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听着浴室传来轻灵的哼歌声,我从柜子里拿出纱衣的睡衣,这可是将被第三个少女穿的衣服。
总感觉它在调侃着我“怎么样,我被三个妹子穿过,你只能在外面闻洗澡的香味。”,说着这样的话。
“你就是件没烦恼的破衣服而已,被主人丢在这也不觉得丢脸。”
说着,我一拳砸在衣服上,长舒了一口气。
我今晚打算在地上勉强睡一次,把床让给夕纪,反正明早她就回去了。
起身收拾床铺,被褥上夕纪刚刚坐过的地方卷曲了起来,似乎在笑着。
于是我一拳砸在了被褥上,翻起被褥,又一拳砸在了床板上。
“咚”
手肿了...
不过是有美少女在家洗澡而已,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弱智啊。
想起在竹内家时感受到的心跳。我对她,也有所期待吗...
“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责编被禁足了,也就是说工作没办法顺利进行了吧,明天到底会怎么样呢?总不会再让竹之下代替她吧。
而且妈妈的事情,该去看吗?
“祥司?那个,衣服,我洗得差不多了...”
“啊啊!嗯!”
我连忙抓起睡衣来到浴室门前,打开了一条缝的门里,能窥到被水雾蒸得泛红的柔嫩肌肤。
这个形状,应该是手臂吧。
“给。”
我别过脸,把衣服递给拉开门的她。
“果然有点大啊,纱衣酱的衣服,不过大也挺方便的。”
“唔,喔喔。”
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的我害羞地应了一声,想着要早点睡觉,便躺在了铺着桌布的地面上。
果然有点冷啊...
......
...
隐约能听见鸟叫声,以及地面不该有的温暖与柔软感。
就在身边,在怀里,蜷缩着像是洗发水的香气与比布丁更软弹的东西。
“唔...前辈说过,稍微做点什么的话...因为忍不住了嘛,那个女人也不在...”
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也感到湿热的气流渐渐近了,吹在我的脸上形成水雾。
唇上,印下了小小的触感,比软糖更加甜腻,也更软绵。
逐渐与她同步的心跳,就像是要撞破胸膛与她相触一样,驱使着我将她搂紧,咬住了那想要逃跑的软糖。
“唔呜...不,祥...唔...祥司?”
意识到对方开始挣扎,我瞬间清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她眼角涌出的泪水,以及急促的喘息声。
她收紧宽松的睡衣,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道着歉。
“这样,可以让你振作起来的话,没什么...”
拼命抹去眼泪的她起身跑向了浴室,应该是去换衣服了。
毫无疑问,我对她有了些期待,但果然,对她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毕竟我也感受到了心头笼罩着的那层黑雾,她拒绝的原因,也许比我更严重吧。
纱衣叫我去的个人展,说不定也只是想叫我去看一看她呢?但...
什么啊。
我真是,该死...
* * *
“那秋山前辈,下次再见啦!”
“下次也要来啊,和会长一起!”
“掰掰!”
抱着歉意把夕纪送回社团后,我向闻风聚来的社团后辈们道了别,走出校门。
接下来,还是去医院吧。
虽然多年没见,我不想和父母在一起的理由也渐渐从想自由追逐梦想变成了因一事无成而没脸回去。
但生死离别这种事还是比我心里那小小的不甘和坚持要重要一些。
而且妈妈的病危,我也有责任吧。
我随着人群一起挤进地铁,平凡地拉上扶手,听着身边人们或是抱怨或是报喜的说话声,倒也不像以前那样觉得烦或是害怕。
不知不觉中,我也算是个融入社会的初学者了,并不出色。
雪凛市立医院,和名字一样是唯一的公立医院,位于天琴街隔壁,也就离政府区不远,各方面都是顶尖的,甚至还有个专门供病人散步的小公园。
我家以前的经济状况并不好,爸爸只是个小公司的管理,那时怎么也去不起这样厉害的医院。
看来家里也有了变故,或者,妈妈的病实在太严重了...
不由得加快脚步走向与公园相邻的重症楼,在前台提交了身份证明,护士也没有多问就给了我一张访问卡。
稍稍咨询了一下护士。
听说妈妈得了某种很严重的心脏病,必须每时每刻都监控着心跳才行。
走廊里非常昏暗,人不多,但无一例外都带着严肃的表情,寸步不动地守在病房前。
我紧紧攥着那张卡,在接近病房之前就已经出了一手的汗。
【妈妈,我想画漫画。以后要当漫画家。】
【......】
小时的妈妈并不常说话,只有着完美的外貌与身材,我觉得是高冷美人的类型。可某天回来看见桌上放着一盒蜡笔的时候,我才明白她或许只是不擅表达。
【谢谢!我一定要画出最好的画!】
【能用就好。】
没有鼓励,同样也不会批评,她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的一切,哪怕在我离开的最后一刻。
我很害怕,害怕她一句话都不说,又像过去那样在之后才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同时也害怕她那冷冷的眼神,似在怪罪着,又像是在关心着般琢磨不透。
终于,我来到病房前,旁边的展示栏里挂着“秋山穗美”这个名字。
抱着胆怯的心情,我推开半开着的门。
阳光透过窗户直直照射过来,突然的明亮让我一时闭上了眼。
“是祥司啊。”
是无比镇静的声音,仅仅只有四个字,内心便涌出强烈的怀念感,让我肯定了她就是妈妈。
“啊,嗯。妈,好久不见...”
“坐吧。”
我睁开眼便看见那浓密的长发自两边淌下,包裹住洁白的小脸,整齐的五官依旧透着些许冷冷的英气,只不过压迫感已经大不如前。
往前几步,她脸上的丝丝皱纹如大理石上的裂缝般将冷漠后的虚弱传递给了我。
“嘀、嘀、嘀”
我坐下,却不敢继续看她的脸,只是注意到一边仪器上的波纹滚动着,似乎加快了不少。
“这个,没事吗?我要去叫医生吗?”
“不。”
“嗯...”
她看了我一眼,又稍稍往另一侧扭头,似乎在生着什么气。
“要是再没有长进,不会有女人会喜欢你的。”
“啊?”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才意识到刚刚那加速的心跳或许是见到我之后产生的喜悦?妈妈她?
“今天是工作日,你又一个人来。不是既没工作,又没女人吗?”
“工作,是有的。还是在画漫画,和以前不一样!我有和杂志社签约的,合同也...”
“那就好。”
“...嗯。”
她似乎并不在乎我现在的成就,也不要我向她证明什么,她只是默默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静待着心跳减缓。
我就快以为她成了画像中代表着宁静与永恒的神女,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我没多久了,距离结束。”
“不会结束的,妈妈还年轻啊,不会的。”
“前几次心脏停止,差点就不行了。不过现在你来了,你还好好活着。”
她的脸庞闪着光,我抹了抹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那确实是一滴眼泪。
安心的泪?
我以为她是永远都不会哭的,所以内心像是被长矛刺穿一般激起剧痛,起身说道:
“不是的!妈,你想看的肯定还不止这些,我、我还有在好好工作的证明,有可以证明的人还没来。”
“是吗?”
“嗯!我有责编,也有朋友。”
“你,也有这样的时候啊。”
“嗯,这次就是从朋友那回来,所以没带什么东西,我会去买的,待会儿,还有下次!”
我起身凑到床前,看见那头发下掩盖着的脖子,抖动的喉咙外几乎只包着一层皮,瘦到可怕。
她稍稍挪动身子,方便将头稍稍抬起,直直盯着我。
“长大了。你爸看到了,也会高兴的吧。”
“爸爸?他,肯定不想看见我。”
“......”
她没有多说。
当时正是爸爸对我梦想的反对,才让我决定离开家。他顽固又不懂变通,根本看不上现在的我吧。
等等,妈妈说了“也”,亲口?
我的眼中带了些惊讶,然后心头一暖,差点没止住愈发滚烫的泪腺。
“祥司,妈妈会好好坚持下去。”
“嗯。”
见我拼命点头,她便又扭过头去看着上方。
病房再度陷入沉默,我们母子间的交流一直是这样,不过今天的我却能从她那接收到屡屡温暖。
......
...
* * *
走出医院时已经是傍晚。
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重症楼有严格的探望时间限制,分为上午和下午。
中午时我出去买了些水果给妈妈,又和她一起沉默着过了一个下午,这才被赶了出来。
我望着前方被一幢幢高楼遮挡住的火红天空,产生了越过它们,正面迎接夕阳的想法。
“不过,在旧城区确实可以做到啊。”
嘟囔着,我走向了地铁站。
我会去找竹内的,哪怕进不去她家,发她消息也不回,也总能找到她的。
不,是必须要找到她才行,为了她,为了工作,也为了妈妈。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是电话,冬日杂志社的。
“喂?”
“啊,是秋山祥司吗?”
这是樱内惠的声音,杂志社的人事姐姐。
“对,有什么事吗樱内姐?”
“竹内今天旷工没来,你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吗?”
“......”
“喂?”
我思考了几秒,然后深呼吸一口,说道:
“她会回来的,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她请假,我保证她会回来的。”
“可是理由...”
“这个...”
“嘛,悄悄和你说...我可以随便应付应付的。竹内的脾气我们都知道...咳咳!那麻烦你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小,夹杂的气流直直吹来,却让我感觉很舒服。
“谢了。”
说完,对方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抱着对自己的期待,我朝着旧城区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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