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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苏醒

在无垠的夜空中,密布数以万计的星辰,闪烁的星光永不熄灭,这是一片浩瀚的星之海洋。在人们的眼中,星空是平静而美丽的,每一颗星辰都如宝石般明亮,于黑暗中熠熠生辉,然而在星光的掩映下,潜伏着数不清的种族与怪物,它们游荡于黑暗中,对光明充满畏惧的同时又无尽渴望,像飞蛾扑向烛火,是一种原始的本能,驱使它们徘徊于光影交界的地带。这样的生命被我们称为星魔种。

星魔种一直窥伺着“路恩灵”——我们的世界。它们对这个世界的入侵早在神话时代便开始了。尽管那个年代没有文字流传,但仅是从口头相传的故事中,我们就能感受到当年怪物入侵时的可怕,还有凡灵为了对抗它们付出的惨烈代价。那是一场旷世的大战,最后连神灵也加入了战斗,才得以守护世界的安宁。战争后,天空的神祇“奈流恩”在路恩灵上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天空之壁,亦被称为世界之墙。正是因为有这道屏障的存在,来自星海的怪物们无法再入侵路恩灵,人类也能生活于安乐之中……

——摘自《瑰岚编年史·星流纪卷一·天灾妖祸篇》

于黑暗中一道白光乍现,起初只有微小的一点,渐渐扩大成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白洞。从白洞中走出了一个人影,他穿着黑袍,隐藏在兜帽下的脸左右观察了下四周,但所到之处只有绝对的黑暗,肉眼根本见不到任何事物。身后的白洞渐渐变小消失,人影立刻陷入了黑暗中,但是他并不惊慌,反而以轻巧的步伐行走于黑暗中,仿佛一个幽灵。

在走了不知多久之后,人影停下了。他能感知到前方是一个悬崖,深不见底,用尽全部的精神力探知都无法感知到底部,可隐藏在兜帽下的嘴在此时却露出了一个微笑,他不禁轻声朗诵起《先古之诗·玄荒》中的一段:

“奥素河下,星光伊始,自光之尽头,先古之神创生而来。光影交界,先古后裔,隐影之深渊,终焉使者降临,永夜君王绝顶!……”

朗诵戛然而止,人影伸出自己的手臂,只见他在臂上划出一道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流淌,最后在指尖滴下,落入无尽漆黑的深渊中,他沉声喊道:“沉眠于此的王啊,聆听吾的呼唤吧!”

仿佛是为了做出回应,大地开始颤动,深渊中冒出了奇异的红光,越来越亮,温度也开始变得炽热。

“弱小无知的人类啊,胆敢扰乱吾之梦境?!”这个声音从深渊中传来,连带着还有一股磅礴的力量,竟将悬崖上的人影冲击的摇摇欲坠。

猩红的光芒冲破黑暗,深渊仿佛一座爆发的火山,红光势不可当,携带狂热的能量涌了上来。当人影以为要被吞没的时候,这道红光却停下了,悬浮于他面前的虚空中。

“我无意打扰您的清净。”人影俯身于这股力量前,卑躬屈膝道,“我不惜性命前来,是为了与您进行一笔交易……”

“交易?”黑暗中的声音放出嗤笑,“汝可明白,汝正与何等存在对话?”

“当然,尊敬的达律耶安大人,永夜的主宰者,”人影回应道,仍旧低着头,“说是交易,不如说更是一份礼物。”

“我尽管身为一名人类,然而我的心却代表‘先悲’。”人影接着解释道,“大人或许并不清楚先悲是什么,但这不重要。我们是伟大的神祇‘玄荒’的追随者,我们一生的愿望便是为了打造理想中世界而奋斗……想必以大人无比的智慧,在听到玄荒时,便已经明白了吧,先悲并不是单纯的打扰大人的清净,而是以一个崇高的理想而来的。”

“哦?”达律耶安沉声道,“那又如何?”

人影继续说道,“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告知大人,通往路恩灵的道路已经由先悲打开,在如今诸神陨落的时代,再无阻挡大人脚步的存在!……”

永夜的主宰者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欣然道,“似乎是个有趣的礼物……这笔交易,吾当考虑。”

这位先悲的使者嘴角一扬,“大人的意志,终将传达至世间任何角落,而这正是先悲所愿,亦是玄荒所愿!”

达律耶安轻哼了一声,“一个早已不存在的东西,不值一提!”

先悲的使者微微一怒,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玄荒是所有星魔种的创造者,也是大人的父亲,难道大人如此对待创造您的父亲吗?!”

对于他的质问,永夜的主宰者并不恼怒,轻声嗤笑道,“吾存在的意义并非为了谁,吾以鲜血而生,以死亡为信仰,吾降下灾难与毁灭,品尝弱者的绝望……而玄荒,一个早已消失的存在罢了!”

先悲的使者欲言辩驳,却发现天地间猛然发生变化,大地剧烈震颤起来,地表四分五裂。他抬眼望去,天际间星辰位移,有一线光芒出现在地平线上,整个世界仿佛苏醒了。

原来并不是什么星辰位移,先悲的使者能感受到脚下的大地正在旋转。起伏不平的地平线上渐渐升起一轮巨大的火球,耀眼的金色光芒洒下,温度变得无比炽热,仿佛要将这个世界融化——火球正是太阳,然而在这个世界里,它是如此的可怕,降下火焰的雨,发出灼眼的光,炙烤大地。

接着是两颗银色的星球,其中一颗完好无缺,呈现完美的球形,而另一颗却只有一半,另一半正化为无数碎片飘散……

随着光芒的出现,黑暗悄然退散,周围的景物一目了然。这是一个完全贫瘠的世界,除了黑色的岩石外,没有任何其他事物。尖利的山峰一座接连一座,如利剑刺出地面,同时也有许多巨大的坑洞,每个洞穴深不见底,就连太阳的光辉也照不亮,而最近的坑洞就在先悲使者的身前。

先悲的使者缓缓抬起目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巨大的裂痕,其中喷涌鲜血一般的液体,散发赤红色的光芒。裂痕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液体呈现出暗红色,缓缓流转。这道裂痕不过是其胸膛上的一小部分,使者沿裂痕向上望去,几乎望不到边际,那是一座山峦般的躯体,漆黑的鳞片纵横交错,如同装甲一样披挂在表面,仿佛坚不可摧。而这些也只是冰山一角,达律耶安的大半身躯仍隐藏于深渊之下,难以想像其彻底现身时的庞大。

永夜的主宰者没有双目,裂开的血盆上生长着锯齿一样的牙齿,头顶只剩一支犄角,另一支明显折断了。下巴尖利,看上去十分厚重,其上布满微微发光的纹路,一直延伸到胸前的裂痕处。

达律耶安尽管没有眼睛,但仍能感受到下方渺小生物的注视,头部朝向对方,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弱小无知的人类,还有什么可说的吗?”达律耶安以凛冽的语气问道,如同在问一个将死之人。

先悲的使者后背一凉,隐藏于兜帽下的脸颊落下一滴冷汗。

“先悲追寻玄荒留下的意志,只为心中建立美好田园的愿望,大人自命不凡,无法理解先悲的理念之道,然而大人是无法摆脱对下方世界的渴望。无论如何,吾等终将为玄荒而战!”先悲的使者大吼道,如同在进行一段慷慨的演讲,一副大义凛然。

“哼!”达律耶安不屑一顾,“说得好!”

只见从深渊中抬起一支粗壮而巨大的手臂,覆盖黑色的鳞片,那是永夜主宰者达律耶安的手臂。轰然间,巨大的爪拍击在地面上,大地随之崩裂,站在上面的使者也不见踪影,另一支手臂也渐渐抬起,沉重地拍在地面上。达律耶安扭动着庞大的身躯,缓缓从深渊中显现。当巨爪移开后,却见先悲使者战栗的身体瘫软于原地,原来他并没有死。

永夜主宰者的身躯在使者的头顶缓缓移动,遮住了太阳的光芒。他抬头望去,那道裂痕中,巨大的漩涡加速流转,赤红的液体正剧烈地翻滚流淌。

大地的颤动变得猛烈。整个大地开裂,红色的熔岩喷涌而出,无数碎石漂浮起来,世界仿佛失去了重力,甚至有地面拔地而起,升到了空中,剥离了出去。

先悲使者震撼于眼前的场景。他的目光随着浮起的大地,向天空望去,在太阳耀眼的金光照耀下,他注意到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出现在天际——那便是人类的家园“路恩灵”。

熔岩在使者身边喷发,大地四分五裂,面目全非。然而使者的眼中只剩下那个蔚蓝色的世界。在他的眼里路恩灵愈发的巨大起来。其中土黄色的区域清晰可见,他甚至隐约看到了地面上的城市和其中的人类,而他们还不清楚末日已然临近……那些剥离出去的碎块,一颗一颗的冲入天空之壁的范围内,毫无阻碍的化作流星砸向那个世界。

此情此景,永夜的主宰者冷笑一声,回头俯视着先悲的使者,“汝所言为真,交易达成!”

先悲的使者却再次瘫倒在地。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伤感,“自己在为这个世界忧伤吗,因为这个世界是自己的家园?”

不对,身为先悲,早已明白,这个肮脏的世界是不可拯救的,只有毁灭一途,把所有的污秽洗涤,而幸存下来的子民将在先悲的领导下,建立起心中理想般的田园国度……

最终,当达律耶安所在的大地也冲入天空之壁后,掀起的狂风猛烈冲击着使者的身体,他就像一片枯叶般吹走,卷入无尽的星海中,不知所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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