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波折之后，刘丽玲与王晓丽还有恶魔少女一同来到了赴约的地点。
因为之前的一系列突发事件浪费了许多时间，路上刘丽玲心里其实还在为“如果在约定地点没见到白发天使该怎么办”的事情感到担忧，不过在实际抵达教学楼外侧背光处空地的时候立刻便发现了对方的身影。
它翘着腿，双手抱着后脑勺，以一个像是平躺的姿势漂浮在半空中，搭配上纯白的头发与服装，在一片阴影中可以说是相当的显眼。
“来啦？我还在想要是之前逼得太紧，把你给吓跑了的话该怎么办呢......”
明明是以头顶朝向这边的状态，它却在刘丽玲打算主动出声前便有所察觉，伸了个懒腰之后才把身体正了过来。
“哟，把蠢女人和肮脏的虫豸也一起带来啦。”
发现刘丽玲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熟面孔，白发天使露出轻蔑的笑容。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毕竟我也没说你必须一个人来，只是没想到得有两个废物跟着你才敢来见我，我还以为你没那么胆小呢。”
“你这个不良天使说谁是废物！而且丽玲也一点都不胆小！我们只是为了预防你用什么卑鄙的手段才跟过来的！”
王晓丽显然被白发天使的这一番言论给激得很不开心，将大量叠在一起且画满了如魔法阵般图案的纸飞机用手举到显眼的位置，并做出了预备投掷的动作。
她这并非是单纯的冲动之举，而是确实有在好好的执行刘丽玲告诉过她的计划——在见面后，将拿着的所有能在与天使接触后发生爆炸的纸飞机举到对方的视野范围内。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展现己方拥有能够威胁到你的手段，二是为了表明不会一味的顺从，极端时刻也会采取抵抗措施的态度。
虽然刘丽玲很清楚这不过是在做做表面功夫，她其实根本没有想和对方打起来的想法，不过目前她只想得到这个方法能为自己增加一些说话的底气了，因此也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配合王晓丽挑衅的动作将自己手中拿着的那一部分举到了显眼的位置。
至于恶魔少女......刘丽玲用余光扫到它也学着两个人的把手抬了起来，不过由于担心东西像上次让它画图那样被点燃，因此并没有把用于威慑的物品分给它，而它自己似乎是在把手抬起来之后才注意到两手空空的有些奇怪，斟酌了一会之后转变成了叉腰的动作，完全不知道让它跟过来到底有什么用。
因为它曾单独被白发天使带走过的缘故，所以并不能完全排除在场的它其实是敌人的可能性......不过暂时忽略这些琐碎的因素的话，两人一魔并排站在一起绷着表情摆姿势的模样至少看起来有那么些气势，勉强算是达成计划的最低要求了。
事实上白发天使在看到这个阵势之后，确实立刻收敛起脸上的轻蔑，换成了一副略微带些玩味的认真表情。
“原来不止是人来了，还带着这些呀，不过你们不是都看过一次了么？这种东西伤不到我的，如果真的再像上次那样爆炸几次，反倒是你们自己会受伤，所以还是赶紧放下吧。”
听起来像是在好心劝阻的口气，然而两人一魔依旧保持着警戒的姿势。
“说不定我是在想着如果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你的要求，干脆就带着她们一起试着和你同归于尽呢？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这儿有这样一句话：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少来了，如果你们真的是这样想的就不会把东西从一开始就直接拿到我的眼前，至少是我的话肯定会把王牌偷偷藏起来，像你们这种巴不得我早点发现的举动不就摆明了是来装装样子的么？”
完全被看穿了。
虽然有想过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在它变成现实时，还是有一股强烈的沮丧感涌上了心头。
算了，不过是又重新回到最糟糕的起点罢了......刘丽玲正这样想着，打算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可是却看到王晓丽明明上一秒还是几乎是把仿佛在问白发天使“你为什么会知道”几个字都卸载了脸上的动摇表情，下一秒又立刻恢复成了先前那副打算抗争到底的姿态，于是也跟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而白发天使看到两个人的举动，先是再次翘起腿，随即又顺势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摆出了一副像是坐在空中的姿势。
“我不是不能理解你们对我如此警戒的原因，毕竟谈判的双方只有在拥有对等的力量时才有公平可言，在力量对比失衡的情况下，弱者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强者奴役的那一方......不过这点你可以放心，我没有用武力让你屈服于我的打算，之前说想要跟你友好相处也是实话。”
刘丽玲盯着白发天使看了几秒，可实在是没能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于是决定先试探性的发问：“如果你真的是这样想的，那作为诚意，能先告诉我你具体想要做什么吗？”
“我记得下午的时候你有来偷听我和那个蠢女人之间的对话吧？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说，我现在想要让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一部分愚蠢的人类成为我的信徒，能遵循我的教诲，完全按照我的意愿来行动，不过这种事由我这个天使自己去做的话容易让他们对我起疑心，所以需要找个不容易被怀疑的人类去做，要你帮忙的事情也很简单，让身边的人都觉得我是个善良的好天使，只有听我的话才能抵达幸福彼岸，并能主动将这个观点继续扩散给其他人就行了。”
“别的部分先不谈，您是不是对‘简单’的定义有些奇怪啊？”
在刘丽玲听来这分明是要让自己一个人去建立一个邪教......不，如果让自己去做这件事的真的是个正牌的天使，那或许应该是新宗教？
不管定义如何，让她一个普通女高中生在一个毫无宗教气息的城市里建立新的信仰怎么想都不现实。
“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毕竟人类的心灵都很脆弱，在混乱的环境中总会希望有所依仗的，以现在这座城市的状态来考虑，估计今后是不可能再安定下来了，我们有大把能够趁虚而入的机会。”
“等等，为什么你一个天使要在人类混乱的时候找机会肾虚而入啊！这种时候天使不是应该想办法让人类安定下来吗？”
尽管王晓丽没能完全理解白发天使想要去做的事情，但字里行间里一些听起来不太妙的词还是让她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而对于王晓丽的质疑，白发天使则是摆出了一副感到奇怪的表情。
“唉？既然能占到便宜的话，那看到空子基本都会钻的吧？我还以为这在你们这儿也是常识呢......而且严格来说我也确实在想办法让愚蠢的人类们安定下来呀？你看只要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类全部都变成我的狂热信徒，那不是随便几句话就能让他们安定下来了吗？”
它说话时的表情与语气实在是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反倒让王晓丽有些动摇了。
“唉？是这样吗？丽玲，她是不是其实只是说话听起来比较糟糕，但其实是在做好事啊？”
“怎么可能，你别被它给带跑了。”
至少听到这里，刘丽玲完全不觉得白发天使打算做的是什么好事，也没有丝毫想要帮助对方的想法，不过同时又并没有直白的将拒绝的话语说出口，或许表现出抗拒的态度。
虽然不想参与，也确实能想到一些能够让白发天使放弃自己的手段，但是根据听到的说法，自己在它所指定的计划中的定位并非缺少了就会导致计划破产的关键人物，只能说是合适人选之一。
也就是说，即使现在真的顺利拒绝了白发天使，它仍可以继续去找其他人发出这样的合作邀请，现在正在谈论的这些内容很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变为现实。
既然是迟早需要遭遇的事件，那么比起听天由命，不如趁着眼前这个机会装出一副有意合作的样子，试试看能不能套出一些计划相关的细则，来为将来可能面临的困境做准备。
现在的刘丽玲清楚自己对于天使与恶魔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还有它们来到这座城市的目的几乎是一无所知，因此为了以后的生活，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放过眼前这个能获得情报的机会。
“不过......”
为了让对方觉得自己有合作的意愿，刘丽玲暂时放下手中用于威慑的物品，摆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
“按照你说的去做，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就是就是，丽玲她怎么可能会帮......嗯？唉——！”
当然，这件事完全是刘丽玲在刚才独自在心里做的决定，因此她的回应直接让王晓丽惊叫出了声。
而且不止是王晓丽，一直在旁边叉着腰站岗的恶魔少女脸上处于严肃与得意之间的微妙表情也绷不住了。
“丽玲！你是怎么回事！现在你要说的不应该是坚决又帅气的拒绝和黑恶势力同流合污的台词吗！”
“那个......我们原来是要过来和那个天使交好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刚才的动作和表情会不会显得过于不友善了？没给您添麻烦吧？”
由于没有被事先告知，一人一魔彻底陷入了混乱，东一嘴西一句的问个不停，王晓丽甚至还一边朝着白发天使那边摇手，一边表示：“这段不算！Cut掉！我们要求重来！”
“你们先冷静一点，我还没答应呢，只是先让对方把话说完而已。”
“快别说了！你这完全是之后绝对会被说服的人才会用的台词啊！”
虽说能从王晓丽脸上着急的表情上看出来她大概是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计划，但刘丽玲此时没有一点想要试着让她理解自己想法的打算。
倒不如说，如果真的靠旁敲侧击让王晓丽察觉到了自己的计划，不善于表情管理的她暴露这边真实目的可能性相当的高，让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拼命的妨碍自己反而能成为良好的伪装。
“利益分配这块的话......反正对我来说只要能增加信徒就行了，除此之外的额外收益可以全部由你来自由分配，而且我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辅助你的计划并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在你们人类的社会里，我想应该不可能会有比这更美味的合作条件了。”
“听起来确实是这样，不过世界上应该不会有这种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吧？”
“看你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过世界上就是有这种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哦？毕竟你遇到天使了嘛。”
原本还稍微有些吵杂的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不止是王晓丽，连刘丽玲也本以为白发天使接下来应该会透露些许真实的目的，可是却出乎意料的肯定了她的疑问。
是因为它察觉到了什么，有所戒备所以才这样说的吗？
带着疑问看向对方的脸，符合天使形象的精致面孔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此时它的这张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只是也与“纯良”“温润”之类美好的形容词无缘，而是一种似乎完全没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的，十分轻蔑的微笑。
“果然就算头脑比其他人要好一点，你也仍然是个卑鄙下贱的人类啊，即使我亲自放下身段和你交流，所说的每句都是毫无掺假的实话，你却还是在怀疑我背后藏着什么坏心思。”
白发天使摊了摊手，语气比起愤怒，更加接近是在讽刺。
“不过毕竟是我主动和你提的合作，这次就原谅你的无礼吧，看你现在这个担惊受怕的样子还不如当初拿东西扔我的时候有勇气......算了，或许我也得多拿出些诚意才能得到你的信任，你可以把你所有的顾虑都说出来，有什么疑问我也会尽量正面回答全部我知道的问题，如果到最后你还是没有合作的意愿我就放你离开，之后也不会再继续纠缠你。”
“你说真的？”刘丽玲显然不相信对方会做这么大的让步。
“我可以以上帝的名义发誓。”
白发天使在说出这话的同时将左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右手竖起中间的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手势，但看不出有很虔诚的感觉，更像是在随口敷衍。
尽管刘丽玲仍然对白发天使的承诺抱有怀疑，可对方的提议也算是顺应了自己的计划，没有不继续乘胜追击的道理。
“你刚才说额外收益可以全部由我来分配，你只要能增加信徒就好......信徒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是啊，信徒的数量直接关系到我在这边的业绩，和以后的升迁息息相关呢。”
虽然对宗教之类的不是很了解，刘丽玲姑且也还是听说过天使有分阶级的事情，不过从眼前一个似乎真的是天使的存在口中听到“业绩”“升迁”这样的词汇，总有种十分微妙的感觉，以至于先前提起的紧张感都散了大半。
“这是信徒越多你在天使中的地位就越高的意思？”
“嗯......准确的说我们现在实际统计的是引导人类前往天堂的数量。”
“哦！这个确实听起来很有天使的感觉！”
听到白发天使的描述，王晓丽两眼放光，显然对这个话题相当感兴趣。
“在这种审核制度下一个人一个人引导实在是太慢了，还不如干脆去建立个狂热宗教团体把里面的所有人都送上天堂更有效率一点。”
“给我等等！你这根本不是天使该有的想法吧！”
“我说......你能让这个蠢女人闭嘴吗？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就我来了。”
对于王晓丽的指责，白发天使露出了相当不友善的眼神，还没等刘丽玲说什么，王晓丽就被吓得亲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到王晓丽安静了下来，白发天使继续开口：“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因为我们是按每个天使引导的人类数量来算总业绩的，所以如果和其他天使合伙的话很容易起利益纠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互相背后捅一刀，相比之下和人类合作就不会有这些问题，毕竟你们抢不了我们的业绩人头数，我们也对你们人间的东西不感兴趣。”
暂时先忽略天使之间起利益纠纷甚至是互相背后捅刀子的部分，假如它对天使利益诉求的描述理论上属实，那么只要双方能像这样把话都说清楚，希望通过宗教手段获利的人愿意参与这个计划的可能性不是一般的高。
“话说......你真的完全不会介意吗？人类利用你们天使来赚钱什么的......”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那么它应该就会和达成协议的人类成为一方为了信徒的数量，另一方为了自己的收益而互相利用的关系了，既然如此，白发天使它甘愿被人利用到什么程度是个不该忽视的问题。
考虑到白发天使一直都是一副看不起人类的态度，刘丽玲想当然的认为它对于被人类利用的接受度应该很低，严重点可能连问这样的问题都会触及到它的逆鳞，可她实际看到的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无所谓啊，既然是合作，满足对方的需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更何况你要是真的有能力帮我从其他天使里脱颖而出，被你利用一下又能怎么样？”
听到它云淡风轻的口吻，刘丽玲只觉得背脊发凉。
“你是天使吧？为了自己升迁就去替人类做坏事真的没关系吗？”
“能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只要不背弃天堂的利益就好，人间发生的问题又追究不到我的头上，而且天使长告诉过我们这里只是先用来试验新政策的，就算真的一不小心把整座城市都炸没了也不用太介意。”
“喂！这话我可没办法当做没听见！给我介意一点啊！这里可是我们的城市！”
“是......是啊，这里生活着这么多人，不管怎么说把整座城市都炸掉未免也太过分了！”
它这番不负责任的言论不止是是王晓丽，甚至连来自地狱的恶魔都看不下去了。
然而对于她们一人一魔的抗议，白发天使则是回以充满了嫌弃与鄙视的眼神。
“哎——所以才说你们是蠢女人和下贱的虫豸......领导说的话怎么还能给当真了呢？就算她说不用介意，但我们可是天堂正式踏入人间的第一批先锋啊，如果试验地出了什么大事，导致入侵人间的事情没办法再继续的话，那群成天只知道发号施令给不出一点有用的计划的的混蛋绝对会把责任全部都推到我们这些底层天使身上，到时候我的升迁之路就全毁了......”
它在象征性地贬低完王晓丽与恶魔少女之后，立刻开始讲起了与它的形象完全不匹配的内容，字里行间能夹杂着明显的怨气，活像一个被黑企业常年压榨着的上班族。
等到一口气抱怨到最后的时候，它还如释重负般呼了一口气，露出了相当清爽的表情，看来平日可能真的积累了很多压力。
“所以说，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天使在没人类能给她们继续向下甩锅的情况下应该都不会主动去做什么会对你们的社会造成重大灾害的事情，别那么紧张，把我们当做不受法律约束能够随心所欲行事的外国人来对待就行了。”
“不，你说的这个应该也不是能放心对待的对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过它发牢骚的缘故，尽管刘丽玲依旧觉得它是一个糟糕的天使，是个总是在自说自话的讨人厌的家伙，却也对它莫名的生出了一丝亲近感，至少已经不再认为它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搭上关系的存在了。
“而且我觉得建立一个新的狂热宗教团体再送他们集体上天堂已经是会对社会造成重大灾害的恶性事件了，既然你也不希望我们当地出什么大事的话，还是别用这种危险的方法，换点更温和的手段比较好吧？我想这点我们能达成共识。”
“嗯？这点事也会让你们人类大惊小怪吗？现在天使和恶魔都涌出来了，再多区区一个类似邪教的组织应该也没几个人会介意吧？”
“一个组织的人全被物理送上天堂怎么可能会没人介意......而且连你自己都要叫它邪教组织吗？”
“毕竟天堂有规定特定职位往上的伟大存在建立的组织才能被允许成为主流教派嘛，我们这种小天使就算真的在人间建立了组织也只能自称邪教咯，不过你原来在担心这个啊，放心吧，毕竟我又不是什么恶魔，再怎么说也不会做出把人类直接用物理手段送上天堂这种行径的，实际上只需要让愚蠢的人类们在我这留个签名就行了，这样等他们死后就会有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天使来把灵魂给搬上去。”
“唉？这么简单就能在死后上天堂吗？没有审核之类的？”王晓丽再次直球抛出疑问。
说实话，刘丽玲其实也有些在意这个问题，毕竟白发天使所说的上天堂的方式其门槛实在是低到了让人觉得不真实的地步。
因此假如白发天使因为对王晓丽的反感而拒绝回答的话，刘丽玲本来是打算由自己再来正式提问的，可是她却发现白发天使首次对王晓丽露出了十分灿烂，甚至是略微有些献媚的笑容。
“哎呀，蠢女人，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难道你已经对上天堂很感兴趣了吗？既然是这样早点告诉我该多好，我跟你说，天堂可是个永远都阳光明媚、气候温和、空气清新的好地方，在这里签字的话立刻就可以享受死后免费上天堂的服务，顺便还能就此断绝被站在你旁边的虫豸与它肮脏的同伴们用下贱的手段骗入地狱的风险，这不是只能马上签字了吗！”
它从修道服的袖子里摸出一个纯白的小本子与一支圆珠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王晓丽的面前，紧接着丝毫不顾虑王晓丽手中用于威慑的纸飞机，靠着自己的蛮力硬是将翻到第一页的空白小本子与圆珠笔塞到了她手里。
白发天使这下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明明是打算用来威慑它的物品，却反而把王晓丽给吓得赶紧把东西扔到了地上。
“你......你突然冲过来干嘛啊！要是真的不小心碰到了该怎么办！”
“没事的，没那么容易像上次那样爆炸的，比起这些无关要紧的事情，还不如快点在通往天堂的邀请函上签字！”
“哪里无关要紧了！要是走错一步我可能就真的要被用物理手段送上天堂了！”
“那个......你说我也就算了，但是请不要诋毁地狱里的大家......”
“啊？肮脏的虫豸，没看到我在干正事吗？刚妨碍我信不信我直接灭了你？”
“咦！”
虽说恶魔少女中途也为地狱里的同伴鼓足勇气加入了抗议的行列，但是一听到它插话白发天使立刻如川剧变脸般对它露出似乎下一秒就要立刻将其给生吞活剥了的恐怖表情，将曾经扬言即使付出性命也要报恩并且努诺过要陪同两人奋战到最后的恶魔少女吓得连滚带爬滚进了附近的树丛里。
趁着她们起争执的时候，刘丽玲瞄了一眼白发天使塞到王晓丽手中的小本子，第一页看不到有签字的痕迹，全是一片空白，按照之前的说法，这是它还一点业绩都没有的意思？
再看看它一脸迫切的想要王晓丽在上面签字的样子，刘丽玲更加肯定了这种猜测。
但是不管怎么说，签个名就能上天堂这件事总让刘丽玲觉得有些蹊跷，因此为了避免王晓丽受不住对方的逼迫签下名字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她决定先试着用相关话题将白发天使的注意力分散一部分到自己身上，借此削减它对王晓丽的攻势。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能让我在死后上天堂，那要不我也来签一个吧，不过我和晓丽都还只是高中生，这么早就决定真的好么？”
“这能有什么问题，早点定下上天堂的时间对我们大家都好！”
白发天使听到这番话果然立刻上钩，将脸转了过来。
“比如我们可能会在将来的某天犯下大错，变成不得不坠入地狱的大罪人呢？”
这次白发天使没有马上做出回复，而是停下了所有动作，脸上露出了极其吃惊的表情。
“唉？不会吧？按照你们的时间来算，这都是几个世纪前用的骗局了，到现在竟然还有人类相信无罪之人升入天堂有罪之人落入地狱的这套说法啊？”
“什么？这套说法是骗人的吗！”
被白发天使的言论所震撼，原本还打算要小白本上签名的王晓丽的手停了下来。
“一般很快就能察觉到的吧？像人类这么卑鄙下贱的生物，如果用罪行作为衡量进入天堂还是地狱的标准的话，那不是所有人类都要下地狱，天堂还怎么发展啊。”
“唉？唉唉？照这么说，阎王还有上帝之类的都是骗人的咯？”
“有和你们传说中那样差不多的职位，但那种伟大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来管这种杂活，而且你以为一天之内一共会死多少人啊？全推给一个天使去审判，你让她全天不休息都处理不完，一般都是会分好几百个小队去中间地带搜集，然后小队长装作是审判官之类的角色对抓到的人类灵魂象征性的判决一下，一般稍微夸它几句就会真觉得自己生前是个大善人然后傻呵呵的跟我们走了，想想也真是有够蠢的。”
讲到这里，白发天使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嘲讽的笑出了声。
“那个......说天堂是给好人享福的地方，连这个也是骗人的吗？”
王晓丽此时一脸世界观崩塌了的表情。
“天堂可不是什么饭桶扎堆的地方，不劳动还想要我们养着？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那升入了天堂的人类到底会怎么样啊？”
“没啥复杂的，就是先送到储存人类灵魂的地方，然后等攒到一定数量后再一起运到工厂里......”
“工厂？为什么会出现工厂！人在死了之后会全部被送到天堂的工厂里强制劳动吗？”
“会直接全部丢到锅炉里烧掉。”
“为什么要烧掉啊！应该有什么很合理的理由吧？有的吧？”
“毕竟天堂是建立在云上的国家，没有你们和地狱那些虫豸喜欢用的可燃性矿物，所以只能用生物的灵魂来当主要能源，正好你们人类的不仅体型大数量多寿命还不短，所以死后分离出来的灵魂富含能量，由于实在太好烧了，现在天堂95%以上的锅炉都是按照能完美燃烧人类灵魂的标准做的。”
“我才不想知道这些设定！我只想知道被烧掉的人们到底怎么样了！”
“成佛了......吧？”
“为什么用疑问句！够了，我算是看透你了！你果然是个坏蛋！比起去那么可怕的天堂我还不如下地狱！”
王晓丽将圆珠笔夹在小白本的中间，用力朝着白发天使扔了过去，但是被后者很轻松的接住了。
似乎是确定王晓丽已经不愿再签名的缘故，白发天使“啧”了一声，随即脸上的淡笑转变为不耐烦表情。
“你在这说什么蠢话呢，到底知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样的地方啊？因为本来就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还丝毫不懂节制的蛮族，仗着自己矿产资源丰富就到处乱开工厂，搞得每年气温都在往上涨，环境差到基本每个族群都只有少量变异个体能经过自然选择活下来，习惯了人间这种环境的个体跑到那里去的体验不比直接进锅炉更糟？”
“怎么地狱这边听起来也这么让人讨厌！除此之外就没有对人类来说好一点的选择吗！”
“哪有那种东西，别做梦了，人死后就上天堂和下地狱两条路可以选，相比之下成为能够帮助天堂发展的基石不绝对是更为荣幸的选择么？”
白发天使用平淡的语气陈述着，不再去搭理吵闹的王晓丽，而是直直的看向刘丽玲的眼睛。
“人类，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我......”
她知道对方这是在问自己有关合作的事，但是又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回答，最后只吐出了一个音节便陷入了沉默。
旁听王晓丽与白发天使之间的对话确实让她如愿得到了许多情报，然而却并没能让她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纠结。
“何必呢？”
刘丽玲听到白发天使凑到自己的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事情总会有一个结果的，你不过就是要去帮别人做一个选择，还远远称不上是什么坏事，只要你愿意去做，你就从此有了能在目前这种混乱的环境中保证自己生存下去的手段，也能够利用我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去做如你所愿的事......”
那如银铃一般的嗓音，此时听起来却宛如恶魔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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