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看向少女的温柔视线，终于开口了：“先生……我能上台来吗？”
“这儿太远了，我担心您可能听不太清楚。”
阿拉纳克教授挑了挑眉，比了个请道：“请便。”
“不是，你干嘛斯图尔特……我都快找到了，你就……”
少年侧身轻声道：“躲不过的，梭伦。”
“只有打赢第一架，才会让他们对你产生忌惮心理。”
梭伦惊讶地抬起头看他。
“……去去就回，放心。”
笑了笑，转身上了走廊。
不急不慢地走下了阶梯。
然后在教室里所有人注视的目光里。
神色轻松地朝看向他的同学微微颔首致意。
“故弄玄虚……”
路过佩恩那一排的时候，前者冷笑着斜了他一眼。
少年并未理会，径直走到了教授面前。
在对方颇有些不明就里的神色中。
斯图尔特站上讲台，借着麦克风对教授微笑道：“我想借一根粉笔，您不会介意吧？”
“反正默写跟背诵也一样，我就索性默下来吧。”
此言一出，全场又起了窃窃私语。
但这会阿拉纳克教授不打算任由他们讨论了。
“我建议你们安静一点，先生小姐们，索兰先生还没有完成他的问题，”他微微提了提语气，略微生硬道，“请注意这里是课堂，遵守纪律。”
拿着粉笔的斯图尔特转过头看了一眼乌泱泱的课堂。
这也不奇怪。
这般举动实在是太出格了。
那么大一块黑板却只默写三条《自由宪章》的内容。
实在是有些不把老师放在眼里。
斯图尔特估计大多数人是这么想的。
但是谁说他只打算默写其中三条了？
——天真。
少年走到一旁。
拍了拍伯纳德同学的肩膀，搬来一张椅子。
“得罪了，先生，”斯图尔特走回来毕恭毕敬道，“还请借我一点时间，我这就来回答您的问题。”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
他直接站上椅子，不假思索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板书。
只见斯图尔特写道：“受命于自由生灵给予权柄的星之女神的兰伊王，谨向大主教，主教，住持，伯爵，男爵，法官，森林宫，执行吏，典狱官，差人，及其管家吏致候。”
少年运笔流畅，工整下隐藏着肆意飞扬的圆体字在低声复诵里被一行行誊下。
“伦德赫大主教史蒂芬斯，杜伯林大主教亨利，柯林公爵奥利弗……暨培姆布卢克大司仪伯爵威廉；索斯伯利伯爵威廉……等贵族，及其他忠顺臣民谏议，使余等知道，为了余等自身以及余等之先人与后代灵魂的安全，同时也为了星神教的昌盛和王国的兴隆，女神的意旨使余等承认下列诸端，并昭告全国……”
阿拉纳克教授看少年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刚刚卷起来的议论声先是被“不是吧？全文？”之类的惊叹声替代，复又渐渐低了下去。
而写完前两段的少年正入佳境。
只见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把凳子另外摆了个地方，继续默写剩下的内容。
“凡债务人之动产足以抵偿其债务时，无论余等或余等之执行吏，均不得强取收入以抵偿债务。如负债人之财产足以抵偿其债务，即不得使该项债务之担保人受扣押动产之处分……”
他越写越快，无意中折断了一根粉笔。
阿拉纳克教授反应很快，马上递来一支新的。
“谢谢您。”
接过粉笔的斯图尔特笑了一声，继续小声默念道：
“……但如债务人不能偿还债务，或无力偿还债务时，担保人应即负责清偿。担保人如愿意时，可扣押债务人之土地与收入，直至后者偿还其前所代偿之债务时为止。惟该债务人能证明其所清偿已超过保人担保之额者，不在此限……”
“……除战时与余等敌对之国家之人民外，一切商人，倘能遵照旧时之公正习惯，皆可免除苛捐杂税，安全经由水道与旱道，出入吾国，或在全境逗留或耽搁以经营商业……”
同学们终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喂，这写到哪儿了？你不是带了书吗？”
“不是，那么长你也得给我翻页的时间啊？”
“妈的人家都没翻页，你翻页干什么？……啊我找到了！”
“找到了个鬼啊，人家现在翻页了！”
“草了我真的是……这是什么东西啊？他入学考试前不会真的全都背下来了吧，那些书？”
斯图尔特没听见他们的讨论，只不过轻轻一扯，便将上面那块还空着的黑板拉了下来。
而下面早写满了的黑板则被应声抬起。
与之相对。
“自斗争开始以来，余等之僧俗臣民与余等之间所发生之一切敌意，愤怒与仇恨，余等已予宽恕并赦宥之……前述各主教，潘道夫长老，收专利证函说明之。”
斯图尔特从数十码长的讲台这头走到那头。
在他身后。
漫长的粉笔圆体字仿佛被染上了历史的尘埃。
那同样是少年隐秘的荣光。
“余等即以此敕令欣然而坚决昭告全国：教会应享自由，兰伊臣民及其子孙后代，将如前述，自余等及余等之后嗣在任何事件与任何时期中，永远适当而和平，自由而安静，充分而全然享受上述各项自由，权利与让步，余等与诸男爵俱已宣誓，将以忠信与善意遵守上述各条款。”
“上列诸人，及其他多人当可为证。”
最后一行字写完。
满场寂静，没有一人敢举手质疑。
少年轻松地甩了甩手腕，将粉笔随手放在板槽里头。
“……”
转过头，看着早已说不出来话的老学者。
鹅黄色纱衣一般的阳光里。
温雅的贵族少年微微欠身。
“教授，”他慢慢道，“这就是我的回答，请问现在我能回去了吗？”
***
今日第一更。
其实从这一更往回数，三更加起来是整个7k字的一章。
但是为了保证两周后上架前确实能够存满两万字，这里考虑还是没有一口气都发出来，仍然按着之前的节奏来更新。
如果达到了加更要求，我大约会在第二天下午六点之前发布对应的更新。
届时如果我忘记了此事，可以截图加群提醒作者欠更，再次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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