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聚在一起的几个人。
茶几前展开了与之前类似的会议,只不过内容有些不同。
“是他么?”
“根据预言,应该是可以确定。”
纱织看着躲在远处的悠一,对瞳提出质问。
由于看见了本不该看见的东西,悠一刻意地远离茶几。只是两天的时间,他就不断遭遇离奇的事件,不管怎样这些量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看见了夏稚子“残梦”后,悠一的脸色就一直保持在铁青的状态,在旁人看来或许会觉得可怜吧。
“就是说,这个家伙和现在遭遇的‘噩梦’有关么?”
“夏稚子的‘没名字的绘本’确实是把他也扯进来了。”
瞳安慰好受到惊吓的夏稚子,回复纱织的话。
“……………………”
悠一侧过后脑靠着墙壁的脑袋,因为这些事都是和自己相关的事,就算是害怕,也是需要知道点的。
“还真倒霉呢,这家伙。”
纱织冷冷地对着悠一说,话语中带着刺。
“结果是‘海的女儿’,和纱织你的预测一样呢。”
“是么。”
纱织不屑地回应。
“…………”
这稍微引起了悠一的兴趣,他惊讶地看向这边。
“上次你也是这么预言的吧?你根据预言然后去那个医院,和悠一相遇只是偶然,但是接下来将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绝对是必然。”
“…………”
“不管怎么说,悠一和纱织接下来都会遭遇到相同的‘灾厄’,那么悠一绝对会陷入危机。所以从现在开始你需要我们的帮助,否则你是无法在‘灾厄’中存活下来。”
瞳走到悠一身边伸出手,微笑着说道。
悠一看看瞳又看看纱织,纱织撇开视线在空洞的空气中寻找目标物。
“你不需要怀疑,夏稚子的‘没名字的绘本’从来没有失败过。”
瞳坚定地说着,纱织也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三年前到现在,在不知不觉过去的这三年里,夏稚子的“残梦”为“食梦骑士团”带去了诸多便利。“噩梦”屈指可数,在“没名字的绘本”的预言中,没有一次是不成功的。被预言就必然发生,这已经是个定数。只要有过,现实中发生的事就会类似于预言,不会有错。
所以,“海的女儿”绝对会发生。
不,这已经发生了。
前天医院里面发生的那个事件,它就是“噩梦”中的一部分。这个在事后已经确认了。
悠一感到茫然,也许在今后与“神之噩梦”的战斗中,他依旧会有诸多不懂的地方。
呆呆地看着瞳和纱织。
“我还是不能放下他是‘潜藏者’的可能性。”
纱织在一旁手掌抵着沙发,向着悠一投出怀疑的目光。
“………………诶??”
悠一不解。
“这个可能性,不是在之前就已经被否决了吗?”
“这只是姐姐的推断,她的话不可信。”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使悠一再次陷入迷茫,他呆呆地在一旁看着。
悠一这种样子,纱织越看越火大,总有种不爽从胸口涌出。
某种意义上来说,擅自干涉纱织生活的瞳也让她火大,但是比起悠一,瞳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悠一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会犯傻的家伙。每天贯彻自己的“普通”,确实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至于瞳,似乎再也找不出比他更讨厌“噩梦”的人了。纱织与瞳都是过来人,都经历过“灾厄”,对于世界的阴暗面再清楚不过。至少这样的瞳不会触及纱织的界限。
不管怎样,看着悠一的处事态度纱织就会烦躁。
“普通”什么的,对于她来说很早就已经消失了。
姐姐纱绘杀掉了父母,家庭因此毁灭后,一切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从此纱织过着与“噩梦”打交道的生活。
对于她来说,“日常”是最讨厌的东西。她清楚的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任何安全的地方了。
从她得知这个世界被恐惧和噩梦笼罩开始,与之战斗变成为了她的日常。普通的生活只不过是嘴上说说的浅薄的鬼把戏,那种生活在她的世界中根本就不存在。
一旦触及,就会烦躁。
悠一到底是“潜藏者”还是“持有者”?纱织在那么多的战斗中,了解到了许多的事实。只要是“骑士团”的成员,大家多多少少心里都会保留着一份阴影。
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她一直看着悠一的脸,鄙夷地注视着自己讨厌的那张脸。
“…………………………唉,算了,这种事先放一边。”
瞳打了个岔。看着纱织的这种样子,他叹了口气。
“首先,我们要让知道关于‘海的女儿’的一些事,这对今后的作战应该会有帮助。我想悠一也能了解一下。”
纱织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关于这件事,我们今天拜访了‘当第一束阳光投射到地面的时候,就是离死亡最接近的时候’的‘灾厄’中心。是在你之前纱织接受夏稚子预言后遭遇的‘灾厄’,我想那个或许是‘海的女儿’的暗喻。
关于‘海的女儿’,大家一定知道里面的小人鱼。准确的说,‘海的女儿’正是因为小人鱼才被大家知晓。因此,‘小人鱼’是‘海的女儿’的主要。我们也想保护你,悠一,但是不管怎样你也是有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间,那个时候请千万避开和‘小人鱼’有关的事物。”
瞳说着。
意思就是,远离危险的事吧?
但在“噩梦”面前,这种只是口头的意见一点用都没。“噩梦”是强制性的,遇到了必然会被牵扯,单纯的心理安慰已经没办法压抑内心的恐惧了。
“…………小人鱼?和她有关的东西是…………好听的歌声?”
“这也是一点,关于她的经历也占有一定的分量。”
“………………………和巫婆换取双脚、爱上王子、化为泡沫之类的?”
“感觉上……就差不多了。不过我并不是让你完全远离那些东西,该怎么解释呢…………是‘暗喻’,那些东西的‘暗喻’。’”
“暗喻…………”
瞳推了推眼镜框,略带严肃地说道:
“所谓‘暗喻’这是个解释起来很麻烦的东西。还记得上次和你说过‘噩梦’有的会以‘童话’形式出现的吧?
怎么说呢,‘噩梦’是最接近于人们自身的文化,童话是文化的巨向化。人往往会在自己无意识之中做出一系列的事,这种无意识就仿佛是自身存在某种能量。‘灾厄’就是类似的原理,现实中的某些无意识象征强制转变为人们意识中的某个象征,人们意识中的这种象征就是‘童话’,当然只是大多数来说。
所以说,只要分析相关的童话,就能了解人们的意识,知道事态的后续。之前纱织遇到的那两个‘灾厄’——其中一个遇见了你,两个事件明显和小人鱼相似。”
不知不觉就从墙边走了上去,然后坐在沙发上的悠一,双手放在膝盖上听得专注。如同瞳说的无意识一般,他的行动就仿佛是不自然下做出的。
“……………………”
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思考片刻,
“…………小人鱼就是‘那个’么?”
“是的。”
瞳肯定地回答。
“医院里面的‘那个’………………难道也是‘小人鱼’么?”
“是的。”
纱织在一旁听得有些无趣,把头撇向一边。
“这些很明显就是小人鱼的暗喻。你看到的时间,都发生在‘当第一束阳光投射到地面的时候,就是离死亡最接近的时候’上。无故滴落的水珠升起气泡,走廊尽头的割掉舌头的故护士。
发生的这些事,有没有让你想到什么?这些剧情在哪里见过吧?小人鱼为了双脚割掉了舌头,得不到王子的爱化为泡沫。你应该读过《安徒生童话》才对。”
“………………啊……”
悠一反复挖掘自己记忆中的关于小人鱼的事,纱织在一旁摆弄着自己垂在脸颊旁边的头发,越来越无趣了。
“关于《海的女儿》,与之类似的故事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水仙女鲁萨尔卡、水仙女温蒂娜,两者同小人鱼都有极其高的相似程度。不管是哪个故事,里面的主人公水仙女都是爱上了人间的王子,为了与之相爱奉出自己的灵魂,最后无法得到其爱的悲惨剧情。只不过,对于结果,鲁萨尔卡与王子一同化为泉水、温蒂娜刺死王子、小人鱼自身化为泡沫。先不讨论故事的真伪,因为这个世界上相似的故事存在一大把。在中国,一直都有‘水妖’‘水鬼’之说,这个说法实际上就是根据‘水仙子’而来。这些暗喻都有相同之处——古老。我之前是有说过,越是古老,通过‘噩梦’体现出的‘灾厄’越是接近原型,原型可是数不胜数呢。
……比如,小人鱼用声音换取双腿,割断舌头可是一种酷刑。喝下药水,生不如死,最后化为泡沫,可以解释为‘升天’。温蒂娜为了和王子在一起牺牲自己的灵魂,就像是灵魂在在地狱永远徘徊一般。水妖水鬼就不用多说了吧?他们本身就代表着死亡。”
“哎………………”
悠一听着,似乎对这些话产生了兴趣。
“很有趣吧?”
“嗯……我想是的。”
这段话,瞳之前也对纱织说过,只不过换来的是一张铁一般的表情。但是悠一的话有趣多了,因为他会对这种事产生兴趣,瞳特别喜欢他的这点。
“但是啊,如果这种东西不带死亡的话,或许会更有趣。”
“…………唉……”
悠一带着忧郁皱了皱眉头。
“好了,接下去说吧。怎么说呢…………就是说,像现在这样子把已经得到的事情进行分析,就能够得到相关的认知,关于‘噩梦’我们或多或少也能了解一些。不过,对于个人的混乱的噩梦单是这样分析是远远不够的。虽然不能真的对一个人混合过的噩梦进行彻底分析,不过我们能够通过分析找出其接下去显现的状态,甚至能找到对策。只要远离与内容有关的事物,大概是不会遇害。
现在我们知道的,就是‘当第一束阳光投射到地面的时候,就是离死亡最接近的时候’这个传言。这和小人鱼的经历是相似的,很明显就是在模仿‘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第一束光’宣告时间界限,过多的会被解释为‘指引死者’,也就是‘通往天堂的道路’。许多的宗教信仰者,以光为圣洁的象征、神的恩惠。光对他们而言是驱魔辟邪的、净化灵魂的,‘指引死者’差不多与之相符。所以‘光’是驱除魔力的神圣物品。”
“…………………………可是………………告诉小人鱼清晨第一束光投到地面上就会变成泡沫的是那个巫婆吧?她的话是告知时间分界的存在啊。”
悠一在瞳说话的时候插了一嘴。
“…………这么想也挺好的呢,这么说巫婆能够表明时间的界限,她可以告知死亡的时间。小人鱼的死亡都在她的预料中。”
有一个新鲜的话题,瞳饶有兴趣地用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着。眼睛眯起一条缝,在思考着。
“既然巫婆能预料死亡,甚至规定死亡的形式,但是在鲁萨尔卡和温蒂娜的故事中,可是没有巫婆的。”
“啊…………”
纱织冷冷地在一旁吐出一句话,悠一不断地用手抓着自己的后脑表现出痛苦的样子。
看见悠一的这种困惑感,纱织很是开心。她只是故意在鸡蛋里挑石头,不过瞳却因为纱织的反应微笑着:
“不错啊,这种解释挺好的。”
这次轮到纱织低下了头。
对瞳来说,这是件好事。只要纱织能够自己参与思考的话,那就说明她还是在意着身边的事情的。可单凭现在的争论,纱织清楚地知道他们是没办法知道“噩梦”的前例的。
“…………啰嗦。”
纱织嘟囔着。
“刚才只是单纯的挑刺,这次的‘灾厄’是不存在‘巫婆’的,没有意义。”
“不,或许会存在与‘巫婆’有关的事。”
瞳柔和地笑着。
“不是说,巫婆只存在《海的女儿》吗?”
“巫婆并不是凭空存在的,是根据一定的条件创造的。或许这次纱织的提议会成为这次‘噩梦’的重要线索。”
“……………………”
纱织不明白自己该如何应对大言不惭的瞳,对这个她表示无可奈何。
“那对于巫婆,有什么有关的暗喻吗?”
“巫婆……是邪恶的象征,她给小人鱼的药同时换取了人鱼的声音,可以说药夺取了声音——割断了舌头。”
“………………”
“因为‘药’,‘声音’消失了。”
瞳说着不明不白的话,在一旁的两个人很迷茫地思考,却怎么也无法认清瞳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因为他是书呆子吗?
奈良哲也与小仓姬弥从外面进来了,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两人笑着对瞳示意,随后从背在背后的手中变出了一大袋零食。
“很抱歉这个时候说这个。”
雪乃看了下挂在墙上的时钟,然后严肃地说着。
“现在的时间差不多了吧?”
“呜哇…………”
悠一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房间里面待了多久,直到看了钟表上的时间才明白已经是深夜。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呢,那么晚了。”
“嗯,是呢。”
“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你叫一辆车子你打的回家吧。”
瞳带着悠一走出“祈梦屋”,四处寻找着车子经过的影子。
“啊,还真是抱歉了。”
“没关系,有时间多多过来吧,约好了哦,照顾夏稚子。”
“嗯,一定。”
走了一段路,瞳将悠一送上了车子,挥手告别后,他一个人走回店铺。
在柜台下翻找,随后捧出一台古典的电话。大概很难再找出与之相同的老式电话了,棕色全身设计,老式的操作方式。他提起架在上方的听筒,用手指掰动滚轮式的按键,巨大的响声伴随着数字在滚轮上经过。
拨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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