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悸，但更多的是兴奋。我抬起头环顾四周，却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雪花飘零，看不见任何动态的踪迹。
我拾起那只箭，便要继续迈出一步。
“呲！”
又一支箭插在我面前，似乎是想阻挡我的脚步。我将其捡起却不在停留，继续向前走去。
如此循环，我的步伐没停，但手中的箭已经九支了。当我捡起第十支箭时，我知道，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喂，你情商这么低吗，十根箭都拦不住你，你真不要命了？”
银铃之音伴随着脚步声从一棵两人粗的树后传出，一袭臃肿的白衣在雪地之光的折射下明亮刺眼，分辨不出由何种生物的毛皮所制。
人儿渐近，我终于看清了那红彤彤的脸蛋。
齐眉的刘海下细长的眉毛若隐若现，似是没有发育完全的内双衬托出皮下黑白分明之双眼无与伦比的洞察力，鼻尖圆润却也微微翘起，双唇红粉形似一颗饱满成熟的樱桃，两片薄嫩肉眼可见的富有弹性。肌肤白里透红，细如凝脂，哪怕那满地的白雪与之相比也少了一分生机。
待她走到我的眼前，我才伸出手，皱起眉头开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当成你的猎物了？”
女孩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十支细箭，语气蛮横道：“先不说你这体格够不够我们全家人吃的，我首先就不是食灵兽，对又臭又酸的肉不感兴趣！”
“食什么什么兽…”
还没待我说完，女孩便抢话：“你这半年没洗澡的模样走在树林子里，别说食灵兽了，哪怕是我老远都闻到你的气味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早点回你那小屋子里去。”
“所以。”我低头打量了一番她手中的木弓，“你是出来打猎的猎人？”
女孩苹果似的脸颊更红了，仿佛我的话是一根针，扎到了她这个气球：“我…还算不上，没有仪式，凭我现在的身体素质连食灵兽的皮都射不穿。”
“仪式？这又是什么…”
“哎你烦不烦啊。”女孩自顾自地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本来住的地方就已经够像一座坟了，人也像个坟里爬出来的古代生物，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回你坟里呆着别出来，还可以饿死在里面一步到位；二是跟我回村。”
“你不是扎不穿那动物的皮吗，你就不怕被吃咯？”
“食灵兽只要不是成群结队，我射两箭还是可以把它唬走的。它死不了，不代表不怕疼。而且现在还在落雪，并不利于它们捕猎，所以不值得组队出没，懂吗？”
可见女孩声音里的不耐烦，我也不多废话，为了照顾肚子，只能抓住她心中虚无缥缈的善良了。
“而且…”女孩走在前面，低声道，“食灵兽只食灵，对咱俩不感兴趣。”
我暂时也不敢惹她，只得敷衍两声便低着头选她踩出的脚印走，赶紧跟着她去蹭顿饭吃比什么都重要。
在这纯净洁白的世界里，无论身处哪里都辨不清自己的位置，因为四周的光景无论在哪都一模一样。起初我还怀疑她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树木越来越少，视野逐渐开阔，我便明白，离文明越来越近了。
真是沙漠呀，白色沙漠。
所谓回村，与其说是个村，不如说是个寨，占地面积相当不少，足有内地半个县城的大小。可惜外围的防御工事并不健全，不过我依然佩服大门两侧伫立着的即使雪花融化在脸上也无动于衷的岗哨。说到底，技术并不先进，争斗依然以人力为主。
我怀疑，他们才是古代的原住民，而坟里的我反倒是未来人类。
“大宝，二宝，开门！”女孩望向哨塔上的两个人。
两人动作挺快的，但让我有些无言以对的是，开门都是纯靠人力。
“进来吧。”女孩朝着我扬了扬脸蛋。
环顾四周，居民建筑并不是多么特别，依然是厚墙、小窗、木质结构的特征。看来，无论在哪，克服寒冷的方式都大同小异。只不过，每一间屋子的外墙都画上了一个符号，一个圈，中心一道横杠，由粗宽的红色颜料画成，十分简笔，十分…眼熟。
如果说民居并没有多少特色，这里的民倒是让我大吃一惊。
不远处，一户人家围坐在石桌四方，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消失，并铺满了耀眼的黄色秸秆。天空中的雪花似乎被隔绝在整个院落之外，分毫不得寸进，仿佛这一家人完全没有身处在这一气候之中。更让我感到惊异的是，两个小孩除了长相形态与普通人别无二致，可旁边那一眼中年的一男一女完全不是正常人类的模样。
晶莹剔透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看见缓缓蠕动的毛细血管，所有血管都如地图上的溪流江河一般朝着心脏的位置汇集。再往皮下深处凝视，却是一片混沌朦胧，看不到骨骼，看不到组织。
震撼，无以言表。那不是两个将死不死的人，而是两幅栩栩如生的画，如此奇妙的画。
“怎么了？”女孩见我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座院子。
“我问你啊，那个。”我指向那一男一女，“那两个人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灵？”
“看着很脆弱，是吗？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细如发丝的血管，似乎戳一下都能捅个窟窿。”
脆弱的灵，以灵为食的食灵兽，以及…石室中那个女人所说的，仅为她族调配的转灵液。一条基础逻辑链逐渐形成，可是，我好像也…为什么我没有任何变化，难道转灵液真的对外族人无效？可若是真的无效，两个月前我就见了上帝了。
疑问很多，女孩是这里的世家必定对此相当清楚。可我又不敢开口问她，刚出狼穴，谁知道会不会再入虎口。
跳出思绪，我问道：“既然这么脆弱，外面又有以灵为食的野兽，为什么还要变成那副样子？”
“因为他俩只是数十年前仪式中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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