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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纪元4710年8月4日，黑帝国首都龙枢，东塔监狱。
武装整齐的宪兵列队从东塔监狱门口的窄桥走出来。
两个在街道上执夜勤的士兵打着哈欠经过，看见宪兵的队列，其中一个跟上去，抓住末尾的宪兵。
“战友，战友，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们也快去长官那里报到吧。据说掩锁堡骑士向城南的佣兵进军了，龙枢宪兵要准备增援。”
“蜕湾佣兵不是有一千了吗？掩锁堡骑士八百而已。”
“掩锁堡的骑士身经百战，哪是那些只会吃空饷的平民酒鬼能应付的？”
“吃了那么久空饷，让他们去战场上卖命不正好吗？哪像你我还要站岗值班没个安生。再说了，龙枢的墙可厚着呐！”
“救援佣兵是陛下的意思。不跟你闲聊，我要掉队了。”
“好。祝旗开得胜！”
巡街的士兵道别后，也快步离开了东塔监狱前。
东塔监狱只剩门口的两个卫兵。
至少朗炼所见和期望的是这样。
“上吧，时间紧迫。”
听宪兵们的脚步已经远了，绯依说道。
除了朗炼、绯依和诺艾，还有四五个掩锁堡骑士，除了诺艾全都在罩袍里配了剑。
还有一个一个带着木手杖的人，那就是自愿跟来的希格。
尽管没有人愿意那么想，万一杜恪公爵弥留之际控制不住龙，他们还是需要一个飨龙教会的人。
骑士们俯身在夜色里冲过窄桥，没给卫兵反抗和求援的机会便放倒了他们。
东塔监狱里的宪兵确实和其他宪兵一样被召集走了，朗炼、绯依同骑士们一同击倒了门房后的几个宪兵，就顺利地由诺艾引向了通往地牢的房间。
门没有锁，蜡烛也没有熄，里面的狱卒正抱着酒罐趴在桌子上打鼾。
“别说话！”
绯依使劲摇动狱卒的肩膀，加上剑刃的寒光，很快让他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看着一屋子的人。
“带我们去见掩锁堡公爵杜恪。”
狱卒想要说什么，可张开嘴就碰到了绯依佩剑的冷铁，就又闭上了嘴，顺从地从腰边摸出钥匙。
“你们下去吧，我们在上面望风。”
留下同行的骑士，朗炼、诺艾、希格和用剑抵住狱卒脖子的绯依走下地牢。
恶臭的地牢像墓穴，没有一个囚犯对狱卒手里的烛光有反应。
地牢的尽头，关押着杜恪，狱卒打开了门。
可是朗炼不敢相信这是掩锁堡强壮可靠的指挥官杜恪，地上肮脏消瘦的人同周围尸体一样的囚犯没有分别。
朗炼和诺艾上前扶起杜恪，朗炼的手掌不敢在杜恪肩膀用力，害怕杜恪会在自己的手里散架。
“杜恪，我们来带你离开。”
“诺艾……朗炼？”杜恪吃力地睁开眼，“你不该来。你要去……劝阻你的父亲。”
“别说话了，我们走吧。你已经很虚弱了。”
朗炼和诺艾想要架起杜恪，想不到已经饿得脸颊凹陷的杜恪仍有相当的气力，不配合地坐在地上。
“我已经……无所谓了。只要陛下……陛下别行差踏错。”
朗炼不忍用力，杜恪却更加有力地反抗。
诺艾已经噙不住眼里的泪水。
“我们见过您的陛下了，他根本没提起您绝食，还让唯尔蒙世子三天后再去见他。”
希格不管杜恪的执着，过来帮手，三个人终于架起杜恪，走到了牢房口。
“不会的……”
差一步就能把杜恪带出牢房的铁珊兰，朗炼却被突如其来的蛮力推倒在地。
挣脱的杜恪摔倒回牢房的墙边。
“我可是……为了陛下长远的利益在着想。”
“您的陛下不在乎！”
希格似乎还以为杜恪只是仍旧在固执，想要说服他。
靠着墙壁瘫坐下来的杜恪身体仍然看起来绵软无力，面无血色，声音沙哑，却洪亮得完全不像一个绝食的人，周围尸体一般的犯人都被惊吓到，抬头望向地牢的最深处。
“不会的……难道……我只要服从命令就好？难道……我的坚持是错的吗！”
在牢里呼喊的不是朗炼熟识的杜恪。
他乱发之间的瞳仁细长，散发出靛蓝色的幽光。
“杜恪没有错！”
朗炼相信杜恪就是贵族的楷模，那个杜恪永远是正确的。
“那为什么皇帝不在乎我的谏言？为什么任我饿死无动于衷？我没有错……那么错的是我的封君？那么我的忠诚一直是错误的吗！”
杜恪自顾自喃喃道出一串问题。
朗炼回答不了。
当场没人回答得了。
“杜恪大人的龙就要失控了。”希格走到杜恪身边蹲下，“你们都避开，我要向他念祷文。”
“教会的祷文会有用吗？”
朗炼记得三年前的情形，他担心这回教会的力量还是无能为力。
“皇帝的黑帝龙不好说，杜恪大人是普通的贵族，总会有效。”
朗炼将信将疑地看着希格俯身在杜恪耳畔。
“你们都出去！都杵在边上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啦！”希格重新抬头，挥着手向外驱赶众人，“要是出什么意外，你们陪我一起死吗？”
狱卒第一个从绯依的剑下溜走，将烛台抛弃在地上，跑上阶梯逃出地牢。
“快啊！”
绯依和诺艾在希格的催促之下，也只能离开。
朗炼走到阶梯边，再回头看了一眼微弱烛光里的希格。
他的眼神和三年前的祭司们一样虔诚，充满信念，不过毫无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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