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好像锁住了。”
安瑟尔走上前尝试着推了推，门却纹丝不动。
“委托人没有给钥匙吗？”
“不需要。”
罗丝从腰上的袋子里摸出了一把精巧的银色钥匙，钥匙上铭刻着几条纠缠在一起的玫瑰藤纹路。
她把钥匙插进锁孔，三两下就打开了门。
“这是万能钥匙？”安瑟尔跟着她走进了屋子。
“是件超凡物品，叫‘小帮手’。”她把钥匙随意塞回了袋子道，“它的特性是可以打开几乎所有的门锁。”
“这么厉害？”安瑟尔看着她腰后的袋子，心里不禁想道，“这玩意儿如果拿去干些违法勾当岂不是逆天？”
“嗯……”
罗丝进到空荡的房内，四处看了看。
周围除了一张破烂的木床外，在床头还有一个不大的铁质箱子。屋中间有一个用土和砖块堆砌起的壁炉，里面还冒着点点火星。炉子前有一堆干草铺在地面，旁边摆放着一张被擦得很干净的硬木桌。
“有股臭味，你闻到了吗？”
安瑟尔顺着罗丝的视线看了过去，另一边看起来像是厨房，灶台边上的空地上叠放着好几块大石板。
“好像……确实有一点。”他用鼻子仔细闻了闻，发现的确有些异样的气味。
“但我不确定是什么东西散发的，感觉像是烂掉的番茄和卷心菜？”
“有可能。”罗丝走到石板边上，蹲下身说道，“这里应该就是地窖了，那股气味也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她站起身，回头冲着安瑟尔招呼道：“过来跟我搭把手。”
厚重的石板被两人很快搬开，下面露出来的是一块有点湿的方形木板。
“把这个扣在腰上。”
罗丝从包里取出两个小巧的提灯。透明的玻璃外框里固定着一颗鹅卵石般大小的白色晶石。
“里面是荧光魔晶石，在黑暗环境下会自动发光。”她边把提灯上的扣子别在腰带上，边解释道。
“我还以为提灯里应该都是点蜡烛的才对。”
安瑟尔有样学样地把巴掌大的提灯挂好。
“这是我自己做的。一般的蜡烛提灯如果动作太剧烈可能会光线不稳，这对在黑暗中战斗会很不利。”
“……走吧，我们下去看看。”她掀开地窖的门，一下跃入其中。
看着下面的一片漆黑，安瑟尔犹豫片刻，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个地窖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大概只有一人多高的深度。安瑟尔直起身，刚想走动却差点被脚边一样长条形的东西给绊倒。
“留神。”罗丝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荧光魔晶石需要一点时间延迟才会开始发光。”
大概在等了几秒钟之后，腰边淡淡的乳白色光芒照亮了安瑟尔的周围。
他借着光看向地上，一把木梯正倒在他的脚边。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异常？”
安瑟尔看了看四周。这个头尾只有几步距离的地窖中除了几袋装着食物的麻袋，就只有一些散落在地面的蔬菜了。
“不过那股臭味好像更浓了一点。”
“这说明确实有不速之客光临过这里。”罗丝俯下身子，摸了摸地板上的尘土，“这些就是它们留下的痕迹。”
“这些是……脚印？”
凭借强化的“猎人感官”，安瑟尔敏锐地察觉了这些散落的泥土所组成的形状。
“接着说，推断下当时的情况。”罗丝起身看着半蹲着的安瑟尔，引导性地说道。
“从脚印大小看应该不止有一个‘小偷’来过这里，有两个……或许三个？脚印乱作一团，也许是突然进来的人类一下子让它们乱了阵脚。近期附近并没有下过雨，但这些泥土看上去却十分湿润，说明它们不是从外面摸进来，应该是通过某个直通这里的地道跑进的这里。”
“合理的推测。”罗丝点了点头道，“看看那些脚印之后的去向？”
安瑟尔顺着从这堆凌乱的脚印中分离出的泥印，走到了角落的一处木板做成的墙壁前，靠墙的麻袋上还残留着一些深色的手印。
“看起来找到了。”罗丝吹了声口哨，走到墙壁前拎起其中一个麻袋，看着上面沾着的红色汁液道：“看起来有个家伙忍不住偷吃了番茄啊？”
安瑟尔把剩下几个麻袋搬开，在二人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只有半人多高的洞口，一股食物的腐臭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这下有的爬了。”罗丝扔开麻袋，拔出了一把短铳，“做好准备，里面可能就能见到正主了。”
说罢，她弯着腰一马当先地钻进了洞里。
“怎么了，大侦探。都到门口了，不敢进去了？”见安瑟尔没有立马跟上去，希娅又开始嘴碎起来。
“少啰嗦。”安瑟尔拔出枪检查一番，确认弹药已经上膛之后也跟着钻了进去。
提灯的光似乎没法照见太远的距离，安瑟尔已经彻底看不见罗丝的背影，仅仅能勉强看见几步之内的范围。
他双手握枪，弯着腰一步步向前走去，那股腐臭味也越来越接近了。
终于，他再次从前方看见了白色的灯光。罗丝正站在一堆被撕烂的麻袋前，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发现什么了吗？女士。”
安瑟尔走上前，发现洞窟从这里开始变得宽阔了不少。
“那股腐烂味儿的源头应该就是这里。”
“这是那些地精们扔掉的食物吗？”安瑟尔扶着腰，慢慢直起了身子。
“不，它们什么都吃，即使腐烂了也一样。这些应该是它们暂时‘存’在这里的食物。”
罗丝用那把似乎有着复杂机关结构、像是折叠起来的怪异长刀拨弄着这些麻袋。里面的食物早已生出了大片的白色幼虫，稍微一动，这些虫子就成片落到地上。
安瑟尔移开了视线，眼前的场景不禁让他产生呕吐的欲望。
“还好现在还没吃晚饭……”他捂着嘴想道。
“继续前进吧，那些食客们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
罗丝收回刀，从口袋里摸出了个小玩意扔给了安瑟尔。
“这是……？”安瑟尔看了看手上，是两个质地柔软的小球。
“把耳朵堵上，在洞穴里开枪可能会震聋你的耳朵。”罗丝也给自己戴上了耳塞，大声说道，“一会儿进去说话大声一点！不管发生什么跟紧在我旁边！”
“好的！”安瑟尔把耳朵堵上，紧握着枪跟上了罗丝。
黑暗的洞穴内仿佛与世隔绝，安静到安瑟尔只能听见自己与前面的罗丝的脚步声。
“什么声音都没有……也没看到有脚印，它们都跑哪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罗丝大声说道，“那些地精的气味越来越浓烈了！应该就在前面！不过我猜它们也发现我们了！做好准备，不要大意了！”
“能不能赶紧搞定，这些臭虫简直连人类都不如。”希娅嫌弃的声音安瑟尔倒是听得非常清楚，“这味道真是恶心，我都快吐了。”
“您就先忍着吧，你当我喜欢闻这味儿？”安瑟尔强撑着回答道，虽说他现在也快被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给熏的快吐了。
“我还以为同是臭虫，你应该挺喜欢这里的？”
“据说嘴巴不闭上，闻到的味道会更浓烈。”
“你看我有嘴吗？”
……
安瑟尔就这样和希娅拌着嘴，却没注意通过的洞穴变得越来越狭窄了。
“有动静！”
罗丝的喊声一下拉回了安瑟尔的注意力。他仔细听起周围，却因为耳塞的缘故而没听见任何不对劲的声音。
上面！
安瑟尔猛然抬起头，上方的岩土里隐隐传来一点杂音。
“快闪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罗丝已经一把将他向后推开。
砰！
她端起短铳朝着上方开出一枪。子弹并没有被弹开，而是射入了土层之中。
上面传来一声闷响，淡绿色的血液从被打出的孔隙里渗了出来。
“还有！注意后面！”
她话音未落，安瑟尔后方的岩层就突然塌陷，一时间整条通道都被尘土所掩盖。
听见声响，安瑟尔迅速回转过身，却因塌陷的灰尘导致他难以看清其中情况。
“呜啊啊啊————”
只听见一声非人的吼叫声，灰尘当中出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安瑟尔没有犹豫，举起手中短铳瞄向了那双正极速靠近自己的双眼，在持续不到一秒的预测弹道之后，他扣动了扳机。
砰！
砰！
那双绿色眼睛的主人随着枪声飞了出去，但另一边同时响起的枪声告诉他事情还没有结束。
“罗丝！”安瑟尔回过头，却发现不知是因为烟尘还是拉开了距离，他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只听得到不远处的枪声。
“掉队了吗？”
他循着枪声的方向往前冲去，很快脱离了烟尘的范围。
“小子！后面还有！”希娅的声音突然响起。
安瑟尔回过头，烟尘中几个矮小的身影被灯光照了出来。
他忙从口袋里掏出子弹，正想装填，几个个头矮小、长相丑恶的绿皮“小人”已经从烟雾中冲了出来。
“该死。”他上好弹药瞄准其中一个，一枪击穿了它那颗满是瘤块的头颅。
还没等他重新装弹，剩下两个已经冲到了他的脸前。
“嘁。”
安瑟尔见状从腰上拔出短刀，朝前面那只一击竖劈，却被只有孩童身高的地精灵巧地避开了。他顺势斜过刀身横挥而去，刚闪开一击的地精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被刀狠狠砍中。
锋利的刀刃如切豆腐一样划开了它的躯体，深褐色的内脏顺着绿血瀑布般地一股脑泄了出来。
还没等安瑟尔转过头，剩下那只地精不知何时绕到他的身后，一个跳跃便扑到了他的肩上。
“干！”
突然扑上来的地精让安瑟尔险些没站稳脚跟。它死死抱住安瑟尔的头，满是污泥和肿块的双腿紧锁住脖子，而手中尖锐的石块砸向了他的脑袋。
砰！
一声枪响，从地精脑后飞来的子弹精准命中，让它的脑袋像是开出了一朵绿色的花。浓稠的绿血溅了安瑟尔一脸。
尸体松开了手脚，摇摇晃晃地从安瑟尔面前摔了下去。他回头看去，浑身绿血的罗丝正收起冒烟的短铳。
“真够狼狈啊，我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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