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郡的郡城并非处于西域四岔路口的金城,而是处于湟水河谷的允吾城。
散落在西域的羌人很多,很大的原因是汉朝与匈奴人相争的结果,先是匈奴人强盛时,迫使河湟之地羌人攻汉,后来被大汉朝击败,河湟之地的羌人也随之被强行分散,北地郡、上郡、西河郡以及西域各处都有散落羌族,但不管如何,河湟之地是各部羌人祖地。
河湟羌是因黄河、湟水而名,是居住在黄河、湟水河谷所有羌人的总称,因河水冲刷缘故,湟水河谷也有着诸多平整田地,其中最长的一段峡谷就是老鸦峡,而这里正是破羌占据着的最为肥沃的地方,而允吾城正是在黄河与湟水交汇处,正是堵住河湟诸胡的要道路口,而允吾西南数十里便是积石山。
允吾堵住了破羌出口,如同长安的京畿地一般,允吾城也直接向破羌征纳赋税,允吾城与北宫伯玉也无可避免的产生诸多矛盾,当董肥与陈懿说起北宫伯玉欲要造反时,陈懿本能的就有了三分相信,站在城头往下一看,带头的人群中可不就有宋扬、李文侯两人?
三千羌胡虽围住了允吾城,城内虽然也只有千人兵卒,站在城头观察的陈懿却并不是很担心,毕竟三千人也不能破开了坚固城墙。
站在城头观察了一阵,陈懿便带着人返回郡守府,而城门侯阎行也寻来了叔父阎忠、韩遂、边章等人。
陈懿坐在主位,阎忠、韩遂、边章三人跪坐在下首,不等陈懿叹息,边章率先挺身抱拳一礼。
“大人,事情已经查了明了,确实是临洮董家子门徒杀戮了破羌族人,若大人不重处贼人,下官唯恐各部羌胡不满作乱。”
若不是董肥跑到府邸密报北宫伯玉、宋扬、李文侯、边章、韩遂等人密谋造反,而且城头下果然有北宫伯玉、宋扬、李文侯三人,或许边章此番话语还能起了作用,正如一个人对另一人有了怀疑、厌恶,无论他做了什么,也很难再次信任。
陈懿看了眼边章、韩遂,以往很是欣赏的西凉名士,此时的瞳孔深处也有了些莫名怒火。
“厚中所言甚是,只是临洮商贾亦言破羌充贼杀人……”
韩遂起身抱拳道:“大人深知阉奴为祸天下之重,那董家子实乃阉奴门徒,其奴众之言又岂能令人信服?”
陈懿转头看向阎忠,叹气道:“阎兄以为当如何?”
阎忠正待开口时,背后站着的阎行突然说道:“那董家子话语又如何可信?自然是禀告朝廷……”
“闭嘴!”
阎忠心下恼火,不管阎行的话语有无道理,此时都不容许他开口。
冷声训斥了句,阎忠又抱拳一礼道:“小儿无礼,还望大人海涵。”
前任太守殷华病逝后,陈懿是空降到金城郡的,堂上三人都是西凉名士,在金城郡都有很大的名望,董肥密报边章、韩遂从贼造反后,陈懿又如何敢再把阎忠阎家划入贼人之中?
空降到地方,除非朝廷极为强势,除非朝廷威望、实力足以压服边地郡县土豪们,否则就必须借助当地土豪、名士来治理地方,要不然人家根本不鸟你,惹急了,半夜翻墙砍脑袋也是常有之事。
做官了这么久,陈懿知道里面道道,也是这么做的,只是他没想到招募的三个名士中竟有两个要砍他脑袋,对阎忠也比另外两人和善了许多。
“阎兄不必过虑,本官也是尤为喜欢彦明直爽性情,只是……当下又当如何?”
阎忠一阵皱眉道:“下官对那临洮董虎有些了解,按理说……那董虎不可能会充贼杀人的。”
“哦?”
陈懿身子不由坐直了些,问道:“不知阎兄可否将那董家之仆详说一二?”
阎忠皱眉思量片刻说道:“大人言那小儿是董家之仆,对,也不对。”
陈懿更加疑惑……
“那小儿名叫董虎,乳名虎娃,虽身长八尺有余,今时却仅有十五六岁,其父是原西域戊己校尉董卓部将,因随董卓戍守西域时战死,所以大人言那小儿是董家之仆,也并不算错了。”
陈懿微微点头,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一日成为名下之仆,若无意外,子子孙孙都是名下之仆。
阎忠又开口道:“其父死后,虎娃便在临洮收养了些失孤乞儿,虽年幼,在临洮却有着诸多名望,一个年仅十五六小儿却供养了数百无依无靠乞儿,数年来也未有听闻有过充匪杀人之事……”
阎忠是武威人,来到金城时才生的幼子阎行,但这并不重要,关键是阎忠与董卓相熟,当年董卓为西域戊己校尉时,两人有过两年交往,也因为这个原因,这才答应董卓照顾一下董虎请求。
边地人都比较务实,董虎身量高大魁梧,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阎忠便喜欢了识礼恭谨小子,或许也因此,同样勇武的阎行极为厌恶临洮小儿。
董虎尚未成年便在临洮闯出“痴虎”之名,西凉从来不缺少年少勇武之人,关键是董虎尚且十一二时便开始收留一些乞儿,素来都有“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之言,但凡名士就无哪个不喜欢相人术的,阎忠心下自也不相信董虎充贼杀人。
阎忠一时间也没能想明白里面的关节,但还是说道:“虎娃自幼便比寻常孩童力大且勇,曾在临洮力搏受惊大牛,故而临洮之人皆言其为‘临洮痴虎’。”
“虎娃虽勇武异常,即便小儿阎行也难与之相较,但却从未听闻过持强凌弱之事,若言充贼杀人……下官是不信的,更为让人不解的是,就算充贼杀人,也不当在河湟之地杀人,更不当是破羌。”
陈懿缓缓点头,他是听明白了阎忠的意思,是不是董卓的门徒且不言,仅从“自幼养活一干乞儿,勇武且守法遵纪”来看,那就不是个充贼杀人的娃娃,更何况在破羌家门口杀人,不想活了?做了这种事情后,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可阎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能拿出来个解决的法子,只见阎忠看向边章、韩遂又是叹气一声。
“厚中、文约所言不错,若不能平息了此事,河湟各族部恐有不满,但即便如此,城外三千湟中胡亦是已有造反之意,纵然大人上奏朝廷临洮小儿充贼杀人,若不惩罚了城外之人,来日允吾亦有大祸。”
陈懿微微点头,北宫伯玉、宋扬、李文侯用三千人围困郡城,若这么轻易放过,谁还拿朝廷威严当回事?
今日可以围城逼迫朝廷斩杀了董虎,明日是不是就能围城逼迫陈懿自斩头颅?金城郡如此,武威郡呢?张掖郡、酒泉郡、敦煌郡呢?是不是都可以围城逼迫?
听了阎忠话语后,陈懿心下危机感更生三分,本就是与宦官不对付的文人清流,一旦后退……
“来人!”
陈懿大声召唤,一名仆从低头急匆匆走入。
“立即让人告知朝廷,就说……河湟羌作乱……”
“大人且慢!”
韩遂突然站起,抱拳正色道:“大人若上奏朝廷河湟诸胡造反作乱,必会激起各部不满,还请大人谨慎处置。”
边章亦抱拳道:“还请大人暂缓上奏朝廷,若真的激起了各部不满反叛,整个西凉恐有大祸,不若……不若下官与文约兄出城相劝一二,若实在无法令人退去,大人再上奏朝廷亦是不迟。”
陈懿眉头不由一皱,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点头道:“也好,两位大才若能消弭了金城郡灾祸,本官必向朝廷上奏推荐二位!”
阎忠心下也无太好法子,若北宫伯玉不出兵围城还罢,事情还有些缓和,他们还能将董虎绑着送去,可现下怎么办?
没甚好法子,也只能让边章、韩遂两人出城说和,权当是场误会,只是阎忠很清楚,北宫伯玉等人领兵围城,想要轻易让人退去几乎不可能。
商议了半日也未有太好法子,厅堂内也只剩下了捏着眉心叹息的陈懿和不明所以的阎忠,就在阎忠想要开口询问时……
“那董虎让人送来密报,言北宫伯玉、宋扬、李文侯以及……以及文约、厚中阴谋造反……”
“什么?”
阎忠蹭得站起,一脸难以置信看向陈懿。见他如此,陈懿更加苦笑叹息。
“唉……”
“本官又如何愿意相信文约、厚中与城外贼人勾结?可阎兄也是见了城外前来之人是谁,阎兄也是听了文约、厚中话语的,若言无勾结造反之事……”
“唉……”
陈懿苦笑摇头,阎忠突然惊醒,神色郑重道:“大人既然已经知晓文约、厚中欲要作乱,又为何放任离去?若是让贼人内外勾结,大人岂不是危险了?”
陈懿叹气道:“本官心下虽已信了那董虎之言,然若无真凭实据,本官又怎能无故而罪文约、厚中?”
“唉……”
“若文约、厚中能够将人劝退,无论临洮小儿有无充贼杀人,本官亦是上奏朝廷斩了小儿头颅,可若围城贼人不退……”
陈懿摇头轻叹道:“事关天下安危,还望阎兄能够为金城郡万民安危计。”
阎忠心下虽有些不解韩遂、边章因何要造反,还是郑重抱拳。
“还请大人放心,我阎家绝无背朝反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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