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常为啥非要直接跟着过来啊！
29日晚间21:04，无常的可现世时间因为有了更稳定的阴气来源而前推了两个小时左右，因为无常硬是要跟过来，我们还是把碰头谈话的时间放在了现在。
晚上的CBD区空无一人，只有银白色的街灯还散发着柔弱的灯光。我和无常站在灯下，面前的高楼似乎还没有完工。
“我不是说了吗，人家是道士诶，不是什么邪魔歪道的人，他总不能吃了我吧！”
“汝是有所不知，人各有道，或善或恶，若他将你捉去吸了魂魄，勿要怨吾未说与你。”无常轻轻在胸前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灵魂吸取.JPG。
“这哪里来的偏见啊，道士不就是抓鬼的吗？”
“此刻齐岚便是半鬼半人，那厮若起了歹心，施了妖法，欲要吞你的魂魄以增加所谓修为，吾又怎去救你？”
我看着她微微蹙眉的生气样儿，感觉有点好笑。他这样儿的快老头一样的人，能有多厉害？
......说不定真挺厉害呢，说得我都有点慌了，再加上现在诡异的气氛，要是撞个鬼什么的，不是我身边这位就是个鬼啊！
说到气氛，真是安静，有种那时候地铁下层的感觉。这种时候还是身边有其他“东西”感觉安全一点儿。
她似乎也察觉了现在的环境，接着补充：“而且，此刻这种气息，虽说不是交界处，却是附近的气脉所在。”
我对这种突然开始讲解世界观的小说桥段深恶痛绝，不过好在我早有准备：“也就是阳气聚集的地段？”
“可以如此理解，但这里的阳气皆是此处人以气息相吹出的气，相较本就存在于世间的气息要更易被利用，若齐岚只是单个人前来，便可能遭人暗算。”
“是吗。”
“倒不如说在此等怪异之处约见，他本就有所企图。”
“在某个危房里头办招聘会的鬼小姐真的没有资格去说人家。”
“......”无常一时语塞，不禁有点结巴：“吾吾欲寻来一名无畏之士，何曾想来的是胆小如鼠的齐岚。”
“我胆小个毛啊！我这叫惜命，惜命好吗？”
“可齐岚被一群冥归吓得尖啸不止震慑九天呢。”
“我哪知道那群玩意这么弱啊，何况后来我不是跟那个不知道牛还是马的东西缠斗了那么久！”
“齐岚总归是很弱呢。”
“......唉。”
唯有这一点我是绝对没法反驳。作为一个人，就被这个世界所约束着，这又不是金庸古龙，不是估计在金庸古龙里我也就是个替主角报招名儿之后一轮跪的咸鱼。
这也就是我来找这位道士的原因，目前迅速变强的方式只有买装备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但是在这儿站着，腿有点酸了，我坐到马路牙子上，安静的夜晚，还是不要有太多响动比较好。
我轻声对身后的无常说：“我只是想再努力一点，不要丢掉性命罢了。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
“嗯。人之常情，我也晓得。”
“希望你真的理解吧，不要安慰我。”
“是了。我见过太多人的生死了。”
无常的和我以后还要走太长的路了，这样吵下去不行。
“无常也坐一会吧，站着挺累的。”
“不了，我站着等了不知多久，不差这一会儿。”
“......”
无常也是，在不知多少地方等了不知道多久，才等到了一个人。
直接响应某个中二少年的召唤之类的不也行了嘛，可以找一个满腔热血的，拥有远大抱负的，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
就像我小时候的二叔。听别人说他以前似乎是个很厉害的人，大学毕业后不顾家里人的劝阻，出去漂泊去了，似乎当过北漂，又去魔都混去，结果最后灰头土脸地给家里打电话要回家，被老爸带回来之后找了个瘦的跟猴一样的女人，也就是我二婶，再没有离开过我们的小城。
我也挺好奇他的经历，但是他每次都闭口不提。只有一次，好像是我十岁吧，我们家里出去旅游时想要叫上他一起，当时他怎么都不愿意，之后在旅行前一天下午，我跟二叔坐在阳台上，我问他为啥不愿意去呢，大海多好看呢你整啥犊子呢？
他胡子拉渣，点了根烟，把我呛得不行，坐在夕阳下，身材臃肿的他轮廓不算好看。
他回复我的话现在想来有点深刻。
“扯犊子，小狍子多大了人五人六地教育人来了，外头挺好是挺好，不是你待的地儿，知道了还去你不是个犊子？”
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不过要是他遇上了像我这样的事，一定会比我处理得好吧。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他是他，我是我，我在想啥啊。
“齐岚又在笑些什么？”无常在我背后问道。
“没啥。我想起了一点事，谁都有一点值得回味的东西，不是？”
“不是谁都有的。换言之，不是谁都愿意的。”
“那倒是。”
总觉得无常说得另有深意。不过算了，因为我电话就在这时响了。
“先生可已经到了？”
“到了啊。”
“那好，先生稍作等待，我这边已经结束，马上赶到，劳您久等，深表歉意。”
我对凑过来听着的无常做了个手势，让她准备藏起来。
“没有，是我在找你做事呢。马上过来哈！挂了！”
我把手机放下，无常便凑过来：“这也是法器？地铁内有许多人都在用，似乎魂都被吸了去。”
说着无常便往还在我手里的手机点了一下，毫无疑问地穿了过去。
“没有，这是现代科学。”我把手机在她面前摆了两下。
“科学......”
“德先生和赛先生你听说过吗？如果无常是民国人的话应该是清楚的。”
“没听说过。”无常摇摇头。
看着无常九分冷淡一分疑惑的表情，我突然想起正事“但是现在无常应该躲起来了。”
“也是。回去时请告诉我这到底是怎样的物件。”
“好好好，赶紧藏起来。”
于是，无常就钻进了地面，没了踪影。我也站起来活动活动，等着道士的到来......
“先生几日不见，气色好了不少。” 你怎么已经到了啊！而且站在电线杆子上，你是要显摆你的道袍很兜风吗！
他顺溜着电线杆子下来：“要是走平常的路，那不知得走多久，我急着过来，就用了些手艺。”
看你那样儿，我就顺着他说：“手艺？”
道士笑嘻嘻地：“行走在外总是要吃饭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总是要有硬本事。”
这句话倒是不假。我细细打量他的样子，
一身黑色的道家服饰，我有点叫不上名，完全不是现代人的打扮，灰黄色的皮肤，皱纹满脸，堆着笑容，酒槽鼻，微微驼背，两只手插在一起供在胸前，也许是因为背上的行囊压的。但要说最明显的，却是他身上的气脉及其旺盛，感知能力提升了一个层级后才能察觉到的。
他接着用他沙哑而略显尖细的嗓音说道：
“那先生此刻可相信我不是骗人了？”
“那还得看你有啥本事了。”我说着，拍拍屁股上的灰，靠到电灯杆子旁边。
我们已经决定了怎么说了。就先让他看看我身体的异常。
先看看他所给出的判断，是不是与无常的相符合再说。如果不对的话.....那我就酌情考虑两种情况的真实性。
两边都不可以直接采信。无常可能因为对现世的不了解失误，他则......看上去很不正经。
“先生来了此处约见贫道，是想做些什么？”
“主要就是想要看看我现在的情况。我感觉身上还是有点不得劲儿。”
“具体是哪里？”
“我也说不上来。”我故作姿态，抓耳挠腮：“就是吃吃不好穿穿不暖，都没法乐观了。”
“哈，看来先生最近过得可不算太平。”
是啊，我的经历说出来没几个人会信。
所以我不说，要是可以在他所不察觉的情况下买到相同作用的道符，应该可以支持一阵子的工作。之后用无常所说的冥界的东西来换取资金支持生活和下一次任务。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是走一步算一步，首先要跟他交涉好。
道士接着靠近了一点：“那劳驾先生伸出你的手来，我看看你的脉搏。”
好吧......是一样的路数，但是我还是警戒着，因为身体的改造说不定会被他察觉。
无常的声音适时响起：“不会有太大可能被发现，还请放心。”
听了她的话，我松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把左手递了出去：“啥啊，老中医号脉吗？”
道士慢条斯理地把他枯枝般的右手搭在我的胳膊上：“诶，那可不是。脉搏是最可以反映人气息动向的。
“比如现在，可以查到的是，先生的阳元恢复很顺利，现在已经与常人无异，不会出现能被人一眼认出不对的漏洞。
“但是呢，先生的阴气仍然以某种方式大幅聚集，在肝，胸腔等位置积聚，这种聚合，嗯......”
甚至比无常的要更加准确。我示意她继续。
“似乎是仍然有东西缠着先生呢。”
“那你说说，我哪里出了问题？”
他收回手，表情凝重：“先生的魂魄明显被分开过了。”
有两下子。我装出一副震惊不已的样子：“哎呀妈呀！我就说我最近感觉魂不守舍的。”
“先生这魂魄已是藕断丝连，虽然不至于平日里灵魂出窍，但如果那些东西一扯动，便会受他们勾引，到时候，啧......”
我觉得我已经可以去评选百花奖了：“啧啧啧你啧啥？我会咋样你倒是说说啊！”
“先生恐怕那魂会被鬼怪牵走，吸个干净，剩下的躯壳也就大概很快晕厥而死。”
为什么这一套我从哪里刚刚听说过啊！不是，这完全就是无常的说法调一个个儿啊！
“你从哪里听说的？”
“这还用什么听说？小说里是这么写的，街坊里是这么传的，电视剧是这么演的，更何况咱可是经手过这样的事儿的。”说到这里，他不无得意地：“那鬼早就被我收去咯！”
“收哪里了？”
“阴曹地府咯，还能是哪儿。”
吹，你接着吹。我和无常都不想说话。但是我还是皮笑肉不笑着：
“呵呵，那可好。”
“不过先生没啥好怕的。只要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指头，“我定替你排忧解难。”
“五十？好说好说。”我掏出钱包准备看他给我什么东西。
他掏出了一个密密麻麻布满文字的木刻符：
“没错！不是1498！不是998！只要498，包您平，诶诶诶别走啊不要命啦......”
“不要！我宁愿被妖魔鬼怪螚（neng）死，我也不要穷死！你这个价格要下来我明天就只能吃土豆馒头了！”
“诶呀先生，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以后它要是祸害其他人，那就真是罪过了。”
他来回踱着方步，做着深思熟虑的动作：“先生可仔细想想，你是被那些东西叫了一声之后就没有其他事儿了？”
“我......好像是的。”
他看了看我的脸色，看出了我有瞒着他的事在：“先生有所隐瞒，这可不利于你，你可得想好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其他怪事了，除了身体异常。”
“先生应该早知道了，先生应该是被鬼缠身了。身体异常就是这种体现。你瞒着我什么？”
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偏偏这时无常也不说话。
“啊啊，那个.，我也不清楚。”
他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先生最近是不是身体疲惫，多梦但是不易醒？”
“啊？梦啥啊？”
“就先说是不是吧。”
我倒对他说的感兴趣了：“哦，是了，怎么了？”
“那是不是有个女人总是出现在你的梦中，容颜如花似玉，纤腰酥胸，如西施，如玉环？”
“......啊？”
道士急了：“这个女人你可有动心否！”
是把我当成被采阳补阴的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了吗！不是连带着无常也成了这种色鬼吗！
无常要是听了这样的话还不得气死，不，她不存在气死这一说......
“......不说也罢。先生要是不说，钱不收也罢，贫道自己来做便是。”
我听出了不对：“做，做什么啊。”
“就算是不收钱，有些鬼怪也不得不除。波及自身之时便不妙了。强大到人间不容，便是罪过。”
“你是想要除了她？等等，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些东西，先生最好不要接触为妙。”
这这这这这，瞒不住了呀！
“不是，跟你说，她不是什么恶鬼。”
“先生也是，就算没钱没房没有伴儿，也不要为另一边儿的东西把自己的命玩儿没了！你一水儿是被那女鬼迷住了，我跟你讲色字头上一把刀......”
“哇谁跟你说我没钱没房没女友！我就算只有七百来块钱，房子是租的阁楼，女友还在地球上不知道哪里等着我，你当我没有吗！！！”
“何为地球......”
“你不要再问啦！”
无常突然向我通话，不小心吼了她一嗓子，也把道士吼蒙了。
“抱歉，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我能怎么办啊，眼前站了一个贼危险的人！
不行，我不清楚他的真正实力，无常如果打不过他，那就......
道士反应过来，郑重道：“希望先生不要恨我。”
我恨你个毛啊......
“我也听到了。那东西，肯定离先生不远。”
啊？
“失策。没有意识到他或许也是‘有缘’之人。”无常的声音现在也变得有分量了许多。
原来如此......
之前与无常的交流之中，她这种信息直接传递给我的作法似乎就是使用了那一边的方法，但是如果别人是同样的体质，就可以在一定距离内听到。
之前就是因为比较远而没有让道士觉察，现在却露了马脚。
就算这样，我还是硬着头皮说：“但是她也不是这边的东西啊。你怎么找到她？”
“她既然就在附近，就只好......”
刚刚他掏出的木符仍然握在手中，突然他大喝一声，将木符往地上一拍！
预知后事如何，抱歉我困得顶不住了，为保证质量，明天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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