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2017年9月12日
荆棘桂冠
“请再重复一遍，波尔缇娜。”
奥尔良会客室的外面，面无表情的人造人塞西尔正罕见的扭曲着自己精致的眉梢，站在他对面金色长发的女武神则是一丝不苟的盯着塞西尔，然后毫不退让的再次开口：
“要知道是谁刺杀奥尔良公爵就必须取得那个养女的信任，我听说海伦大人将这件事全权委托给你负责，那么，作为对策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那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你的计划就是让我和薇薇安去约会来提高好感？如果是丽贝卡提出这样的计划我倒是可以理解。”
“喵，这个计划确实是我提出来的啊？毕竟约会可是攻略女孩子的心最快最迅速的办法啊喵！波尔缇娜只是同意了。”
塞西尔向丽贝卡投去责难的一瞥，不过那只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想法的猫耳少女马上别开头装作看不见塞西尔的目光，然后在一旁兴致勃勃的怂恿着波尔缇娜。
“这没办法的喵！海伦大人关在自己的实验室不出门，这个时候打扰她可是很恐怖的……艾米丽奥殿下不知道又去哪玩了，爱德华将军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所以作为海伦大人助手的我就负责这里的指挥啦！”
明明是一触即发的开战前，结果这只猫毫无紧张感。根本没必要将如此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如果薇薇安不说的话强行让她吐出情报就好了。
“丽贝卡，你就没有能让人将真相和盘托出的药吗？”
“塞西尔的意思是要用吐真剂喵？虽然海伦大人的实验室里还有几瓶，不过用完之后什么都想不起来变成废人的可能性比较高哦？”
“那种东西迫不得已时再使用。”
虽然无论从哪方面都充满了无可挑剔的骑士品格，不过波尔缇娜也没有完全禁止塞西尔他们使用那种药。换上劝告的口吻，波尔缇娜继续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排解一下薇薇安的压力，带她出门走走，消除她的紧张和不安后也许她就能想起来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同意丽贝卡小姐建议的原因。”
“无此必要。你们太过保护那个女孩了，虽说是重贵的情报源，不过也只限于人身安全的保护，我们还有很多手段没有使用，现在我就让她把一切都吐出来。”
“喂，等一下塞西尔！”
丝毫不顾及波尔缇娜的喊叫，塞西尔大步走向关着薇薇安的房间。在他身后跟着的是紧张的波尔缇娜和满脸写着想凑热闹的丽贝卡。
时间已经过了正午了，塞西尔推开门，看到的是一脸平和表情的薇薇安。
“嗯嗯～睡得好饱。”
眺望着窗外的风景，薇薇安梳理了一下自己绿色的卷发。
“哈啊……今天天气真好啊。”
她是刚睡醒，把自己的处境给忘了吧。
“真是悠闲啊。”
“诶！？”
受惊的薇薇安一下子在床上跳了起来，慌张地环顾四周后，她原本开朗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
“对了……这里是……我是被……”
“感觉舒服吗？”
“啊，那个……”
面对塞西尔的随口一问，薇薇安很紧张的咽了口唾液，然后深深地低下头嚅嗫着：
“真对不起，我这种人睡在了您的床上。”
“没关系喵，反正这里的空房间到处都是，用都用不完。不过这个床真的那么舒服吗？我也想试试啊喵！”
“哎？是的……十分舒服。”丽贝卡热情的话语倒是能稍微缓解一下塞西尔造成的阴沉气氛，薇薇安在犹豫了一下后马上顺着丽贝卡的话说了下去，“软绵绵的感觉就像浮在云朵上面一样。”
可那个是硬板床。
塞西尔非常隐蔽的蹙了一下眉。
是想要讨好我们吗，但是就算是奉承话这也过头了。这么堤防我们的话可是对获取情报没有进展的。
囚禁薇薇安的房间毕竟是不用的会客室改造的，基本家具都很齐全。她的床边摆了一张小桌子，一向很细心的波尔缇娜，已经用盘子装了食物放在木桌上。
“在做什么之前先填饱肚子吧，我记得你从昨晚开始就没吃过饭吧？”
“……”
薇薇安一动不动地盯着盘子，能够听见她的喉咙咽下唾液的声音。即使隔着衣服也能看到薇薇安消瘦的体型，凸显的肋骨诉说着贫穷的营养状态。
“你肚子饿吗？”
“啊……哎……”
身体僵硬的绿发女孩向着塞西尔看来。虽然还有些稚气未脱，但薇薇安已经是个相当的美人胚子了。只是，因为恐惧与不安而露出的谄媚的眼神，脸上自动浮现出的做作的微笑，那是心理上还没有从奴隶身份挣脱出来的人的表情。
“我问你是不是饿了。”
“是……是的。”
薇薇安总算是点了点头，不过塞西尔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在吃饭前我有话要问你。在你被袭击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袭击你们的人的长相？或者是有什么能够彰显身份的标志？”
“嗯……”
薇薇安的表情微微显露出胆怯，现在她正被塞西尔的目光压迫着无处可逃，也不可能寄希望于身旁的波尔缇娜和丽贝卡。
“有什么印象吗？”
“虽然，感觉上好像是看到过什么人……但只要一想起来……就会感觉非常害怕……”
“稍微加点油，能想出来的话，就可以吃饭了。”
“呜……好的。”
薇薇安歪了歪眉毛，没有血色的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怎么样？”
“嗯，那，那个……”
还是在打马虎眼。
塞西尔仔细观察着薇薇安。上次问这个同样问题的时候，这家伙的回答就有让自己有着一种不能释然的感觉，这次强行给她加上紧张感试试。
“给我想起来。”
“对，对不起……我……”
“想起来。对付你这种小女孩，我们有的是办法。”
“呜，咕……”
对于头脑上的思考，薇薇安的身体首先产生了反应。仿佛长年被谁摧残折磨着身体一样，薇薇安突然猛地抱紧臂膀，然后痛苦的用手掩住嘴。
“想吐的话，就吐出来。”
“已经够了。”
出乎意料的，这次阻止塞西尔的是丽贝卡。
“如果只是潜意识有印象的话，强硬的手段是不行的。无论你打算怎么折磨她，她都不会想起来的，硬来的做法只会毁掉线索。”
“……第一次看见你这么正经。”
“喵，毕竟我也算是个医生嘛，这种常识还是知道的！”
对于医学这方面的知识作为海伦大人助手的丽贝卡肯定要比塞西尔丰富，这里姑且听从丽贝卡的建议吧。
“了解。那么，这个事情就先放下吧。”
“对不起。”
薇薇安露出沮丧的表情，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跑到了面包那边。不过这个绿发女孩还是畏畏缩缩的不敢动手，就在塞西尔感到疑惑时，薇薇安一道炽热的视线投在了他的身上。
是在等我的同意吗。明明刚才还是一副要吐的样子，还真是个现实的家伙啊。
“你可以吃饭了。”
“好的！”
薇薇安毫无犹豫地开始大快朵颐。
“哇，不用这么着急的，别把床单弄脏了。”
“嗯，嗯！”
“一边点头一边还在往外撒……真是的。”
叹了口气的波尔缇娜大概是不想再打扰薇薇安了，本想拉着塞西尔和丽贝卡离开房间，结果却看到塞西尔盯着眼前的薇薇安沉思着。
“塞西尔？”
饥饿可以简单地夺取一个人的所有感情。仅仅为了极少的食物，强者便会施加暴力，弱者则会出卖人格。
人类便是这样的生物吗？仅在奥尔良这个小小的贫民窟中，因为欲望而不断产生的悲剧就如同**大海一样无穷无尽。
那么，海伦大人寄希望于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何，这位大人如此深爱着人类。最初，我认为海伦大人仅仅是将“人类”这个全体当做小白鼠加以重视……可怎么看，都不仅仅是如此，而她希望我能够成为人类，这又究竟是……
“塞西尔？”
“……抱歉，想了多余的事情。”
“是该修理了喵？海伦大人已经多久不再对你的身体进行维护了？放置久了性能会下降吧，严重的时候还会直接产生休克呢喵！”
“目前的性能足以支持正常思考及作战，维护可以放在以后进行。”
塞西尔头脑中传来一阵恍惚。自己真正的身体已经在之前被柯蒂斯彻底消灭了，现在所使用的是缺陷较多的备用品，如果不按时进行维护的话人造的身体会逐渐崩坏的，不过现在优先需要进行的是……
怎么样，只能接受我的提议了吧？
一旁的丽贝卡贼兮兮的用眼神偷瞄着塞西尔，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让这个没有感情系统的人造人都忍不住想要暴揍她一顿。
没关系，我会在一旁制止暴走的丽贝卡小姐的，如果她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的话，我会马上将她拽回应有的轨道上的。
波尔缇娜露出了足以让任何人放心的守护骑士般的笑容，不过前提是这个女武神脑子没被旁边那只猫带坏的情况下。
了解，虽然你这么说让人更担忧前景了……我就信你们一回吧。
点了点头，塞西尔向刚刚狼吞虎咽完的薇薇安露出笑容，虽然从来没试过，不过海伦大人好像确实在自己身上搭载过面部表情系统。
“你还没有洗脸吧，这里有水，毛巾的话……就用我的方帕吧。”
“喵？那个不是你用来清理试验台的抹布吗？给女孩子用这个真的好喵？”
捣乱的丽贝卡。塞西尔本想直接掩住她的嘴巴，可看着丽贝卡那一闪一闪的大大猫眼睛，看来她是在认真的思考卫生问题。
“哎？”
比起毛巾的卫生问题，薇薇安更像是在惊讶塞西尔对自己的温和态度。随着塞西尔视线的扫过，薇薇安还没来得及掩饰微微发呆的表情就连忙低下头去。
在一阵水声后，简单洗过脸的薇薇安就已经梳整完毕，用毛巾擦拭自己的脸庞了。
前后不过五分钟。明明作为奥尔良公爵的养女，结果薇薇安却像个侍女一样身手麻利，除了洗脸和顺势洗一下头发之外没有任何梳妆打扮之类的繁琐过程，她的身上也看不出一点大小姐的样子。
“非常感谢，那个，毛巾……我会给您洗好的。”
“不必了。”
“喵，塞西尔还真敢这么说啊，这明明就是抹布！”
这次她绝对是故意的！这只猫只是单纯想看我笑话吧？塞西尔冰冷的眼神瞬间死盯住丽贝卡，结果这个心虚的猫耳少女马上向一旁的波尔缇娜寻求援助：
“骑士是不会说谎的喵？波尔缇娜你说说看那个是毛巾还是抹布？对了，还有帮我挡住塞西尔视线的冷暴力喵！”
“丽贝卡小姐，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
一边单手扶住额头，感到无奈的波尔缇娜一边捂住自己的脸，嗯，看起来这个女武神多少还有点常识。
“不过丽贝卡说得对！塞西尔，下次不可以将抹布当做毛巾借给女性，这是很失礼的行为！”
撤回前言，你们脑子一定都出问题了。
“不管这是什么，都是塞西尔先生借给我的。把我弄脏的东西洗干净，这是我的本分。”
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使用的是什么，薇薇安很认真的对塞西尔道谢。看着及时救场的薇薇安，塞西尔第一次觉得温和的对待这个绿发女孩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不必客气，那只是一条抹布而已。”
等等，我在说什么？
“那个……好，好的……对不起……”
对塞西尔无厘头的对话，困惑的薇薇安将毛巾和脸盆收拾了起来，不管别人怎么做，这个怕生的绿发女孩似乎有着不管什么事都要道歉的习惯。旁边的丽贝卡给了塞西尔一个眼神暗示，点了点头，塞西尔完全没有任何铺垫就直接向薇薇安开口：
“今天试着出去走走吧，转换一下心情。”
“哎？”
“塞西尔……你还真是直球啊。”
这是波尔缇娜今天第二次扶额。配合着波尔缇娜，旁边某只从一开始就不停地拼命搞事的猫女孩做着哇呼的口型冲着塞西尔瞪大她那如铜铃般的猫眼睛。塞西尔强忍住殴打这只猫的冲动，然后用一个询问的动作看向薇薇安。
“可以吗？那个，您知道我是……”
“人身安全的保护是一回事，适当的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是另一回事。”
“可是……”
“你很啰嗦，再拖下去效率会变低。”
“好，好的……”
果然，在我用了个稍强硬的说法就令她顺从了，确实是相当典型的一种人格，这点要记录进资料库中。
解开薇薇安脚边的镣铐，塞西尔和她一起出去了，薇薇安一边不安地四处张望，一边在不说话的人造人身后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走着，仿佛是一只迷路的小白兔。
“好了喵好了喵！他们终于出去了！”
看着塞西尔和薇薇安走出房间，丽贝卡突然兴奋的跳到了波尔缇娜身上，然后对着目瞪口呆的长发女武神喵呼呼的笑着：
“现在，我偷偷安装在他们身上的东西可就起作用了喵！让我们好好欣赏这场好戏吧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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