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悲伤吗？
人类会流泪，应该是因为伤心才对吧？
我似乎和正常人已经不一样了，我不是因为悲伤在流泪。
其实我已经没有感觉了，我的内心并不痛苦，只是太过复杂的感情一下子涌上心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好才哭的。
感情这种东西，我应该失去了才是。
那位陪伴我最久的徒弟虽然离开了师门，但是在外面的世界过上了相当幸福的生活。
这不就是我每天期望的样子吗？我心底的喜悦确确实实存在着。
只是似乎她不认可自己作为她的师傅，更不认可这个宗门在她心里的地位。
但哪又如何呢？只要可以活的更好，这些无关紧要吧，她是个相当务实的人，承认一个毫无名气的宗门是她的师门确实毫无益处。
既然可以用别的名号过的更好，那又有什么理由让她不用呢？
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从头到尾只是我而已，是我这个还在妄图看淡一切成仙的人。
真的想和这位徒弟请教一下。
为什么她总是可以毫无压力的放下，我却总是没法马上释然呢？
我并不感到悲伤，只是……有点可惜。
要是当初我这个师傅做的更好一些就好了，会不会有其它更好的结局，做了那些事情后，我其实在她的心里是个坏蛋一样的存在吧。
夏均总是这样的人，他不擅长说服别人，但是擅长说服自己。
也许就是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情感才会被心魔盯上吧。
我经常在山顶静静地待很久，看水面细澜，看日升月出，看我的徒弟们在每一个角落欢笑，叹息，歌舞，掩面。于是忘情的我以为拥有了自己的世界。
我也许从来没有真正融入过徒弟们，只是看着她们的健康和笑容就足够了。
现在也没什么不一样吧。
回到大厅的餐桌上，两位少女都被仙人古怪的气氛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喂……那个鬼畜师……师傅，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累坏了？”方灵雁罕见的担忧着我。
“是不是我哪里说错话，冒犯到仙师了！我真是嘴笨！”安安赶紧道歉。
“不，和你们无关，只是我发现这一世鲁莽的选择为人师，或许不合适我。”我尽量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就算心里再有什么，也不能让两位不相关人操心吧。
“师傅不会是被另一位……方灵雁背后的什么剑阁给刺激到了吧，他们能教导出那么年轻的人杰确实厉害，不过是我还小而已。”
她面红耳赤的，毕竟冷战了好长时间，要开口说肉麻的话，也太为难她一个小孩子了。
但是就这样放着看起来莫名落魄的师傅不管，还是不可能的。
“我保证，我以后的成就一定比那家伙大！到时候勉为其难告诉大家你是我师傅就好了……才不是满足你那奇怪的虚荣心，只是寒门子弟的故事对我也有不少人气哼！”方灵雁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我。
“然而事实告诉我们，她成名以后是第一个把你甩了，在另一个世界我见过很多这种剧情哦。”心魔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嘲讽机会。
我自然是无视掉心魔的话语。
“谢谢我家灵雁安慰，我感觉好多了。”尽可能再露出曾经的笑容，又不自觉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
“咦！我都长大了，别老是做那么怪的事情啊，说过多少次了，男女有别！好好叫我全名，还有别再没事摸我头！”方灵雁赶在我动手前就大声拒绝 。
这让我刚刚悬在空中的手，尬在原地，往前往后好像都不是，最后顺手回来挠自己的头，脸上应该带上让她感觉熟悉的，那歉意的笑容。
“真是的，以前的事情我都还没原谅你呢，怎么师傅你就不能有点长进呢？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为那种和咱们不着边的事情哭……”
“灵雁，我可以稍微问一下，在你心里师傅是个好人吗？”
“你在想什么呢？当然是坏人！”
“嗯……。”
那一天的太行山好像短暂恢复了日常，溺爱徒弟的师傅无可奈何，爱着师傅的徒弟暗藏心意，不在局中的人略有遗憾。
另一边剑阁中。
已经忙活了一天公文的方灵雁，正在审视最后的流程，新武林盟主的地位对她而言非常重要，毕竟关系到她能不能光鲜亮丽的回去见某个人。
“只是从古墓中得到了剑阁四方的机遇就要造势是他们的唯一继承人，会不会太过了？”影子对最近的武林会盟计划颇有微词。
“我也没办法啊！你以为我不想大声的告诉他们，我师傅的名号吗？但是让那些老古董立刻接受一个凭空的仙人门徒成为盟主，你觉得我又得花多少时间啊！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方灵雁也许真的累坏了，她对着自己的亲信兼好友居然大喊大叫。
这要是以前是自然是不可能，但是她最近情绪相当不稳定，为了推进计划，甚至可以说手段都有点不正常了。
“抱歉，我说错话了，刚才那些话是我不坦率的气话！您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方灵雁少见的缓和了语气。
“那个……阁主如果是对我道歉，是不是要看着我比较好……”
影子看着这位阁主，她居然对着另一边的空书架道歉。
阁中有那么一瞬间，她安静得吓人。
“不好意思，我最近有些奇怪，刚才道歉的话是对你说的，可以先出去让我冷静一下吗？”
影子看着眼前憔悴的方灵雁，叹了口气，退出这个房间的同时把门关好。
方灵雁疲惫不堪，背靠着墙壁缓缓蹲坐了下去，某种莫名的悲伤一直在笼罩着她 。
好像自己刚刚，就说错了什么后悔也没用的话。
好像自己现在，就在做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连心里寄慰，师傅的影子在自己的记忆中都越来越模糊。
虽然我是没再回去见过师傅。
但我也是在为了他努力吧，为了他心底的太平盛世！为了实践他教导我的和平理想。
他不会怪我的吧，他那么好的人，他一定会理解我的！
怪我的话，让他摸摸头就会消气了吧！
我们都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吧……您就这样，原谅我的一些任性，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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