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尤利娅一踏出店门，杜灵马上转身对安妮说：
“对不起，安妮，我要打破今天的约定了。”
“啊……啊？”安妮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刚才想到一件事，得到魔人偶那儿去确认一下。”
一边说着，杜灵已经朝工作室走了过去。安妮无可奈何，只好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来到了工作室。
如今的工作室和先前有了很大变化——除了原来的工作台之外，多出了一张长桌，摆在工作台对面的墙脚，上面就放着从遗迹带回来的魔人偶空壳。
杜灵迫不及待地跑到长桌前，立刻用他自制的简易显微镜——其实就是用铁架子固定住上下两个放大镜——观察起魔人偶腿部的耦合法印。
看着杜灵的举动，安妮既好奇又焦躁，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等……等一下。”
杜灵头也没回，只是不停地改变观察位置。他拖着显微镜，从膝盖看到胯部，然后又转移到肩膀，脸上还不时露出惊喜的笑容。
安妮抿起嘴唇盯着杜灵，感到非常恼火。不过，她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搅杜灵，所以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杜灵终于抬起头来，长长地吐了口气：“……居然还真是这样。”
“什么样啊？”
就在杜灵兴高采烈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巴掌。
杜灵急忙转过身，这才记起安妮的存在。
“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杜灵挠挠头，尴尬地笑着向安妮请罪。
安妮虽然对自己被忽视感到很不满，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没关系，快告诉我，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就是这个，你过来看看。”
说着，杜灵马上让到一旁，请安妮到显微镜前面。安妮也不客气，立刻把眼睛凑了上去。
“嗯……就是看了很多次的耦合法印啊，我们不是一直没搞清楚它们是干什么的吗？”
“我想，我可能有点明白了。”
“真的？”
安妮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向杜灵。
“啊。”杜灵严肃地回答，“这里每一个单独的耦合法印，我们其实都能解析清楚。可它们放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完全不明白整个系统是怎么工作的，对吧？”
“对啊。”安妮点点头，“和你做的记录器、计算器不一样，这些法印彼此都是分开的，也看不出来它们都起了什么作用。我们之前不是还怀疑，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魔法生物吗？”
听了安妮的话，杜灵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觉得我想到了。”
“喔？”安妮扬起眉毛，“是什么？真有新的魔法生物吗？”
“不是。”
一边说，杜灵拿过来纸笔，飞快地画了一个召唤法印。
“这是……”
聪明的安妮立刻看出了杜灵想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杜灵召唤出了两个米粒大小的双生光虫。虽然颜色是银灰色，而且发出的光亮非常暗淡，但毫无疑问那是光虫。
“这样如何。”
杜灵用镊子把两颗“米粒”放在了魔人偶的法印基板上，让它们分别成为两个分离的耦合法印的输入端。
“难道说……”
安妮恍然大悟，顿时惊得张口结舌。
因为双生光虫的状态永远相同，所以按杜灵的放置方式，即使两个耦合法印在空间是分开的，但在逻辑上它们其实等于是连接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虽然看起来彼此独立，但其实这些耦合法印是同一个庞大系统的组成部分。而且，只要有了双生光虫，距离根本不成为问题……
就在安妮这么想的同时，杜灵已经按她的猜测去做了——他把两个双生光虫的其中之一放在膝盖处的耦合法印上，而另一个则放在了脚踝处的耦合法印上。
“虽然不知道原来是什么样，但是走路的时候，膝盖和脚踝的动作应该是协调的，所以很可能有这样的连接。”杜灵摸着下巴分析道。
“对啊。这些耦合法印难道都是连在一起的吗？”
“肯定是连接起来的。”杜灵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不连接起来就没办法彼此通信，也就没办法协同工作。这个魔人偶是一个系统，那它当中的每个部分都肯定是彼此相连的。”
“可是……可是……”
安妮惊讶地看着魔人偶的内部，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这里得有好几百个耦合法印啊！把它们全部连接起来，还要实现设计好的功能，怎么会有人能做到这种事？”
可没想到，杜灵却只是微微一笑：“只要有严谨完整的理论，不管多庞大的系统，都是有可能做出来的。”
“真的吗？”
安妮飞快地抬起头，看向了杜灵——她的眼中，再一次出现了那种充满渴望的光芒。
杜灵很清楚她的想法，所以立刻点了点头。
“虽然我也不敢说都能明白，但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会全部教给你的。”
“太好了！”
出乎杜灵预料，安妮居然嘭地一下跳起来，一把抱住了他。
“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不会让师傅你失望的！”
“师傅？你才是师傅吧？”
因为被安妮突然的举动吓到了，杜灵只好高举双手，无所适从。而另一边，安妮却毫无顾忌地把头贴在杜灵的胸口上，还轻轻磨蹭了几下，动作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小猫。
虽然这次不是他主动，但如此紧密的接触，加上安妮还只穿着一件轻薄的连衣裙，依然让杜灵清晰地感受到了少女肢体的柔软。一时之间，脑中忍不住又有点想入非非了。
“不对！”安妮抬起头看向杜灵，下巴就这样搭在他的胸口上，“杜灵你知道的东西比我多太多了，我哪有资格当你的师傅？”
少女那芳若幽兰的气息从下方传来，让杜灵不由心驰神醉。注视着那比冬日的天空更澄澈的蓝眼睛、比新月的群星更闪亮的银发，杜灵的双手失去了力量，缓缓地垂了下来。只要双臂再轻轻一收，就能将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拥入怀中，一亲芳泽……
然而，最后关头杜灵还是恢复了理智——要是他敢乱来，尤利娅一定会杀了他的，而且这绝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
“好……好吧，你是我召唤术的师傅，而我来教你……这个叫什么好呢……【信息学】吧。”
杜灵急急忙忙地回答安妮的话，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而且，因为担心自己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来，杜灵拼命扬起脸，不让自己被安妮的气息诱惑。
听到杜灵的回答，安妮终于开心地笑了。可爱的少女绽开真心的笑容，真如花朵一般美丽。
杜灵叹了口气，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而深感无奈。他轻轻握住安妮的肩膀，把她推开了一点。
“这个姿势要是被尤利娅看见的话，那就不得了了。”
杜灵尽可能用委婉的语气劝告安妮，然而……
“啊！”
安妮尖叫一声，猛地向后跳开，把她刚才坐的凳子都撞倒了。
“啊——我怎么能做这么轻浮的事情啊！”
双手紧紧地捂着脸，安妮一边大叫一边跺脚，看样子是真的非常害羞。从手指缝间能看到，她的两个脸颊仿佛烧起来了一样变得通红。
“没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杜灵想要安慰她。
可没想到，安妮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毫无预兆地咧嘴哭了起来。
“我最不想让你知道啊！”
一边嚎啕大哭，安妮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工作室。
杜灵一脸茫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完全全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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