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因为过于黑暗甚至怀疑起来自己是否存在,自己想要挥动手臂实际上自己的手臂真的动了吗?想要前进可是自己的脚真正在走了吗?以为自己还存在形体,实际上自己的形体真的存在吗?
十分奇怪的想法,但是在这除了黑暗之外一无所有的地方却自然而然的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就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一样,就仿佛自己不存在的一样,这里是虚无之处,这里是什么都不存在的另一个世界。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点点光亮突然出现在了四季的视野中,不明所以,四季在向着那个光芒前进中思考着一个问题,是自己还有眼睛才能看到这个光亮还是自己因为想要看到这个光芒才获得了眼睛呢?是因为有脚才能跑向那个光芒还是因为想要跑向那个光芒才拥有了脚呢,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四季到达了那个光芒的地方。
“这里是……图书馆?”
白光散去,四季发现自己所在之地是一间巨大的宛如宫殿一般的地方,只是与这威严的宫殿不相符的是周围遍布的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书架,而在自己面前的则是坐在高大的公案桌上的矮小身影,深蓝色的宛如枯草般的头发挡住了面容,看不清到底是男是女。
“不,这里并非图书馆。”
“女的?不,这不重要,这里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意外的悦耳的声线传入了四季的耳中,但是四季关心的并不是这点,他可不是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的家伙。
“欢迎来到地狱。”
面对着四季的种种疑问,这个邋遢的女人只用了一句话就将其全部回答,而四季的大脑就仿佛是古老的计算机卡壳了一般,花费了足足十秒钟才理解清楚她这句话中所传达的讯息。
“啥!??????”
……
说实话,打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四季就想过自己会以何种方式挂掉,憋屈到被熊给咬死也好,壮烈到跟恶父同归于尽也好,悲壮到了解一切之后被若曦杀掉也好,但是他就没有想到自己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
在秋冬交集的那一个晴朗的天气里,正是人生年华最美好最灿烂的一段岁月里,云四季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享年十七岁。
这剧本不对啊!
“所以你一定是在骗我吧。”
这么说着四季用右手的拇指去按左手的脉搏,开始判断自己的心跳,但是没有,想了一下之后四季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结果别说血液了,连个红都见不到。
“我是地狱的管理者。”
车轮转动的声音,那位少女来到了四季的面前如此平静的说道,而这个时候四季才注意到她的双手双脚似乎都已经废掉了,从裸露的肌肤上可以看到她手腕上那道恐怖的疤痕。
“……”
但是四季却并没有过多的去思考,光是处理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亡这件事情就已经用尽了四季所有的精力,怎么可能再去注意其他的事情。
“好好想一下,虽然你可能会有点混乱,但是你应该可以想起来死前的那一瞬间。”
“我面对那个敌人开启了自我自灭,然后……”
突然想起了什么,四季捂住了自己的心脏的位置,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任何跳动的感觉了。
“心脏爆炸而死,你已经想起来了吧。”
到了现在,看着少女一件件拿出关于自己死亡的文书和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自己的生命体征的时候,四季才终于接受了这一事实。
关于自己已经死亡了的事实。
“那么也就是说我死在了自己的手里,至少是死在了自己创造的招式之下。”
“恩,因为某种原因我亲自来审理你。”
“某种原因呢,那么也就是说你是判官?”
“不,按照你那边的判断我属于阎王。”
听着这位自称是阎萝王的少女的话,四季耸了耸肩。
“我那边呢,看样子你似乎也能读出我的想法?”
“身为阎罗怎么可能没有一眼看尽死者生前是非对错的能力?你的下一句话是……这还真是够了。”
“这还真是够了……呃。”
“请你保持冷静,这是芸芸众生都将经历的一环,请谅解。”自称“阎罗”的少女平淡地对四季解释道,“另外你在意我为什么不在意你来自另一个世界我也可以解答,在你之前已经有着很多来自你们世界的人跟我报过到了。”
啊,明白了,在死前四季拿到的那本书上有多少位穿越者前辈留下过自己的笔记就已经有多少位前辈来这个少女的面前报过到了,这样的话自然不会对四季有什么新奇感。
“你的问题还真是多呢,因为你是死在我的世界的,所以是不会遣返,所以就由我来审理,姑且我还是帮你整理出了卷宗呢。”
这个时候四季才注意到周围的那些书架上实际上是一册册卷宗。
“地狱的工作还是辛苦呢,卷宗都多到快摆不下了。”
每一个死者都要记录的话当然会存放的地方不足,说不定再过个几百几千年地府都可以当做大型的人类保存图书馆了。
“不,关于其他人的卷宗我自然有别的保存的地点,况且连你们现世都发展到了数码世界,我们地府那庞大的资料自然也不会都用书面来记录。”
“诶?那么这些卷宗是?”
“全部都是跟我现在审理的案件有关的卷宗。”
“等等,你那个特殊的理由不会是要说……”
“没错,这里的一切卷宗都是一个人的,是跟你云四季有关的卷宗。”
转过了头,四季看着那一眼望去仿佛无边无际的书架,以及那每一个书架上都摆满到快要溢出来的卷宗,对着面前的这个阎萝王说道。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的人生就算是打印出来也应该只用一沓薄薄的A4纸就能够打印完吧,不仅没什么纪念意义连厚重感都没有。”
“因为你死的时候才十七岁。”
“那么这些卷宗上到底记载了什么?”
听着四季的问题,阎萝王靠近了四季,杂乱无章的长发下如同古井般平静的幽蓝色双瞳紧紧地盯着四季,然后说出了四季最不想要听到的回答。
“是受害者名单,换句话说就是被你杀死的人的名单。”
“……”
一瞬间四季的思考停止了,虽然四季已经想过关于自己失忆之前所做的事情可能是罄竹难书的罪行,但是他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光是被自己杀死的人的名单就达到超越世界上任何一个图书馆的藏书量。
“……这就是你亲自来审判我的原因?”
“没错。”
听到了这个确确实实的答复,四季惆怅了起来,他突然想要找个椅背靠一下,但是别说是椅背了,这里除了阎萝王的那个轮椅之外就没有任何其他的椅子,所以只好作罢。
“你好像突然轻松了起来?”
“……大概。”
他累了。
四季是一个极为擅长勉强自己的人,这一点纵观他时至今日的人生便可轻易得知。
无论是处于什么样的立场,他都会逼迫自己承担不应该是自己承担的重任,面对不应该是自己面对的敌人,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好,现在也罢,都是如此。
起初是想要跟放熊咬自己的家伙报一箭之仇,但是却意外的欠下了露维纳和林琦的人情,为了还清他们的人情又不断地一步步欠下了更多的人的人情,本来是打算跟任何人都过着两不相欠的不跟任何人扯上关系的人生,但是却宛如杂乱的毛团一样,越是想要理清就越是纠缠,到了最后才发现有他们的日常就已经是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但是偏偏是这样的人生却充满了隐瞒,若曦所隐瞒的事情,秋娜所隐瞒的事情,还有雪丽所隐瞒的事情,露维纳和林琦所隐瞒的事情,以及那基本上已经确定是跟他妹妹有关,但是枫哥也依旧在隐瞒的事情。
十六夜小姐不止一次的跟四季说可以多依靠她一点,少隐瞒一点东西,但是她又怎么知道四季最讨厌的就是隐瞒,如果可以的话四季甚至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向自己倾诉烦恼,而自己亦可以向其他人倾诉自己的烦恼,但是无论四季怎么暗示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四季敞开心扉,所以四季也只好一直隐瞒下去,因为这样关系就不会改变。
所以他一直在勉强着自己,假装自己看不穿他们那蹩脚的演技,看不穿那冒出来的星星点点的漏洞,在谎言和隐瞒中维持着自己那想要维持的感情。
比起自己,四季总是先一步的考虑别人,既然他们隐瞒着四季,那么就说明他们有着隐瞒的理由,既然有这个理由,四季就不会去问,如果他们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自己。但是一直被自己所相信,自己最重要的朋友隐瞒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压力。
而且更重要的还有其他的东西,自己失去记忆之前的事情,若曦想要杀死的事情,还有污秽之翼的事情,有时候四季都会在想自己是不是跟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某个人所操纵着走到了这一步,是不是自己现在的所有感情所有关系都是在某个人的引导下才完成的,这实际上并不是自己得到的,这样的事情。
有时候四季甚至感觉自己走在一根独木桥上,只有有一步走错就会掉入万丈深渊,而且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自己会拉扯着自己所亲近的所信任的所有人全部掉入那深不见底的无尽地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而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他已经死了,而且死的莫名其妙。换做其他人或许会感到愤怒,但是四季现在只有释然。
他,已经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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