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沿的奥尔伯爵看起来有些沮丧:
「其实,魔导人偶的技术并不是我开发的……」
在略为停顿之后,年迈的伯爵捂着脸接续说道:
「三十年前将开发魔导人偶所必须的关键技术讬付给我的人,是中央教会的现任教皇阿戈泰尔……我只是照着他交给自己的设计图去依样划葫芦罢了。」
我倒抽了口凉气,如果奥尔伯爵的证词属实,整个狄波卢奥玛帝国已经被使徒阿戈泰尔给玩弄了至少超过三十年──
仔细想想,三十这个数字一直都很可疑,教皇阿戈泰尔于三十年前上任,圣女的位置则空缺了将近三十年,而魔导人偶的技术又是从三十年前开始发展……
阿戈泰尔到底是怎么瞒过『祂』的?他利用教会与帝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缓缓地扩张自己的影响力这件事,为什么都不会被莱尔发现?
脑袋里突然闪过『祂』曾经提过的解释──
『神明间互相订立的规则令我的能力遭受限制,我所能看到的,除了三名使徒之外,仅限于那些对我献上忠诚的土地所会遭遇的《最坏的结果》。』
……原来如此,阿戈泰尔一直在走钢索,透过各式各样的手段一点一滴弱化狄波卢奥玛的国力,这样看来,前阵子陪同菲利斯出访塞维亚圣殿时,在梵蒂冈前方的广场出现的那些异议份子,看来也是阿戈泰尔用来弱化和操弄群众信仰的其中一环,像是『圣神莱尔抛弃了我们』之类的口号,根本就是阿戈泰尔私下设计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焦虑地问:
「你知道阿戈泰尔为什么会选择将制造人偶的技术讬付给你吗?」
奥尔伯爵用他那彷彿香肠般粗肥的手指困惑地搔了搔脸颊:
「我不知道,我原本只是个癡迷于解剖尸体的边境贵族,最初是教皇阿戈泰尔他主动找──」
奥尔伯爵话还没说完,一道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钻过脑髓,我记得那个感觉,当初在谢维图拉尔的后山湖畔第一次见到派屈克,以及在塞维亚圣殿正厅遇见阿戈泰尔时,都有类似的突兀感贯穿眉心。
那是使徒特有的波长,莱尔曾经说过,使徒彼此之间可以轻易地识别对方的身份以及存在……
就在自己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从窗外飞进屋内的箭矢已经击碎了玻璃,穿过了奥尔伯爵的脑袋。
奥尔伯爵那乳白里带点嫣红的脑浆,同时溅上了卢克手中的琉璃七光和我的脸颊。
我下意识地启动蕴藏在体内的光属性魔力,类似开关的魔力回路的在被打开的瞬间,及腰的长发立刻从银色恢复成稻穗般的金黄,瞳孔也由蔚蓝转变为散发着炽白光芒的铂金。
在顷刻间立即就把握状况的卢克和伊莎纷纷进入迎战状态。
「香格里拉」的周遭除了自己先前用来监视的山丘之外基本上都是旷野,对手能于这样的夜色中发动攻击,意味着他人如果不是在窗边,就是在连地球上的狙击枪都难以企及的超远距离进行射击。虽然自己真心地期盼不要是第二种状况,不过这不代表敌人若是近在几呎,卢克和伊莎的安全就有办法得到保障,毕竟使徒原本就是超出常理的存在,实力间的差距也没有公式可以推断,就像一百个佩姬一拥而上也不一定打得赢一只冈萨雷斯。
哎……自己为什么用「只」来描述冈萨雷斯呢?算了,这不重要。
直觉敏锐的卢克将身体隐藏在窗户旁边的墙壁后面,我跟伊莎则是选择埋伏在房门的左右两侧。能够自由进出伯爵寝室的路线只有一扇窗户跟一堵门,在无法从外面窥见房内部详细情形的状况下,如果对手执意要一决胜负,那么他最终只得选择从其中一个路径闯入,而对方只要一现身,事先作好准备的卢克、伊莎跟我马上就会将他揍得浑身是伤──
剧本原先是这样安排的,可是事情总朝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似乎已经成了佩姬的日常,转生之后遭到打脸的次数总感觉已经有些难以估计……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就在自己屏气凝神的等待对手闯进屋里的下一刻,四只拥有六条手臂的躯灵打破了屋顶从天而降。
这些躯灵头上依旧长着一对宛如羊角般弯曲的犄角,被尖刺固定在下巴上的绛紫色舌头也一如往常,只有白色面具上的眼睛符号被类似螺旋图样的同心圆所取代,配上彷彿蟑螂一样布满小刺的六条臂膀──原来如此,是融合个体呢,梵蒂冈为了杀人灭口所花费的心力以及成本还真是越下越重。
这些倨傲地交叠着手臂的躯灵似乎还搞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谁,只见卢克一个箭步,一只上一秒还在挑衅的躯灵下一刻就被斩去脑袋,只留下脖子上平整的伤口仍像湧泉般不停地喷溅鲜血,而失去了头颅的身体也在经历了短暂的抽搐后原地倒下。
狄波卢奥玛建国以来最强剑士,奇蹟之子卢克的实力一直都能与使徒媲美,像躯灵这种类人魔物如果不是一次来个一打,恐怕很难对他造成威胁。我想,只有类似格瑞斯克那种无法以寻常刀剑造成伤害的巨型魔物,才有办法使卢克束手无策。
完全没料到身手和自己相去无几的同伴会在瞬间死去的三位躯灵,一下就陷入了惊慌。
卢克显然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除了日常相处之外,战斗中几乎不太显露情绪的他脸上罕见地挂着怒气。卢克之所以会控制不住脾气的原因,很有可能与他信赖的部下在上次和躯灵的战斗中身负重伤有关。尤其是被自己戏称为狗先生的詹姆士,那个伤势严重到即便治癒也无法保证是否会留有后遗症,更遑论漫长的恢复期已经足以葬送他作为侍卫的剩馀职业生涯。
尽管卢克那时一句话都没有讲,可是爱材惜材的他,肯定一直都在为了自己当时竟然不在现场这件事耿耿于怀。
卢克此时此刻那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就是最好的佐证。
眨眼间,又有一只躯灵死在他无法以肉眼捕捉的超高速斩击之下。
首次见识到卢克身手的伊莎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一脸瞠目结舌。
被大家私下称呼为融合个体的完全体躯灵一转眼就只剩下两只,其中一只惊慌失措的往窗外跳去,另一只则是全速朝着我和伊莎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望着全力奔向我们的融合个体脸上,那慌乱之中带点狡诈的笑容,意识到躯灵似乎正准备将看起来较为弱小的我和伊莎当作人质,好借此要胁卢克不要轻举妄动的那瞬间,默契十足的伊莎跟我相视而笑,用手中缠绕着圣辉的飞鱼和蝉翼先后削掉了躯灵的三对手臂,再一鼓作气刺穿它那彷彿健美选手般健壮的身躯。
这次轮到原本想挥剑救援的卢克愣在原地,他可能压根没想到佩姬和伊莎一起行动时的战力并非相加,而是相乘。
双手叉腰的我得意地挺起胸部,自己今天总算是有派上用场的地方。
妒火中烧的伊莎毫不留情地捏了我胸部一下,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伊莎妳的啦……好疼、疼疼疼疼疼──!
望着跳下窗户的躯灵其身影在猩红的月光下越离越远,在伊莎的进攻之下弯腰全力护住胸部的我一脸窘迫地看向卢克:
「你不追吗?」
「它跑不掉。」卢克一边说,一边将手中握着的「琉璃七光」往躯灵的方向掷了出去。
伴随着锐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琉璃七光」剩馀的六柄子剑彷彿拥有自我意识般纷纷从卢克背上与腰间的剑鞘自行脱出,接着以和母剑同样凶猛的姿态朝着融合个体迅速飞去。
先后抵达本体旁边的六把子剑一边包围着卢克抛出的母剑不断旋转,一边绽放着近似钴蓝的琉璃色光芒。
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紧咬猎物不放的鲨鱼。
如同追踪导弹一样气势磅礡的琉璃七光终于贯穿了躯灵的身体,融合个体那魁武的躯干在月色下化作散落一地的肉块。
摊开掌心的卢克以类似收回溜溜球的动作接住了剑,一柄一柄地将「琉璃七光」插回剑鞘之中。
话说回来,「琉璃七光」在卢克面前认命地飘在空中乖乖排队的样子有一点点可爱呢,这些变幻武装该不会拥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吧?就像小狗狗那样?
歪过头,用食指抵住脸颊的我悄悄地想。
由于卢克在场的缘故,战斗非常轻松的结束了,奥尔伯爵死亡,使徒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尽管不知道暗中放箭,杀人灭口的使徒是谁,不过它一定跟阿戈泰尔脱离不了关系,如果是阿戈泰尔本人自然是最好,万一是与阿戈泰尔信奉同一神祇的另一名使徒,那么情况就会变得非常不妙。
毕竟若是一次对上两名使徒,原本就已经相当紧张的战力均衡就会瞬间崩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奥尔伯爵死前已经将使徒阿戈泰尔其实才是人偶技术的开发者这个关键情报给吐了出来,因此这场潜入行动才不至于一无所获。
望着奥尔伯爵那被箭矢给开了个大洞的脑袋,我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使徒阿戈泰尔远比预想中要来得更加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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