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尔先生，有想过隐居吗？或者说…退役？”
“嗯？”莫里尔被莫瓦泽达问的一愣，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这个…吗，我没怎么考虑过，对于我来说的话…最好的结局，应该是战死吧。”
“不考虑在平静的生活中安享晚年吗？”
“哈哈，说的轻巧，像我这种人，哪里来的平安呢？”莫里尔看着闪着光芒的星星，他的眼睛似乎也在放着亮光——即便大家都清楚，这只不过是星星的亮光，“将一生奉献给战争，将良知交付与魔鬼，虽然嘴上会说，渴望平静的生活，但戎马一生，谁还能让自己归于平静呢？”
“看起来大家都是这样啊，”莫瓦泽达调笑着，“你要不要去试试找心理医生呢？”
“哈…当每天早上，第一缕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抓放在床头的剑，当别人在背后拍我一下跟我开玩笑，我第一反应是回头将那人按倒在地，当我准备用餐，却总是狼吞虎咽，难以品味珍馐的滋味…我早就知道了，我们这一辈的人，都难以回归平静，怒火早已充斥我们的胸膛，将我们的一切填满，利刃长久握持在手中，手也难以抓起鲜花，身体千疮百孔，却仍然想着再夺走几个人的性命，因为需要，我们成为了刽子手，也因为需要，我们难以回到平时。”
“说的真好，你的年龄可和你说的话难成正比。”
莫里尔笑了两声，然后靠到了树上。
“我有的时候也会想，一个人逃走，逃到很远的地方，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给帝国留下自己的离别信，然后隐居在一个小村庄，一个人，或者找到自己的爱人，就这样不再更换身体，平静的等待自己的死亡。”
“最后还是没下定决心？”
“当然，最后还是舍不得我自己的地位，舍不得我的研究，舍不得我的朋友，舍不得杀戮的痛快。”
“某种意义上，莫瓦泽达小姐，你也没救了。”
“我也从来没觉得我还有救过，莫里尔先生，我杀的人可能比你杀的两倍还要多，那些在我手上死不瞑目的人可不是少数，如果说每个人都只是一滴墨，我这张白纸早就已经黑透了。”
“莫瓦泽达小姐的长命，可是我们追求了许久的答案，只可惜至今无法实现。”
“实现了之后你就会后悔了，只有短命的人才会羡慕长生者，”莫瓦泽达看着从口袋里面掏出手帕擤鼻涕的莫里尔，眼神里面带上了些许同情，“不过，你应该也没多少时间了吧。”
“嗯，我很期待你们的陛下说的反攻，我会争取死在一个贤者的手里。”
“那你有很多选择，不过不管选谁，都难留全尸。”
“如果是你呢？你会给我留全尸吗？”
“我当然可以，但我的那些小宠物们可就不会同意了。”
“啊……”莫里尔抬起头，避免鼻涕流出来，“我倒是无所谓了，不过如果能在我的生涯里面加上一个贤者的击杀记录，我会很开心的。”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莫瓦泽达面对这样的战士绝对不会有丝毫保留，对他的保留就是对他的不尊重，可能他的确不是最强的，但如果说心，他绝对是最为坚定的战士。
“对了，那个人。”
“嗯？”
“瓦夏。”
“怎么了？”莫瓦泽达看着眼神里面满是坚定的莫里尔，“你找瓦夏有什么事吗？”
“想和她聊聊。”莫里尔低下头，与莫瓦泽达对视，“可以吗？”
“你可真让我意外。”莫瓦泽达拿出晶石，晶石莹莹闪烁，“瓦夏？瓦夏？”
晶石那边传来轻声的似乎是在压抑着的呻吟，随着“啊”的一声，晶石那边传来了回应。
“莫瓦泽达……？怎么了？”
“瓦夏…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锻炼身体而已，倒是你，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的确算是有事，”莫瓦泽达已经大概知道了瓦夏在干什么，不过看莫里尔的表情，他大概是还没反应过来，“莫里尔说想和你聊聊，你看看？”
“莫里尔？”晶石那边传来漱口声，他找我？”
“嗯，他跟我说想和你聊聊。”
“啊……你在哪？”
“以前常来的草坪，”莫瓦泽达准备帮瓦夏记一记她被弄到神智不清之后再赶来赴约要多久，“你要多久？”
“大概…给我半个小时吧，虽然我觉得花不了这么久。”
“好，我知道了。”
收起晶石，瓦夏快速洗了把脸，然后坐到桌前，拿起化妆品开始对着自己的脸和脖子涂涂画画，试图尽量遮掩掉那些痕迹，毕竟是对着外人，如果被看到那样的话，多少有些不好的影响。
“谁啊～？”艾娜有些慵懒的声音从床上传来，被突然打断她是有些不高兴的，但看瓦夏瞬间严肃起来的样子，她也就没说什么。
“莫瓦泽达那边找我有点事，艾娜你在房间里面待着，不要出去，最近可能会有点乱。”瓦夏将衣领高高拉起遮住脖子，以确保万无一失，她吻了吻艾娜的唇瓣，“如果我回来的够早，我们就继续，好不好？”
“好～”艾娜并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女孩，她知道瓦夏的事很多，既然是莫瓦泽达小姐找她，那很有可能是那种很重要的事情。
艾娜不想让瓦夏觉得自己是那种很烦人的人。
……
“她答应过来了吗？”莫里尔看着收起晶石的莫瓦泽达。
“答应了，不过可能还要一会，就在这里等吧。”
莫里尔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撒在他的手臂上，泛着金属的光泽。
“感觉怎么样？今天。”
莫瓦泽达撑着树坐下，看着莫里尔的反应。
“今天吗？帝都是个很好的地方，虽然和谈没成功，不过是意料之中，这里的生活很轻松，很享受，我很喜欢这里，只可惜，我以后可能就来不了了。”
“是啊，以后可能就来不了了。”
莫瓦泽达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的看着天上的云飘着，星星闪烁着，月亮在天空的正中央放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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