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过街道,在如同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小巷里穿梭。
正是盛夏,太阳高悬在空中。因为无风,空气仿若凝固一般,每次呼吸都会使人更加躁动几分。
但这位显然没有受到半分酷暑的影响,他脚步轻快而急促,像是要去赴一场即将开始的盛宴。
白色的连帽衫配上一条牛仔裤,是相当平凡且简单的装扮。似乎是为了防晒,他拉起帽子,脸大部分都笼罩在阴影中。
也许是身边环境的光线太过明亮,帽子里的阴影也显得格外暗沉,在他行走时的光线变换中,不断展现出丰富的质感。
他最终停下,面对一扇破旧的大门。
伦敦一直很注重对于古建筑的保护,这片地区就是最有说服力的一处:伦敦老城,the City of London。
1666年的炎魔入侵将这里烧毁殆尽,但在重建后,这里因为历史与文化的积淀,所有的老建筑都被政府完好地保存下来。
时间流逝,城市发展,几个世纪过去,伦敦老城已经成为大伦敦市的三十二个行政区之一。
但老城毕竟是老城,老城区与英国皇室所在的西敏区并不属于大伦敦市的行政管辖范围,是独立于大伦敦市之外的。
抬手敲门,男人似乎愈加急切,不但速度越来越快,力道也逐渐加大,搅动空气带起风声。
古旧的大门在这番狂风暴雨般地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突然间声音平息,大门被人从里拉开。
“你很多年没那么急切过了。”
干枯沙哑的声音从门内的黑暗里传出。
“一定是又发生什么了吧。”
面对眼前的黑暗,男人却毫不迟疑地迈步走进,反手把门重新关上锁好,把手微微发亮,一个小型的魔法悄无声息地释放出来。
封音术,一个可以限制声音传播范围的小型魔法。
简陋的门并不能很好地守住秘密,但一个缜密附加其上的魔法却可以。
“是的,很多年了。”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年轻的坚毅脸庞,但他说话的声音却同样的喑哑,像是个已经步入耄耋之年的老人,“我想先去看看朋友们。”
“当然可以。”黑暗中一团团火光亮起,在这个电力已经普及的年代,这个房间内的照明却依旧完全凭借烛火,“我们的时间还足够多。”
男人默默看了一眼在屋内颓然坐着的人,用脚踢开地上的杂物,找出那扇通往地下的暗门。
卸下数块可活动的木板,一个在烛光中泛着冰冷气息的拉环出现在男人面前。
“我来帮你。”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中,除了通过声音可以判断出是名男性,其它特征都被黑袍很好地掩盖。
他说着起身,动作如同军人般简洁有力。
黑袍覆盖拉环,一阵阵连续不断的轰鸣从房间各处发出,地上散落的杂物轻微震动,大蓬的灰尘从高处落下。
“您也需要到外面走走,感受阳光,微风。”男人忽然说,“而不是……”
“在这里慢慢腐朽?”他向后退开,原本被黑袍覆盖住的地面逐级下陷,竟形成了一道楼梯,“我希望,但不能,这是对我将要行之事的惩罚,心甘情愿。”
“没有任何人惩罚您!您大可不必如此!”
“可我心中的正义在惩罚自己。”他淡淡地说,率先踏上一级阶梯,“有什么事,下来再说。”
男人在沉默中点头,跟着身披黑袍的他走下楼梯。
火光从阶梯两侧石砌的墙壁上腾起,熄灭了很多年的火把被重新点燃,光明顺着楼梯盘旋,蔓延向下。
这螺旋的楼梯正把他们引向地下深处。
“我也有很多年没有下来过了。”在前方带路的他停下,一只苍白的手从黑袍中探出,轻抚在通道尽头出现的大门。
男人也同样伸手按在门上,两人一同发力。在沉重的沙石摩擦声中,这扇门扉被重新打开。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在两人脚下卷动,久积的尘土被吹起,在整条通道中弥散开来。
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广阔的地下教堂!
“虽然已经很久没打理,但似乎也不用去特意照顾呢。”黑袍男人用它那嘶哑的嗓音轻笑,“老朋友们真是帮我省了很多事啊。”
“费林格离开了我们。”男人平静地说道,“我赶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灵魂完全消散。”
“他是名死灵法师,对于自身灵魂的保护应该是最为严密的。”黑袍者走下这个建造在地下的教堂,“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永恒灵魂’绫音冥。”男人回答说。
“连那样的大人物都特意出手了?”
“应该不是特意,只是在旅行时路过,顺便解决了问题。”男人从他衣服的口袋中翻出一张微缩相片,“原本是塞德莱茨教堂就人骨替换一事的调查委托,正巧碰上她。”
“费林格终究还是下定决心把事情完成了吗?”黑袍人的声音带上惊异,“那里可是他的故乡。”
“是的,这下人终于齐了。”男人说着启动魔法,光芒暗淡的法阵在地上显现,光芒消散,排列地整整齐齐的头骨出现在二人面前,“他们每一位都经过了长时间的特征辨认,完全无误。”
看到这些头骨,黑袍男人向后趔趄几步,随即重重跪在冰冷粗糙的岩石地面上。
“很抱歉打扰各位的安息,我的朋友,无名的战士们,请原谅我。”
他深深低头。
“时隔百年,如今我们终于重新齐聚于此。”
耳边响起冲锋的号角,刀剑拼杀的嗡鸣。
“这次,必将找回我们被遗忘的荣光!”
淡漠了百年的眸子被泪水模糊,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闪过。
男人看着这一幕,抬手按住自己的胸膛。心脏仿佛被死神无形的手抓住,每一次搏动都显得那么艰难。
“看起来我也快要坚持不住了啊……”男人苦笑,艰难地缓缓握拳,原本可以稳稳持剑的手此时却在颤抖个不停,“之后,这世间能记得你名字的,可就只有你自己了。”
生命悠长看不到尽头,身边能陪伴你一直走下去的友人却越来越少,这该是何等的痛苦。
……
“哎呀!我们的主角终于登场了!欢迎欢迎。”
我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想象之中庄重严肃的审判大厅。
而是……一座古罗马形制的角斗场?
“这是我的幻觉吧?”我震惊的环顾四周,“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赶紧退出去重来一遍……”
刚想逃离这里的我还没走出几步,就被直冲过来的梅林拉住了手。
“你跑什么?放心啦你没走错地方,我们今天就是在这里开会。”梅林赶紧解释说,把我使劲往回拉。
“梅林大师你疯了吗?角斗场?开会?”我像是驱赶什么妖魔鬼怪一般全力摆脱梅林的拉扯,“我随便找处学校开个班会都比这要来得正式啊!”
“吴悠~”一声特意拉长声音的呼唤由远及近,在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之后,我僵硬回头——
身穿高雅白裙的伊芙蕾雅老师丝毫不顾形象,张开双臂高高跃起,娇小的身影挡住背后刺目的日光,一个飞扑就把还在和梅林纠缠的我推倒在地上。
“你这家伙!当上讲师就不管你的老师了吗?都不来找我玩了!”
蕾雅老师死死抱着我的腰,小脸在我的胸口处蹭来蹭去。
“害得我跟梅林在阿瓦隆里打了一个月游戏……老师要是太寂寞可是会死的哦!”
“知道了!我知道了!总之您先起来啊!”我仰面一看,安珀与夜雨声震惊的表情清晰地通过视网膜传导到大脑,而妹妹吴穹那逐渐“核善”起来的微笑更是让我感到心中一紧,“梅林大师也松手!为什么你还在拉着我啊!”
“我这不是怕你跑了吗……”
“不会跑的!刚才我只是在开玩笑别这么认真好不好!”
“啊哈哈……我这么会不知道呢,”梅林大笑着松开手,站起来把自己略有些凌乱的白袍整理好,“我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咯,缓解一下紧张气氛,谁知道你居然一点都不紧张。”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由于对赖在身上的伊芙蕾雅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只好抱着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幸好老师很轻,不然我这个法师还真不一定能抱起来,“这可是我第一次来魔法师协会总部,而且一来就是这什么‘英雄’名号授予……”
“咦?你来取学派创立通知书还有讲师证时,难道没有来过吗?”梅林问道。
“当时是我来替他拿的啦~我的学生可害羞了呢,害怕被人围观。”
伊芙蕾雅笑着说道,浅葱般的手指轻点我的鼻尖。
“吴悠~”
“什么事?”我眉头一皱,意识到危险逼近。
“人家要公主抱~”
在全场沉默中,我深吸一口气,强忍背后不断刺来的杀人视线,缓缓用公主抱把怀中嬉笑着的蕾雅老师抱在身前。
“梅林大师,您继续。”
“……行,我继续。”快速将视线移开的梅林挤按睛明穴,“在我和你老师的推荐担保下,魔法师协会认可了你的事迹,认为你完全无力化一位新神的功绩足以抵消你无意中放出新神的过错。”
我点点头,这是一道很简单的加减题:
在空间魔法禁用的阿瓦隆中随意使用概率魔法去影响空间,这确实是一个错误,但在此之前我并不清楚这个规矩,而魔法师协会也并没能在交流学习之前考虑到我的概率魔法能够影响空间。
炎魔从哪个牢不可破的封印中逃出,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的原因。
但最终结果是:我使用概率魔法,把伯宁彻底无力化,使这位脾气暴戾的新神不再能够随意去摧毁重建世界的法则。
这又是我的功绩。
功过对比,显然是我的功劳更加突出。
“所以,我们决定授予你‘英雄’名号。但同时,我们也要关注你,吴悠——史上第一位弑神的人——是否足以承担这个名号背后的责任。”
“理解。”耸耸肩,“要我是魔法师协会的老大我也会这么考虑。”
“所以我们派出了一位优秀的监视者,她将会在之后的一个月内观察记录你的表现,然后提交建议报告,依报告决定你的称号是否授予。”梅林向我身后的来者招招手,“呦~说曹操曹操就到,来的正好彻兰熙薇,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吴悠了。”
我抱着伊芙蕾雅猛地一个转身,与身后那双漂亮的紫罗兰色双眸对视个正着。
“您好,吴悠先生,今后的一个月内还请您多多关照了。”
彻兰熙薇眨眨眼睛,对我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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