兰熙薇紧接着一击蓄势已久的回旋踢，最终从根部完全折断了这根摇摇欲坠的魔法造物。
岩柱在倾倒中崩坏破碎，其中巻携的巨石在破碎后相互撞击，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多次经历高空坠落的我这回很轻松地就控制住了身体翻转。
然而，一个紫色的身影以极高的速度冲破烟尘击飞土块，在我坠落的正下方稳稳站定不动。
“这也太暴力了吧？”在心中暗骂一句，我清晰地看到熙薇冲来时，一个挥臂就将迎面滚来的土块打成漫天碎块，而她自己则是不闪不避，大跨步从中穿过，“少女的外表泰坦的力量啊！”
“伊芙蕾雅聚风缓降术”释放，但这次我没有把这份足以托起一个人的风力用在自身的降落上，而是呈环形引爆。
狂风旋转着呼啸而起，在概率魔法的控制下一大半的力量都作用在了彻兰熙薇身上。风速疯狂拔高，在魔法的作用下轻而易举地突破五十米每秒，在这一刻如果光看风速，已经算得上是一场微型规模的超强台风了。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星星点点的火花从彻兰熙薇架起臂铠上溅起：在这样的风速下即使是沙尘都会变成利刃，碎石更是有着媲美子弹的威力。
失去了缓冲，我凭借概率魔法尽可能的完美落地以减小冲击，但高空坠落的伤害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声沉闷的落地声过后，我的双腿已经完全麻木失去了知觉。
“看起来你也需要一些魔法的辅助才能应对法师的狂轰滥炸啊，第一剑圣。”
我勉强起身站直，看着眼前那一朵缓缓绽开花瓣的紫罗兰轻声笑道。
“这个防御术式真好看，很适合你哦熙薇小姐。”
“吴悠先生过奖了。”花瓣逐渐变得虚幻，最终与彻兰熙薇四肢铠甲上闪亮的花纹重叠在一起，“你也是我见过，最难近身的法师之一。”
她脸上带着浅浅微笑，只是轻荡一剑，在她头顶坠落的巨石便一分为二，向两侧滑开。
“你真的没有使用魔法辅助吗？”看着这一幕的我苦笑道，“虽说我知道你称得上是目前的剑术巅峰，可这也太神乎其技了。”
“没有哦~”彻兰熙薇扬扬眉毛，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起来，“现在我也要出全力了，还不准备应对用的防御法术吗？”
“啊……当然要，不过防御已经不是接下来的重点了。”
扭动手腕，活动筋骨。
“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做做运动也是好事。”
调整呼吸，拉伸韧带。
“眼下有这么一位实力强劲的对手，”
魔力流动，概率篡改。
“当然是要好好和你交流一下近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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