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这几乎是通往王国境内各个大城市的文书，这也太齐全了！”
汉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页一页地浏览过这叠文书。
“甚至还有许多边境要塞乃至被化为军事禁区的纳威半岛的通关证明……冒险者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同样十分震惊的山羊胡老头罗林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小心地问道。
“只是临出门时家里给我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有这么大的用处。”
我随口编造着谎言，刻意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毕竟真的追究起来，这些东西都算是赃物。
“何止大用处？！有这种东西，我们的马车不仅可以免除各处关税，还享有司法豁免权，可以免于登车检查，想必您也知道那些卫兵……”
埃辛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
“啊，我理解。”
我看着他表现出鄙弃含义的眼神，点了点头。
他指的应该是过境揩油，卫兵以检查为名义搜刮或克扣一些货物，这种事情在影视剧中常见的事情。而且刚才我就看见一个卫兵从拉着甜橙的马车上随手取下了几个。无论是马车夫还是卫兵，抑或是周围的人都不以为意，显然这种事情已经算是惯例了。
不过那位死亡法师搞到这些文书的主要目的肯定不是为了省钱这种小事，这应该是窝藏同谋者或是掩护违禁品过境时使用的东西。
“您要把它借个我们使用么？”
汉克盯着我的眼睛，语气复杂地问道。
“怎么？你们不能用么？”
我忍不住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之前读过文书上的内容条款，上面的规定还是很清楚的，几辆马车的货物完全可以免检。
“可以是可以，不过……您的报酬是什么？”
他看了眼琪雅。
“……”
棕发少女忽然深深地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一时间，面前几个人的表情好像都变得很复杂。
“我说你们是不是想多了，我可没说我要什么报酬，更没觉得这事情跟琪雅有什么关系。这只是作为搭顺风车的回报而已。话说，我看起来难道很像是那种挟恩图报的无耻的小人？”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伙人什么意思。
“不不不！我们可完全没有认为您是小人的意思！”
似乎被我皱眉的表情吓住了，埃辛用力地挥手。
“倒不如说，我们这些人根本是乐见其成。”
罗林用手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不疾不徐地接着埃辛的话头继续说道。
老头毕竟是人生经验丰富，看出我没有到愤怒的地步，面上依然带着笑眯眯的神情。
不过连“乐见其成”这种话都说的出口，你们这伙每个都是我年龄两三倍的人还有没有节操了……
“我……是有女朋友的，姑且算是吧。”
我嘴角微微抽搐着，回答道。
这话说出口实在令我感到十分的尴尬，毕竟和结月虽然最后互相告白了，但话语的含义其实可以做出暧昧的理解，也就是说并没有真正的以恋人身份度过一天的我们还不能称作完全的恋人。
不过现在似乎完全不是开玩笑或是闹着玩的场景，作为类似于琪雅监护人角色的汉克说出这种话，我肯定地认真地做出答复。
“女朋友？哦，您说的是恋人对吧？”
汉克似乎对于“女朋友”这个词的含义一时间表示疑惑——大概这个词在异世界的语系中并不表示类似于现代人的含义，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了我的意思。
“完全没关系，即使是有未婚妻也没关系。像您这样强大的冒险者，我们本来也不可能假定您只要一个妻子。毕竟，即使是我们这种小村落里的村长都有三位妻子呢。”
哪想到，接下来中年人用一本正经的语气继续说道。
卧槽，这居然是个一夫多妻，可以合法地开后宫的世界么？
“……”
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一时间受到了冲击，我居然无言以对。
“怎样，冒险者大人对做在下的女婿有兴趣么？”
我的沉默没能躲过问题，汉克呵呵一笑，接着不依不饶地问道。
这位猎户对自己的养女肯定是相当自豪，完全没有考虑过我看不上琪雅的情况。
不过，这问题又叫我怎么回答？
我感觉自己脑门子都一头汗了，话说琪雅呢？
她现在怎么不像昨天晚上那样直接开口训斥了？
我偷偷看过去，发现小姑娘一直低垂着头，完全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知道小姑娘一声不吭。
“算了算了，年轻人谈到这种问题，面上一贯抹不开，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是别瞎操心好了。走吧，汉克，轮到我们过检了。”
万幸的是这时候罗林老头出来解围了，他的话让我心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好吧。我去将文书交给卫兵。”
汉克点点头，暂时离开了我们。
他这一走，调整好心情的我立刻重新跟埃辛和瓦松聊起贩卖陶罐的事情，这件让我尴尬的事情也就算这么滑过去了。
“成了，成了！大伙，这四辆马车都免费！”
汉克回来的很快，虽然村里人朴实的智慧知道这种事情不该大肆张扬，但中年人因为喜悦和激动而显得兴奋的脸色比起其他脸色难看的商人和车夫们，其实还是很明显的。
不过这个结果早在他回来之前我就知道了。
我本来也稍微有点担心这东西是赃物会不会出问题——尽管文书上条款清晰地列明了“不允许追究持有文书者的身份”这一条。所以一直紧紧地盯着卫兵和汉克交谈时的情况，发现完全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我们几人分乘马车，驾着车驶上宽大到足以容纳八辆马车并肩而行的吊桥，通过了这座耸立在两座圆塔楼之间的巨大城门。
不过在通过这宽大城门的一瞬间，坐在马车上的我又想起刚才的对话，心里还是忍不住犹疑起来：琪雅刚才不吭声，是不是代表她对我有好感，觉得这样默认了挺好；抑或是单纯给我面子，以及无法违抗养父的命令呢？
就算我不会接受这桩莫名其妙的婚事，但是还是蛮很好奇琪雅对我的看法。
果然，人就是这种无聊的时候，喜欢纠结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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