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虞衡早早就起床了。
他的父母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儿子今天没有赖床，也没有犯困。
过去，虞衡总是昏昏沉沉的，像是患有瞌睡症，看了医生后，检测结果总显示是用脑过度，精神疲劳。可虞衡明明什么也没做，但结果就是这样。
虞衡没有多做解释，直接问道：“我想问一下，我们家的家谱还在吗？”
虞衡的父亲问道：“你找家谱干什么？”
虞衡随口编了个借口：“爷爷的寿辰要到了，到时候要见很多亲戚，我就忽然想了解一下了。”
“真难得，你居然会关心这事儿。”父母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孩子，说道：“就在书房里，那个大红箱子里用油纸包着的就是。”
道谢后，在父母狐疑的目光中，虞衡走下楼，推开一楼的书房大门，在最大的书架下找到了那个堆满灰尘的箱子。
抹除那些灰尘，他拿出了这本十多年前编篡的家谱，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
但结果让他失望了，家谱里没有记载多少建国前的家族历史，更别说清朝之前的祖先了。全书里，大部分内容，都是他那位曾祖父虞化羽，以及爷爷、二叔公等人的事迹。
从三叔公去世后，虞衡的爷爷和二叔公参加77年第一次高考开始，到分配工作，下海创业，飞黄腾达……讲得事无巨细。与其说是家谱，不如说是一群商业大佬的传记。
就连作为曾祖的虞化羽，在家谱里也没有多少篇幅。
这位虞化羽，大约在1920年前后出生于皖北小城。1938年因花园口决堤、中原战乱等原因随父母离开家乡。1949年才带着三个孩子重返故乡定居。
那时，虞化羽的父母已经去世。因为他有一定文化，便担任了老家的小学教师。期间，他独自一人将三个孩子拉扯大。
虞化羽一生简朴，生活深居简出，性格沉稳冷淡，于九十年代初去世。因为虞化羽很少提及自己的过去和家族的历史，每当孩子们问起，也总是搪塞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重修的家谱，没有对建国前的家族事迹多做着墨。因为只能从其他同乡人口中打听虞家的历史，或者从建国前的地方县志里查询信息。
虞家祖上“是从辽东迁徙到中原”的传闻，也是从县志里查到的。
眼见没有收获，虞衡有些扫兴，打算合上家谱。但忽然，他瞥见一个重要信息。
“在安葬虞化羽时，其子女按照吩咐，将一枚珠子混在他的骨灰中一同下葬。”
又是珠子，就和明末清初的那位虞太安一样——两人都是离家失踪十多年，带着三个母亲不明的孩子返回故地，死时身旁还都有颗来历不明的珠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虞衡犹豫了一阵，开口询问父亲：“爸，我在家谱里看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我曾祖死后下葬时，爷爷他们往骨灰盒里放了颗珠子，那珠子是我们的传家宝吗？”
虞衡的父亲警惕起来：“你小子看家谱就注意到了这个？你不会想把那东西刨出来吧？”
“没有，我怎么可能打自家祖宗的主意？我只是好奇。如果真的是传家宝，就这么埋了会不会有些可惜？”
“你曾祖下葬时我就在场，那珠子是你爷爷亲手放进骨灰盒的。就是个普通玉珠，价值一般。听说是你曾祖在建国前，逃难期间一个好心人给的，对你曾祖有特别的意义，或许对他来说是宝贝吧。”
“那珠子什么样式？”
父亲想了一会儿：“蓝绿色的，和念珠差不多大，杂质很多。放现在也就值几千块钱。”
虞衡：“所以是玉做的吗？”
父亲：“感觉像是玉石……我再提醒你一句，别打什么歪主意。”
虞衡胡乱点头答应，脑子里则想着其他的事。
父亲见这个孩子还是心不在焉的，忍不住开始说教：“别老想着什么家传宝贝了，我们祖上没有多风光，都是普通人。记住，你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你爷爷，还有我，你其他叔伯打拼来的。你要想挣钱，就多向你哥虞尧学学，至少保证顺利毕业…………”
父母的说教总是又长又重复。
这些年，他们两人基本对虞衡的糟糕表现习惯了，说白了，就是已经失望透顶，不抱希望了。
因为虞衡大学期间挂科数极多，上课也天天睡觉，能毕业就不错了。
既然到了谷底，父母也不再指望虞衡能出人头地。只希望他能混到个大学毕业证书，以后在虞家的家族企业里干点杂活，勉强养活自己。
虞衡也基本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靠其他亲戚们提携，当个帮工，弄点残羹剩饭填饱肚子。
所以，虞衡懒得和父母顶嘴，胡乱扒了几口饭，就打算起身离开餐桌，但父母叫住了他。
父亲问道：“你去干什么？”
虞衡：“睡午觉啊，我每天不都睡午觉的吗。”
父亲：“你今天难得有精神，出门走走，别老是闷在屋子里！”
虞衡：“我出门能干什么？”
父亲：“去操场锻炼身体，找几个高中同学去玩，看电影，去公园……多活动活动，那些医生都说了，你那瞌睡可能是心理问题，多运动，总能好起来的。”
“外边这么冷，我可不想出门。”
虞衡根本不想离开温暖的房间，他没有任何高中同学的联系方式，他也讨厌运动。但父母把他推出了们，逼着他在外闲逛，这让他犯了难。
此刻正处于冬季，寒假期间，天气寒冷。他们一家三口住在独栋别墅里，离城区有一段路。门外都是没租出的铺面和闲置的楼房，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冷清得很。
他搓了搓手，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这个漫长的下午。
对着手哈了几口气，他将两手揣进兜里，忽然左手在口袋里触碰到了一本小册子。
他将这本小册子拿出后，发现正是昨晚没看完的《恒岁》一书。这书明明放在桌上了，这时候却跑到了他的口袋里。似乎是他昨晚昏了头记错了。
看到这本书的时候，虞衡就忽然联想起了他的曾祖。那位曾祖的骨灰就葬在老家大院后，乘车也就一个小时路程，自己似乎十多年没有去祭拜过了。
“就当打发时间了。”虞衡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站在路旁，等待出租车的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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