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闻剑风呼啸。
那首屈一指的名字被一道斑驳剑痕所覆盖，像是人为刻意抹去。
但在其后的记录上，依旧清晰地写着，于旧年通行五百三十五里。
沈书在碑文旁驻足。
他的目光停在碑文最末尾。
此等记录无疑是最为耀眼，无人比拟的，说是人中龙凤也不足为过。
然而，在此之后，便是空无一笔，就连名字都被人抹了去。
但这不妨碍进入剑渊的弟子在见识到这碑文上第一人的记录后，对其的敬畏与崇拜。
沈书也是如此。
只是…
洛师姐究竟去哪了呢。
他的心中升起一丝隐忧。
“啾-啾”
此间，青鸢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扑腾着翅膀，落停在耸立谷前的石碑之上。
鸟喙衔着不知其名的草茎，很快吞咽下肚。
这声啼鸣实在太过耳熟。
沈书愣了愣，抬眸看向它。
青鸢儿也正好看向他。
眨眨黑琉璃似的小眼。
不仅沈书，同样也有人注意到了这只青鸾鸟。
剑渊除了每年开放的一段时日，是没有活物的，遑论生灵在此生存下去了。
只道是偷溜进来的小东西罢了，也不甚在意。
但有经验颇为老道，进入剑渊多次的人，总觉得这青鸾鸟似乎在哪见过，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最后不了了之了。
再看时，青鸢儿已经飞走了。
……
在剑渊中穿行，是不知时日的。
光是灰色，天是灰色，迎面而来的剑风好似也是灰色的。
不过前半段路程有形的剑风较为薄弱，速度并不快，也并不凌厉。
但越往后，剑风越猛，越凶险，而且，一旦有任何的闪失，就会被剑风绞杀。
这就是剑渊的恐怖之处了。
既能磨砺剑心，也能将人送往死亡之境。
沈书不敢大意。
随着深入，越觉得前方刮来的剑风逐渐凌厉起来，落入众人的耳中，如同鬼哭一样。
每一道剑风，都带着强烈的阻力，如同利刃一般，刮得脸庞生疼。
滑净无尘的白玉冠不知何时解落在地，被风吹得乱跑，沈书挽着的发早已散乱，发了疯一样随风乱舞。
沈书也顾不得捡回。
随意取出根带子将发束起。
颇有几分抛弃了书卷气，不羁的潇洒。
只是那股子飘逸之气，又能撑得到几时呢？
答案是需要见证的。
悬际腰间的长剑沉沉稳稳，不知不觉就已经走了十里路。
一路上，沈书尽量避开各式各样的剑风，这里还不该是他值得耗费体力停留的地方。
但，难免要经过这些剑风。
偶尔的猝不及防，沈书身上的白衣也会被割破，露出里面的肌肤。
即使如此，也不曾让沈书停歇下来，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的路。
白净的脸上被划破一道小伤口，渗出点点鲜红。
沈书皱眉。
相比于沈书的子然独行，不时能看见结伴相行的其他弟子们；或是依靠着法宝前行，没有天赋的散修，只为观瞧这传闻中的剑渊究竟有什么奇异，为往后增长阅历，也算不虚此行。
但后者显然是先行淘汰下来的。
十里，二十里，三十里。
剑渊外面的时间悄然流逝。
从最初的轻松，到现在的稍显吃力。
沈书的修为摆在那里，实际走到这步在同级别的弟子中算得上不容小觑了。
也有可能是淬体过后的缘故，身体素质得到加持，沈书竟觉得还能继续往前走。
而也在这时。
沈书不经意的抬眸，眼尖的发现，这说得上是死域，毫无生灵气息的的剑渊峡谷，陡峭的山壁上，竟长了一株不起眼的植株。
那植被，可谓生得非常普通，甚至和路边野草并无两样，但却肆意生长在有着凌厉剑风的壁立千仞上。
此等奇景，还未等沈书上去查明。
“啾-”
只见一小团青影突兀出现，从崖上掠了下来。
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不受剑风的影响，稳稳当当落在陡崖峭壁之上。
鸟喙轻而易举的衔下了这株植株，叼到嘴巴里。
沈书蓦地顿住脚步，朝着青鸢儿所在的位置看了过去。
“啾?”
鸟叫声，又起。
青鸢儿偏着小脑袋，透过有形的剑风，察觉到了沈书的注视。
沈书的目光中满是震惊。
不错，确实是震惊。
行动自如的青鸢儿，对剑风视若无睹。
而它在此出现，也只是为了采集药材，并无其他意思。
沈书自然是不知晓的。
不过眼前的人类，似乎是认出了它。
它反倒不急着逃跑，毕竟沈书没有恶意。
或者说，它同样也在打量着沈书。
至于为什么呢，那就不得而知了。
观察了小有一会儿，青鸢儿扑哧着翅膀，转了个圈，来到沈书跟前。
沈书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在青鸢儿身上打转。
不仅是因为它的灵性，更是因为，沈书感觉得到，这只青鸾鸟的不凡。
算了，不在乎这个，看着青鸢儿也没有走的意思。
与其在这大眼瞪小眼，于是，沈书开口问道：“可要与我结伴同行？”
嗯，有点傻。
但沈书自己都不在乎。
只觉得这鸟通灵性的紧，自己还不知道要走到何时，路上有个伴儿总归是好的。
而且，这鸟儿古灵精怪的紧。
或许还能知道它为何在剑渊来去自如。
青鸢儿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点点头。
沈书笑了。
拂过青鸢儿黑白相间的翎毛，它也懒得躲，沈书道：“那便走吧！”。
这一路上，也不再孤单，至少多了一个‘朋友’。
此后的山路，沈书是靠着剑渊的谷壁行走的，取自青鸢儿在这的熟悉程度。
沈书不时抬眸看向青鸢儿，眼底满是好奇和疑惑。
青鸢儿却不理睬他，继续自顾自的采集崖壁藏的极深的稀贵药草，只是偶尔回应两声啼鸣。
随着不断前进，石壁之上开始出现深深浅浅的字迹，多半是用剑尖刻上去的。
新旧交错，在崖壁题上自己的名字，纪念一下自己的到来，也有一种不屈服的执著，又许是告诉后人，自己来过这。
……
此处是一百里地，再往前走，沈书就有些吃不消了。
身上的白衣破损的不成样子，连皮肉也都翻卷着。
稍稍的歇息，先前沈书一直无心留意山壁上的字迹，只管往前走，却在下一刻，随着青鸢儿突兀地一声叫唤。
此间，目光悉数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行娟秀的笔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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