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轮回转生?”云安摸了摸下巴思量道。
“可仙史记载,五百多年前,她可是被自己的雷劫劈得魂飞魄散,怎么轮回?”寒涯峰主依旧语气冰冷。
“兴许只是长得像?”武晓想了想,也许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你们看她背上背的什么?”云安的发言让众人的目光重新汇聚在观花里的司年身上,或者说汇聚在她用黑布裹着的那柄刀上。
“名刀,五百多年前岁吾的佩刀,武师弟,测灵柱上测的她是什么灵根?”云安向武晓问道。
“不知道,我看到她后我就马上过来了。”
“是冰灵根和风灵根,我刚刚传讯让山脚的弟子汇报了一下。”一直一言不发的天星峰主此刻出声“相貌、佩刀、灵根都跟五百多年前那位天才散修岁吾一模一样,若是说二者毫无联系那是谁都不会信的,同时她还是”那件事“的亲历者。掌门师兄,这其中会不会……?”
“我知道,武师弟,阿衍他可是想起什么了?”云安又向武晓问道。
“可我感觉他并不像想起来什么,倒像是巧合,只是正好遇上了。”接下来武晓便把墨守明那晚所说的又跟众人说了一遍。
岁吾,五百多年前就应该道消身陨的人,同时也是五百多年前周衍的挚友之一,一同亲历仙门灭绝,天地灭法。亲历此事的代价便是周衍修为大跌,失去一部分记忆,禁足在元观山地界内五百年,而岁吾也道消身陨。而现在一个像是她转世的人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元观山内,很难不令人多想。
“既来之,则安之。先不说她一个练气六层能不能通过我们的入门选拔,即使通过了,区区练气六层能在我元观山卷起什么大风大浪。”寒涯峰主冷哼一声随即向门外走去“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哎~~会还没开完!”玄律峰主话音刚落,寒涯峰主便御剑飞走了。
“随他去吧。”云安扶了扶脑额。“那么就让这位司年姑娘也参加我们的入门选拔吧,若是真的有人有意为之,我们把她留在山上也能试探试探对方的用意。另外,派人去了解了解她的身世,就这样,散会吧。”
“好嘞,掌门师兄。走了,掌门师兄。”众峰主离去后,只剩云安一人在殿内,只见他随手一挥,一个屏蔽他人神识探测的阵法升起,笼罩了整个乾元殿。真是山雨欲来啊!云安轻叹一声。
元观山脚下,司年正在原地来回踱步,心里想着待会又可以见到周衍姑娘了,不禁泛起一阵紧张。一节藕白手指从身后戳了戳她的脸蛋,司年条件反射性的转身往后一跳。“小司年!还记得我吗?”是那天帮她的那位青衣姑娘,今日倒是穿着一身白色道袍,梳着双马尾,小脸显得越发稚嫩可爱。
“周雪清。”说罢便向司年伸出手来,是在介绍她的名字。司年也将手伸了过去“你好,雪清姑娘。”
“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司年对周雪清的发言感到莫名。
“称呼不对,你该叫我师姐。”
“可我还没通过入门选拔呢。”
“师尊不是给了你玉牌吗?既然接下了玉牌那就是应下了要做师尊的弟子了。”周雪清朝她笑笑,司年一时愕然,并未发现周雪清笑眼里夹杂一丝狡黠。这些话当然是骗人的。
“你通过测灵柱的测试了吗?”周雪清又问道。
“通过了。”
“那就好,师尊还在睡懒觉,我就替他来见你了。虽然师尊有意收你为徒,但元观山有规定,即使峰主有意收徒,你还是得通过入门选拔才能进山门。”
“好的。”司年一边应下,一边感慨周衍姑娘原来是一峰之主,也庆幸自己能得其相助还给收为徒弟。
“师姐呢!”周雪清清脆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是在说让自己喊她师姐的事。看向眼前娇小青涩的人儿,司年只觉得这位师姐的心性着实可爱,便顺着她的意,打拱作揖,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师姐。”
自入门以来,周雪清便是给师妹师妹地称呼。头一次有人喊她师姐,这声如此恭敬的“师姐”快把她喊得飘飘然了。看着面前给她弯腰抱拳的师妹不禁心情大好,伸手在她头上rua了一把说道:“嗯,孺子可教。”司年抬头,身前比她矮一个头的少女笑得满面春风,可爱得紧。
“那我走了,你加油啊!”
“好的,师姐再见。’’这声师姐似乎再次取悦到了周雪清,只见她十步并作一步地朝山上跃去,嘴里哼着愉快的调调。
这位可爱师姐的到来也抹平了司年刚刚心里的那一点忐忑和焦虑。司年对于自己的资质能进入元观山的选拔是抱有疑惑的,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不多时,古老悠远的钟声从山上传来,昭示着元观山入门选拔的正式开始。
入门选拔的第一项考核便是登天阶,从山脚开始至半山腰元观山门的一千级青石台阶,分为天地玄黄四阶,黄阶从1~249;玄阶从250~499;地阶从500~749;天阶从750~999。而至于千级石阶的最后一阶,被称为圣阶。传闻考核能踏上这一阶的必能大道圆满,成圣飞升。然而古往今来,元观卷宗记载能踏上这一阶的人不超三数。对此门内掌门与各峰主也不抱有太大希望,因此考核便名为登天阶。
考核开始之前由门内一位长老介绍本次登阶规则,登阶时不得使用任何法宝、灵药等外力助力手段,全凭自身登阶,如有违规取消资格。此次考核最低标准便是登上玄阶,只有登上玄阶才有机会继续考核。而青石阶内也会根据登阶者的修行境界调整,分别施予相应的登阶难度,所以并非修为越高登阶就越容易,恰恰相反,没有修行过的人登阶反而更容易些。
参加此次登阶的约莫百人,同一时间出发。青石台阶的宽度可供十余人并行,可少年人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势要争个先后。当钟声再度响起的那一刻,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往上登阶,那青石台阶也一时变得拥挤。
司年独自一人在外漂泊许久,心思要同辈更沉着,自是少了那股势争第一的意气。等人群已上二十阶的时候才缓步攀爬。从踏上第一阶开始,司年便觉察到一股重力感,十分微弱,随着越往上爬,这股重力感则会越强。司年抬头往上看,在70阶左右,刚刚还挤在一堆的人群已经开始分流,有人如猛龙过江之势往上攀登,而有的人已经开始慢了下来。
登上80阶,司年觉得自己身上像是背着两个人在攀爬,100阶时脚上犹如灌铅。130阶,总算追上队伍的末尾。当踏上195阶时,司年只觉浑身筋骨都在发软发痛,鬓角早已被汗水打湿,眼前也一片朦胧。
司年深吸了一口气,往上望了望,一个穿着黄色衣衫的姑娘在200阶的台阶上驻足,似是在看着什么。司年卯足了一口劲,连上了五阶。当她与黄衫姑娘并排站在一起时,那位黄衫姑娘朝她望了过来。明媚的笑容,眼里像是泛着星光,司年想道。可细看,司年便发现她浑身都在轻颤,大汗淋漓,嘴唇也在发白,情况不见得要比自己好。
司年想向她发问;在身体达到极限,疲惫不堪如此痛苦的时候,怎么还能露出这般笑容?为何而笑?可这位姑娘却突然开了口:“看,这桃花真美啊!”
桃花?司年心里一惊,这青石山道旁的风景不知何时变了样,山道两旁全是桃花树,不觉中身处三千桃花间。
那位黄衫姑娘继续说道:“上次没看到,今儿总算看到了。”
上次没看到?像是看出来司年心中的疑惑,黄衫姑娘继续娓娓道来:“这不是我第一次参加元观山的入门选拔,已经是第三次了。前面一次我只走到了150阶,我是听一位常来我妈那买桂花糕的姐姐说的,她说这青石台阶,越往上山道两旁的景象就会逐渐变化,而在200阶开始便是一片美不胜收的桃花林。可惜,大家都只顾着往上冲,太着急了,完全没留意到这山道两旁的美景。”
春风拂面桃花笑,人面桃花相交映,山道层层桃花雨。“姑娘说得是,确实很美。”
似是来了兴趣,黄衫姑娘向着司年问道:“姐姐,你是为何要修道?”
为何?司年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修道似乎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开始的。
不等司年回答,黄衫姑娘便自顾自地说道:“我想成为修士是因为想活得更长久些,长久得我可以迈过人间万物,去爱,去经历,去感受,去欣赏一切微小的欢喜,就像来看这山道两旁的桃花林一般。”
对面的姑娘依旧笑意盈盈,司年一时哑言
“我已经走不动了,今天也已经看到桃花林了,心满意足了,该下山了,下次再来吧。”
下次?司年想劝这位姑娘再坚持一下。元观山的招新标准都是有年龄限制的,像自己也是因为得到峰主青睐才破例,下次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我那常来买桂花糕的姐姐还说了,要是成为修士,就得潇洒洒脱,放心吧,这位姐姐,有缘我们还会再相见的,走之前,我想认识一下你,我叫谢灵雨,你呢?”
“司年。”
“司年姐姐,很高兴能跟你说上话。那我就先下山了,你加油啊。”
惊叹于她的洒脱,惊叹于她的知性与美好。望着谢灵雨逐步往下,司年忍不住大喊:“谢道友!桃花再开的时候,我会在元观山等着你的到来。”
谢灵雨朝她摆了摆手,继续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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