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镜司决定继续逃避现实。
“艾泽，你知道灵魂们现在在哪吗？”
保险起见，再确认一下。
“最低位面，永夜之狱。”艾泽回答完，抬起头认真的问，“妈妈，你要去这里吗？”
“……请叫我镜司。”
逃避现实失败，她果然习惯不了这个称呼。
闻言，艾泽再次露出难过的表情。
“你果然还是要抛弃我吗……”
好沉重！
镜司捂住脸，组织了一下语言，一本正经道：“那啥，我不是要抛弃你，就是那什么，你懂吧？偶尔也要换换心情的啊，不能总当妈妈啊对不对？你妈妈我也偶尔想变回小孩子的，你懂了吧？”
镜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但是艾泽懂了！
他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镜司。”
“嗯嗯！知道了就好。”镜司摸了摸乖儿子的头，感觉自己的罪孽又加重了一番。
艾泽露出笑容，发梢也开心地泛起点点荧光。
见此，镜司有些好奇，创造这家伙用的到底是什么材料。
“驯化了。”
“驯化了呢。”
两只高级种在一旁偷偷看热闹。
“镜司，既然不想接受他的话，就不要给他宠爱啊。”一旁，嘉比里斯低声说。
他将视线别向一旁，满脸写着‘你的手只能摸我的头。’
……
……这也要争吗？
“比、比起这个。”镜司轻咳一声，说起了正事，“艾泽，我们能下去吗？”
“镜司想去的话，当然可以，不过，要去做什么呢？”艾泽平静地询问。
他的声音宛如碧波清水，虽清澈动听，却不泛起波纹。
“嗯……我想把灵魂们放回去。”
考虑到艾泽对她的倾向性，镜司试探地直接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
……
艾泽静止了几秒，似乎正认真的思考着。
可一旦将他看作人偶，他思考的行为，更像是在缓慢运转的老旧机器。
“那么，我的使命。”艾泽对镜司露出喜爱的笑容，声音却毫无波澜，只平静地阐述着，“我的使命也将终止了。”
“什么意思？”镜司心下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是，守门人。”艾泽仰头望着镜司，像是在宣誓着自己此生的意义，“我的职责是守在这里，守在通往下层唯一的路，守住我要守住的灵魂。”
他始终坐在石台中心，一动不动时宛如雕像，唯有手中的花环绽放着生机。
像是这里唯一的生机。
“那……如果我这么做的话，你会……失职？”
“是的。”
镜司犹豫片刻，又问：“那你……会……会消失吗？”
“是的。”
几乎没有迟疑地，艾泽平静地回答。
仿佛他即将迎来的‘消失’，是如喝水一般平平无常的小事。
“这是诅咒？一旦灵魂们放出来你就会死？”
“不……”艾泽摇了摇头，轻笑着纠正道，“这是职责。”
又是职责……
上一个带着职责出现在她身边的家伙，如今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镜司燃起了有些较真的怒火。
“这明明就是诅咒，为什么要用‘职责’这么神圣的词来替代它！”
艾泽却也较真起来：“这不是诅咒，妈妈，这是祝福。”
“……祝福？”
“正是这个职责，让我跨过了漫长的岁月，再次与你相见。”艾泽带着笑意，温柔地望着她。
“…………”镜司咬着牙，沉默不语。
这时，嘉比里斯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提醒：“镜司。”
她回过神，见两只高级种正摆出警戒姿态，面露敌意地望着远方。
“你们怎么了？”
贝壳的眼中闪烁着猩红的目光，她展现出了比终以更强的敌意。
“贝壳的同族在靠近。”
“都怪创造主闻起来太好吃了，总是引来不少东西，我私下里可是帮你解决了很多哦，要记得感谢我！”终以说。
“诶，你还做过这些事啊。”镜司有些意外。
所以她至今为止只见过两只高级种，除了永夜深渊封印的原因，还有终以的功劳？
“那你们这次怎么这么紧张？”
贝壳不满地鼓起脸，不情不愿地承认道：“那家伙比贝壳强一点点，只强一点点哦！”
听起来强很多的样子。
“我们一起的话，应该有机会把那家伙杀掉吧。”终以估摸着她和贝壳两个人的战力，随后转而笑道，“创造主放心吧！有我们在绝对不会让你被吃一口的！我们这就把那家伙杀掉！”
“你们最好团结一点，不然想着要拯救你们的我，立场会不坚定的。”镜司在一旁提醒道。
她姑且很博爱地想给高级种找一个新的生存办法，他们内部全自相残杀光了算怎么事？
贝壳嫌弃地看了一眼终以，不情不愿道：“虽然很不想和你这个弱者合作，不过算了，毕竟当初说好了，创造主的灵魂一人一半。”
“你只不过是打架比我猛一点，除此之外一无是处，有什么好得意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把创造主的灵魂分一半给你吃。”
“……你们能不能趁我不在的时候说。”镜司无语。
哪有人当着她的面谈论怎么吃的，怎么回事啊这两个家伙。
“我们先走啦创造主，记得为我们的胜利加油。”终以说得好像在打什么很伟大的仗一样。
目送着她们离开，再次将视线转回来时，艾泽依然乖巧地坐在那里。
……
都怪她们打岔，原本悲愤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都忘了要说什么了。
……
镜司整理着思绪，许久后才问道：“艾泽，你能站起来吗？”
“当然。”艾泽露出温柔的笑容，支撑着地面缓缓站起，如同一个腐朽的老人。
这种感觉果然没错，镜司面色沉了下来。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家伙……很旧，很久。
而他自己也说了，‘跨过漫长的岁月’。
“如果有坏人抢走了你的花环怎么办呢，你可以把它抢回来吗？”
“当然。”仿佛一个争着自我表现的小孩子，艾泽展开自身的强大气场，将周围掀起狂乱之暴风。
“嗯，真厉害呢。”镜司沉默片刻，最终问道，“艾泽，你成为守门人到现在，过去了多久？”
“自深渊诞生之初，距今已过去了七百三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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