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站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宵身后又多出了一个人影。
又是一个顾玉？秦宵低头看向说话的矮小身影，银白色的长发和标志性的异色瞳，只是模样看上去小了很多，更像是幼年时代的顾玉，不知为何这个幼年版的顾玉手中还抱着之前秦宵见过的兔子玩偶，只是玩偶看上去明显要干净整洁许多。
“不要发愣，不是还要去找我吗？”幼年版的顾玉扯了扯秦宵的衣角，用一种软糯的声线说着，配合着故作严肃的神情，让秦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见秦宵没有回答自己，这个幼儿版的顾玉便狠狠地朝着秦宵踢了一脚，只是这个看似凶狠的动作在接触到秦宵的瞬间，便让“顾玉”自己再次化作了一团消散的雾气。
幻觉吗？秦宵若有所思地看着周围的包裹着自己的浓雾——这是根据自己的记忆出现的，还是说根据自己心底的欲望呢？
在这片浓雾中停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秦宵很清楚这一点，想要找到顾玉的话，除了顺着这片看不清前路的园林往前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反正退路已经被抹去了。
“咚咚咚。”刚往前走了几步，秦宵便听到浓雾中传来了某种生物跑动的声音，片刻之后一头缠绕着巨蟒的牡鹿便蹦跳着跑出来，唯一令顾玉感到惊奇的是这头牡鹿身形过于巨大，起码有着四五层楼的高度，而站在它前方的秦宵不过堪堪达到牡鹿的蹄子。
“不好。”听着耳旁传来的风声，秦宵几乎是本能地朝着右侧滚了出去，随后便看着这头巨大的牡鹿迈着它那巨大的蹄子，一蹦一跳地再次消失在浓雾之中。
所以说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等自己找到了顾玉之后一定要好好地揍她一顿，这么危险的委托一点也不像顾玉自己所保证的那样安全。
“就这么想要拿人家出气吗？”没有等秦宵的想法结束，一阵湿热的气息便顺着她的耳朵传递到了身体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一个“顾玉”贴在了秦宵的身上，只是比起之前消失的两位，这个“顾玉”要显得魅惑得多，丝质的纱裙让顾玉姣好的身形在其下若隐若现，哀怨的神色甚至让秦宵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看来果然是幻觉。”秦宵挥出手掌一下拍碎了眼前的幻影，尽管有些可惜，但不是真人的话果然一点也不觉得动心。
“咚咚咚。”再次前行了几步，又是一阵跑动的声响传来，等到秦宵停下来小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后，一匹纯白色的马便渐渐从浓雾中走了出来，不得不说这应该是秦宵踏入这个诡异的庄园后见过最为正常的生物了，如果不去看马背上驮着的那只黑色乌鸦的话。
这匹马该不会又被乌鸦给啃成骷髅吧？没等秦宵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去帮这匹马赶走身上的食客，马背上的乌鸦倒是先挥动起了翅膀。
随着乌鸦的动作，浓雾中又再度传来了铁器碰撞的声响。
“杀了她！”这次是人类所发出的嘶吼，尽管内容并不那么让人感到开心。
在听到这阵吼声的第一时间，秦宵就提起那累赘般的裙摆，开始朝着前方飞奔，而身后还隐约能听见追逐与呐喊的声音。
真是糟糕透了，浓雾中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顾玉，
“快了，马上就能见到我了。”幻影般的顾玉适时地出现在了秦宵眼前。
“滚开。”并没有理会幻影的动作，秦宵连跑动的姿势都没有变化，一头将“顾玉”撞散在了雾气之中。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顾玉”的幻影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秦宵的眼前，就像要阻挡她的去路一样。
“没空理你们这些假货。”烟雾弥散间，秦宵的前方逐渐显现出了一座由藤蔓与花卉搭建成的凉亭，而身后嘶吼与铁器碰撞的声音也越来越靠近。
“宵宵知道吗？凉亭象征着庇佑，如果遇见什么妖怪，躲进去说不定有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幼年期的顾玉再一次出现在了秦宵的身后，只是这次“顾玉”的手中还捧着一本厚重的书籍。
“我可是堂堂修仙者，怎么会有妖怪敢来惹我。”仿佛是潜藏在记忆中许久的台词，秦宵情不自禁地从口中说出了这句话。
奇怪，那本书，还有这个对话…奇异的熟悉感在秦宵的心中游走，然而脑海中的记忆库却始终搜索不到相关的任何东西。
难道在这里所看到的所有“顾玉”，自己在曾经都见过？握了握拳，秦宵决定相信一次眼前这个“顾玉”所说的事情，径直走进了凉亭之内。
像是对秦宵的决定感到了欣喜，幼年“顾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随后浓雾中伸出了一只粗壮的手臂，举着一柄巨剑将“顾玉”和雾气一同挥散了。
自己果然很没用，看着凉亭外“顾玉”的消失，秦宵突然感觉一阵难受。
“那个女人去哪了？”瓮声瓮气的声响从雾中传来，一大批人影逐渐包围了整个凉亭，雾气随着人群的动作逐渐散开，露出了这群人真正的样子。
或许应该称作传说中的亡灵才对，这些身着残破铠甲，面目狰狞的人影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有的身上甚至还插着几只折断的箭头，而最为可怖的还是其中连头盖骨都消失了一半的“人”，隐约还能看见鲜血混杂着脑浆从头部往下流淌。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顾玉”所说，正站在凉亭内的秦宵似乎并没有被这群死者所发现，明明就站在凉亭的入口，亡灵却颇为滑稽地视而不见。
或许这座凉亭在它们的眼中是其他的东西，秦宵心里很快得出了结论，即使亡灵再怎么眼瞎也不会连入口都不踏入，看来幼年的“顾玉”并没有欺骗自己，哪怕那只是一个“顾玉”的幻影。
而没有了力量的自己连自保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去保护此刻不知道在何处的顾玉。人类和妖怪的差别就这么大吗，突如而来的绝望念头纷杂地涌上了秦宵的脑海，周围的声音也好，世界也好仿佛都在离她远去，窒息感在一瞬间包围了秦宵，就像是突然离开了水的鱼。
“还要在这里继续发呆吗？”软糯的声线再次将秦宵带回了现实之中，原本消散的“顾玉”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身旁，原本包围在凉亭周围的亡灵们却失去了踪影。
“砰。”看到秦宵回过神来，“顾玉”叹了口气，合上了自己手中的书本，“遇到困难不去解决，站在原地发愣又有什么意义，”
听到“顾玉”的话，秦宵只能发出了一声苦笑，虽然这个幻影看上去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但的确说的很有道理，整理了片刻思绪，秦宵决定尝试和幻影之间好好地对上一次话，“说起来刚才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知道这次重新出现的幻影会不会还有刚才的记忆，这么想着的秦宵心里隐隐有了些期待，她或许能从这些幻影的口中知道自己那些奇怪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不用谢她，她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的。”并没有等到幼年期的“顾玉”回答，对方就再次化作了一团雾气，而后像是代替这个“顾玉”一样，另一个“顾玉”再次出现在了秦宵的眼前，而这次出现的幻影应该是最接近秦宵认知中的顾玉的一位，无论是身高，声音，模样都与真实的顾玉毫无区别，除了对方眼里正在闪烁着的憎恨。
“既然忘掉了还去假惺惺地找什么，虚伪。”似乎积攒了许多怨气，秦宵相信要不是这些幻影碰到自己就会散作烟雾，眼前这个“顾玉”一定会上前狠狠地掐死自己。
“想要离开这里就把这东西点燃，我已经受够再见到你这张蠢脸了。”显然这个新出现的幻影继承了之前幼年“顾玉”的博学，并不愿再和秦宵多说般地径直走到了凉亭的中心。
在“顾玉”的示意下，秦宵也走了过去，凉亭的中心立着一个不高的台子，而上面雕刻着一朵火焰。
“你已经见过了两位冥神和一位战争之神。”像是知道秦宵想要问些什么，“顾玉”带着嫌恶的眼神开口说道，“而你面前的这个就是太阳女神的祭台。”
“在那之前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吗？”尽管只是幻影，“顾玉”眼神中的怨恨也依旧让秦宵的心隐隐作痛，不过她的话并没有得到回答——在她靠近台座的一瞬间，耀眼的火光就径直将这座祭台包裹其中了。
伴随着火焰燃起，浓雾像是退潮般由台座为中心迅速向后散去，就算没有得到幻影的回答，能够从这种看不清前路的环境中脱身也许已经是种幸运了。
像是为了迅速驳斥秦宵的想法，待到浓雾散去，秦宵才看清自己所处的凉亭不知何时处在了一片湖中，原本踏进凉亭时还踩着的台阶也一齐被湖水所淹没。
要我说，这种格调还是很不错的，湖中亭苑什么的，秦宵哀叹了一声，“好歹给条上岸的路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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