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莫瑞甘？”阿瑞安赫德看着莫瑞甘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打算停手求饶了吗？”
“我现在怀疑你究竟是有多蠢，蠢到连眼前的形势都看不清了吗？”莫瑞甘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臂，随后四匹骏马的皮肤开始扭曲鼓胀，皮肉撕裂的声响从马匹的内部传来。
“不，你做了什么！”星月女神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然而这并不能阻止自己身前骏马所发生的变化，骏马被撑破的表皮内，一只只漆黑的乌鸦从中钻了出来，身上还黏着些许属于骏马的碎肉和筋腱。很快，失去了内部支撑的马匹就像被放空了的气球干瘪了下来，想必没有鸦群所造成的损坏的话应该是一张颇为上等皮革。
“优秀的战士可是会随时检查自己的伙伴的情况，你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自己座驾的问题，未免太过不称职了。”没有等阿瑞安赫德来得及反应，刚钻出马皮的鸦群就一头撞向了正站在战车上毫无防护的星月女神。
“放开我！”鸦群并没有直接伤害阿瑞安赫德，而是衔住了她的衣角，将面容扭曲的星月女神整个人包围，然后径直拽向了空中。
“神明要是死了，与她相伴的传说中所使用的神器也就失去了作用。”莫瑞甘走到银色战车的旁边，像是在打量着自己的战利品，“你得感谢你这辆战车，让我不会轻易杀了你。”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的马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被鸦群的利嘴衔住并不是什么好体验，阿瑞安赫德惊恐地在半空中抓挠，尝试着呼唤属于自己的银色车轮，失去了星月女神一贯的镇定和冷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破坏我们的未来！”
与自己共生的车轮并没有回应她的召唤，阿瑞安赫德感觉自己所发出的命令就像是被四周聒噪的鸦群所干扰了一样。
“咚咚咚。”与骏马一模一样的踏步声传来，而这次从浓雾中走出的却是一匹巨大的牡鹿，“破坏未来的是你，阿瑞安赫德。”
苍老的声音从牡鹿的腹中发出，而它的犄角上还盘绕着一只粗大的蟒蛇，“将凡人带入诸神的居所，甚至想要藉由凡人之手掌控圣杯，你是在想要摧毁我们和那一边的约定吗？”
听到牡鹿的话，星月女神低下了头，鸦群中看不真切她的表情，“我原本以为我们只是失去了荣耀，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是我们自己丢掉了荣耀，你和莫瑞甘就是这样把智慧和力量用在控制我们上面的吗？”
“多说无益，莫瑞甘，她就交给你处理了。”对于阿瑞安赫德的问题，牡鹿并不打算回答，而是看向了正站在战车旁的莫瑞甘。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正想要和我们的星月女神叙叙旧。”莫瑞甘看向了打算回到浓雾中的牡鹿，“现在我们的星月女神应该完全属于我了吧，包括她的所有武器？”
牡鹿顿了顿，“没错，不过不要做得太过了，免得没有人去引导灵魂重生了。”伴随着鼓点似的声响，牡鹿的身形再次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好了，你也听见了吧？”莫瑞甘看向了被鸦群包裹着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的星月女神，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我现在觉得乌鸦的形象也挺适合你的。”
“莫瑞甘，你到底打算做些什么？”听着牡鹿的蹄声远去，阿瑞安赫德像是有些无力地看向了站在下方的战争女神，这个她之前还嘲讽过其愚蠢的对象。
“我并不打算做什么，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对你的这辆战车很感兴趣。”莫瑞甘一边抚摸着战车上的花纹一边冷冷地说道，“我并不喜欢你们这些不清楚对手而盲目自大的家伙，也不喜欢那些守旧的老家伙，我只是来拿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已。”
“现在你已经拿到了，可以放我下来了吧？”听到莫瑞甘的话，星月女神的表情变得越发扭曲起来。
“就这么放你下来的话，你突然把东西收回去那我岂不会很吃亏吗？”莫瑞甘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我听说你们经常说我蠢，那我就用愚蠢点的办事方式来吧。”
莫瑞甘的话音刚落，星月女神就感觉自己的手背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钝刀划过一般，这种强烈的钝痛感让阿瑞安赫德全身都迸发出了一股力量，但这股力量没有帮助她挣脱鸦群的包围，就在力量涌上来的瞬间，那种钝痛感就袭遍了全身。
“啊啊啊。”凄惨的嘶吼从星月女神的口中发出，血红色的液体浸着鸦群的羽毛慢慢溢出，而这也似乎让鸦群更加聒噪了起来。
身体的钝痛与耳边的吵闹让阿瑞安赫德几乎快要晕过去，身为神明她还是第一次品尝到耻辱的味道，这群不知好歹的食腐者竟然在啃食着她的血肉——一名神明的血肉。
“是不是感觉很好？”莫瑞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战车上，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极为惬意地看着空中的惨剧，“我可是从其他地方听来的这种对神明的惩罚方式，据说在别的地方，有一个被关在悬崖上的神明，每天都被派来的老鹰啃食内脏，然后第二天又恢复原状。”
“你真是恶魔。”不知道是不是脖颈处也受到了伤害，阿瑞安赫德声音变得很是沙哑，“你就是这么玷污一个神明的荣耀的吗？让低贱的生物啃噬她？”
“不，我怎么会派什么低贱的生物来惩罚神明呢？乌鸦这种生物可是很高贵的，毕竟不论是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死后在乌鸦的眼中不过也只是食物而已，这么伟大的清道夫来惩罚你，你不该感动到痛哭流涕吗？”听到阿瑞安赫德话，莫瑞甘的表情变得相当愉悦，“而且对于星月女神这种存在，我当然是会亲自用分身来享用的，这么美好的躯体怎么能交给下属来啃噬。”
看着面如死灰的星月女神，莫瑞甘拍了拍手，鸦群便化作了一阵黑烟，涌向了莫瑞甘的双翼后，“没有什么比神明的血肉更美味的食物了。”在阿瑞安赫德即将摔落地面时，莫瑞甘先一步上前伸出双臂接住了早已浑身**被她气的昏迷了过去的星月女神。
“晕过去的样子还算是挺可爱的。”看着被自己抱在怀中，全身充满了撕咬痕迹的星月女神，莫瑞甘突兀地笑了出来，但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收拢起了脸上的表情，“接下来该去寻找逃走的小可爱了。”
而此时，在星月女神和莫瑞甘打起来的一瞬间，就翻窗溜走的顾玉正在艰难地逃避着身后亡灵士兵们的追杀，主宅距离秦宵所在的地方的入口实在是太远了——所以她才讨厌和神明直接谈生意，任性又不讲道理，还经常莫名其妙打起来。
不过比起神明，她更加讨厌目前环绕在她周围的这片浓雾。这片浓雾的效果远不是阻止人的视线那么简单，最令顾玉烦心的还是浓雾中总会出现一些早就忘掉的莫名其妙的回忆，对于妖怪来说，几千几万年前的事情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就跟翻旧账一样麻烦。
幸亏没有跟秦宵一起走，再次撞碎掉一张顶着自己幼年时期的脸的幻影，顾玉略带庆幸地想道，她可不希望以前丢脸的时候都被秦宵看到。
“嗖。”亡灵士兵射来的箭头很快让她停止了多余的思考，翻身躲过了劈在一旁的大刀，顾玉再次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不能随便使用妖力的感觉让她有种回到了幼年时期一直受欺负的时候，而最不巧的是顾玉的幼年期还是以万年来计算的，那种在学校被霸凌了万多年的留级生的感觉。
“应该是这里了。”长时间的奔跑让顾玉像条癞皮狗一样瘫倒在了花蔓缠绕的亭中，周围亡灵跑动的声音显示着她确实是来对了地方，只要呆在这个入口处就不会再被发现踪迹。
“喂，你叫什么名字？”打算继续瘫在地上的顾玉突然发现自己身前出现了一个黑发的小女孩，手中还抱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兔子玩偶。
“顾玉。”顾玉嘴角抽了抽，情不自禁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向一个幻影报上自己的名字啊。
“我叫秦宵。”虽然黑发小姑娘在竭力地表现自己的一脸傲气，但不得不说秦宵小时候的这个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人无法生出讨厌的感觉，“你为什么在这里哭，是跟家里人走丢了吗？”
“不，应该不是。”顾玉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伸手想要摸摸眼前黑发小女孩的头，但很快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住了。
“都说不要哭了！”不太记得清自己小时候和秦宵到底发生什么了，黑发小女孩皱着眉做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然后很快又像放弃了似的垮了下来，明明自己就是个小孩子，却换上了一个哄小孩的笑容，“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不漂亮就没人要你了。”
喂喂，没人要是什么情况啊，竭力忍住自己吐槽的内心，顾玉打算继续坐在地上看下去。
“真拿你没办法，这个兔子送给你好了，要是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揍它出气。”幼年的秦宵突然伸出双手将自己怀中的兔子玩偶递向了顾玉，并再次换上了恶狠狠的表情，“一定要好好珍惜它，不要弄坏了，哼。”
看着眼前玩偶身上那两个歪歪斜斜的字，顾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正当她伸出手触到玩偶的一瞬间，秦宵连带着玩偶如同泡影般消失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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