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四季同学面临这自己人生中最大的危机,亦或者说他自己的人生保卫战已经以失败告终,再无回天之力。
十分钟前他就看见自称是阎萝王的少女开始草拟自己的最终判决书,而在这过去的十分钟内四季已经用尽了一切的办法,包括想办法要到了自己的死亡证书来寻找一些漏洞,但是没有一个能够推翻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没用的,你现在根本已经物理性的死亡了,呼吸也好心跳也罢,甚至你自己也已经看过了吧,你体内连血液循环都已经没有了。”
似乎工作完成了一部分,阎萝王面前那根在虚空中漂浮着书写卷宗的毛笔停在了那里,她对着徒劳无功的四季如此说道。
“但是我还能够感觉到冷热,还能够看到光芒,甚至……”
四季的话语停住了,刚才还在书写着卷宗的毛笔突然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感到疼痛了吗?”
“……”
虽然四季非常想要说有,但是就算是那根毛笔现在依旧插在自己的心脏之中,自己却没有丝毫的感觉,要说丝毫没有感觉也不对,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扩散感,除此之外并没有心脏被贯穿所应有的那种感觉。
“没回答就是不痛喽,这下你明白了,你不仅不会流血也不会留下伤口。”
毛笔从四季的心脏处飞回到了阎萝王身上的桌子上,而这个一言不合就贯穿了四季心脏的阎萝王平淡的注视着四季,丝毫没有贯穿别人心脏的内疚感。
“……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自己心脏被毛笔贯穿的那个孔洞,甚至四季都可以从那个孔洞中看到自己体内复杂的血管和那颗已经报废的心脏。
“如果说你们的世界是物质世界,那么你认为地狱,不,冥界是什么样的世界?”
“……对应物质世界的精神世界?”
“不完全对,但是你可以这样认为,如果这样方便你理解的话。”
略微晃动了一下身子,阎萝王如此说道,而四季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伸了个懒腰。
“那么完全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跟你解释清楚实在是太麻烦了,姑且给你一个提示词吧。”
“什么?”
毕竟她才是地狱的管理者也是审问自己的阎萝王,说实话她肯回答自己的问题就已经很让四季惊讶了。
“思想。”
“思想?”
琢磨着这个词,四季看向了自己胸口的那个孔洞,然后孔洞就逐渐的缩小甚至消失于无。
“理解了?”
出乎意料的,四季从这位一直都表情平淡甚至有些提不起劲的阎萝王身上感觉到了惊讶的感情,似乎自己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还没。”
还没等四季回答完毕,这个阎萝王就仿佛瞬移一样,连人带轮椅出现在了四季的身前,看着四季胸口那愈合了的孔洞,而这个时候四季才终于放下心来观察眼前的阎萝王。
首先的第一感觉是矮,很矮,露维纳可以算是四季见过的人中最矮的了,但是面前的这个阎萝王比露维纳还要矮,露维纳的身高大约是一米四左右,而这个阎萝王就只能在一米三左右徘徊,因为之前有桌子格挡再加上她坐在轮椅上,四季一时间都没注意到这点。
其次是她很瘦,如果说四季是因为长时间昏迷而瘦到皮包骨头的话,那么这个阎萝王就瘦的只剩一块皮了,那感觉就仿佛手臂和双腿退化了一样,而再仔细看的话就注意到了她手腕处那个恐怖的疤痕,而且从这点推断双腿处应该也是一样。
恐怕也正是为了掩盖这个疤痕所以她才选择了这件宽大的黑色长袍,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逃过四季的观察,而且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穿衣风格,所以导致了她的皮肤是比起苍白更进一步的惨白色,白到没有血色就是说她这种人的。
“我说……”
“想问为什么我这样的人是地狱的管理者?或者为什么我保持这样的姿态?”
强行一步,阎萝王将四季想要问的问题再度的说出了口。
“……恩。”
“因为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我死去的时候的样子,而且在地狱里我这样并没有什么不便,所以也用不着进行改变。”
只回答了后面的问题,而对前面的问题置若罔闻,阎萝王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公案桌前。
“好吧,那么我现在要做什么?你那边的判决书应该已经写好了吧。”
“……按照规矩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缅怀或者总结一下自己的人生,如果你总结的感人肺腑的话,让我感觉你的思想觉悟有了有了突破性的提高的话,说不定我可以考虑给你减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这么说着,这位阎萝王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微微扬起了那么一丝笑意,而察觉到了这丝笑意,四季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免了,缅怀还是总结不适合我,只是稍微有点遗憾。”
是啊,四季的人生并不用缅怀,因为那其中所包含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实在太少,关于别人的东西又实在太多,自己如果死去的话所遗留下来的只有遗憾。
实验室中那一箱半饮料不知道今后能够何去何从,不过想来毕竟那地方总会有人在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担子扔给了谁。
帮助十六夜小姐会幻想乡的事情也只能作罢,没有召唤出十六夜小姐想要的人不说,还拉了觉下水,要是自己死去之后她们没有遣返的话还真是过意不去。
还有莉莉西亚,不过听说她已经当上了女皇,但是眼下正是乱世,也不知道她成长了多少能不能在这个混乱的战局中保护好自己……要是刚当上女皇就带领自己国家走向灭亡也实在是太逊了。
至于枫哥……四季实在想不到枫哥有什么地方需要自己担心的,非要说点什么的话,也只能希望他不会过于乱来吧。
接下来就是林琦和露维纳,在自己死后立佛里昂家主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让他们两个结婚生子了吧,这么一想自己似乎没办法参加他们的婚礼了。
雪丽的话就只能让她自己多努点力吧,寻回遗失的药鬼奇篇就只能够靠她了,不过雪丽的话就算是会历经很多的困难险阻应该也可以顺利的完成吧。
若曦……恐怕也只有若曦是唯一不用担心的吧,因为自己死掉了她就不用纠结自己的任务了,因为不用自己动手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再来就是自己死前的事情,只能寄希望给秋娜吧,希望她那58级的等级不是注水的,能够顶得住那个暗杀团,甚至还要反杀,这还不算还有各种各样困难的问题,这样一想她的局面也太残酷了吧,希望能够出现转机。
……
其他的还有很多,很多,四季穿越的第一天所遇到的大叔,那个总是奇奇怪怪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修女,暗地里憧憬着自己的卡莲娜,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的希达尔老师,言书会长和夏尔米副会长,背自己放了鸽子的优璐小姐,还有重伤初愈的希亚老师……
“时间到了。”
伴随着阎萝王的这一句话,四季的思想才被拉回到了现实,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自省了二十分钟了。
“现在宣读你的判决。”
伴随着阎萝王的这句话,之前她所拟好的判决书和在刚刚写好的附加内容在空中飞舞着,飘到了四季的面前,而对此四季却是看都不看一眼。
“我要回去了。”
直视着那位阎萝王四季如此说道。
“……理由?”
“我还没死。”
听到了四季的这句话,一瞬间整个宫殿消失于无形,所处之地变成了荒凉的火山地带,甚至于此刻四季都可以感觉到哪惊人的热度,而那宛如黑色穹顶一般的天空中却并没有太阳与月亮,甚至于连星星都不复存在。
“这里可是地狱哦,连太阳和月亮都没有。”
“没错,但是我还没有死。”
“你的心脏爆炸了哦,你甚至还清清楚楚地记着那个时候发生的事。”
“没错,但是我还没有死。”
“我刚刚还打穿了你的心脏,你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你那破碎的心脏和不再工作的血管以及其他的器官。”
“没错,但是我还没有死。”
“我可是阎王哦,我可以看穿世间万物的所思所想。”
“这点就别拿出来秀了,你充其量只是拥有预知能力罢了,你的“读心”或许能够唬得到别人,但是跟我这个真的跟读心者交流过的人,你犯的错误太多了。”
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位阎萝王,四季如此笑着说道。
“尽管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念之间可以改变整个天地?”
伴随着这位不服输的阎萝王的话,四季所处的景色飞速的改变着,但是无论怎么变化四季都保持着那个平淡的笑容。
“为什么?给我一个证据,证明你没有死。”
“抱歉,我没有任何的证据,你说的我处在地狱也好,心脏爆炸也好,看到自己那已经完全丧失生机的身体机能也好,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找不出任何的漏洞,也给不出答案。”
“那么为什么?”
“因为只要我不想,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夺走我的生命。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可以杀死我,哪怕是我自己也不行。”
“……”
无言,一扇大门出现在了四季的面前,而门的另一边无疑是四季所熟知的那个世界,那个有着自己很多羁绊的异世界。
“多谢。”
这么说着,四季走向了那个大门,而就在这个时候阎萝王那软糯的声线叫住了他。
“如果别人的幸福就是你的地狱,你会怎么办?”
“那么我即便在地狱里也是幸福的。”
“……呵呵呵呵,我原来都已经忘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心情。”
阎萝王笑了起来,如同枯草般杂乱的头发也随之散开,这是四季第一次看到她真正的面容,虽然是第一次看到但是却又一种莫名的既视感和熟悉感。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如果有缘的话,我可以向你在意的人或者他的后代代你问好。”
一只手撑在了大门的门框上,四季扭过头对着阎萝王如此问道。
“林茉莉,亦或者是另一个名字……茉莉·优杜洛雅。”
伴随着她说出了这个名字,那张面孔与记忆中的那个三无少女重合,四季飞快地转过身想要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脚下一空,四季整个人掉入了仿佛是无尽的海洋之中,记忆的最后是阎萝王……茉莉·优杜洛雅最后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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