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司气喘吁吁，没有坐下。
陈都在她身边停下了。
“太久没运动了。”
“两百米都跑不了，真废。”零司笑得差点岔了气。
“这很好笑嘛。”
“对于我来说挺好笑的。”零司挺直了腰，又跑了起来，不过这次她跑出了操场，找张椅子坐了起来。
“目前看来你的心理状况很正常，这些事情解释不通，听说送来时你整整两年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我以为你语言能力都丧尸了，很难想象什么事情把你变成了那样。”陈都说。
“忘了，没什么记忆。”零司说。
陈都又拿出了个本子开始记起来。
“选择性失忆不大可能。”零司看都没看，专心解决早餐。
陈都叹了口气，画了几道线。
“极有可能是妄想症，我的记忆都是我以为的记忆，但是妄想症只能想到我能想到的东西，这是局限性，我的记忆中，有一些我一辈子都想不到的东西。”零司说，又吃了口肉包子。
“比如。”
零司突然一脸正经。
“比如有一头活过了宇宙大挤压的生物，我可没学过天文学，但我知道它几乎有一颗常规红巨星那么大，因为我见过，即使离着两亿公里它都能遮挡主恒星的光辉，它身体的内部结构还维持着上个宇宙的规律，纬度，规律，常数，探测器根本传回的数据，我都没敢看，看了估计会疯。”
“你见过吗。”陈都眉毛跳了跳。
“逗你玩的，哪有这种东西。”零司笑的合不拢嘴。
陈都没告诉零司，他是个微表情专家，零司每说的一件事，他都看得出来，没有说谎，唯独刚才那一句，逗你玩的。
这种事情令他毛骨悚然，要么零司连自己都骗过了，要么就是。
她真的见过。
这两种的可能都很可怕。
“别猜了，其实我可能真的被骗的很深啊，不过我都不在乎了，我很讨厌别人猜我的。”零司不大满意。
陈都收起本子。
每一个病人在他心中都是一本书，有些廖廖几页，有些能成一个小册子，唯独零司外看是一张白纸，白纸下是无尽的深渊。
陈都在清晨的风中点起了根烟。
“你说的那种生物叫什么名字。”
“以太龙。”零司伸了个懒腰，开始看书。
“梦中你是独自游荡太空的吗，没有坐着飞船什么的？”
“那得坐船啊。”
“那你们飞一光年得多快。”
“跃迁的话十几天，纯跑路的话不大行，飞船里面有生物的话，一个提速刷一下就成肉酱了，煮了也不知道给谁吃。”零司点了点头。
“我觉得可以写科幻小说了。”陈都笑着说。
“逗你玩的啦，哈哈哈。”
零司望着清晨的鸟语花香。
“如果我真的被骗了，我也会觉得无所谓的，不过大梦一场。”
陈都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零司转身去了厕所，拉上隔间门的一瞬间，她眼底的笑意再也没有一丝。
都是假的吗……
她颤抖地抚摸着自己的脸 ，触感如此真实。
有一个世界，她又或是她幻想的世界。
梦中的人不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望着瘦弱的手臂。
“蓝，你在吗。”
无人回答，似乎一切无言。
她闭上眼睛。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不会。
一点点都没有吗。
我会很想你的。
……
今天陈都没值班，零司跑去他办公室，看见他坐在那，戴着耳机。
零司伸出头，看着屏幕。
星际争霸2。
零司望着手忙脚乱的陈都，这把陈都玩的是人族，流派为生化部队，对面蟑螂狗群靠着绝对的基本功与运营来硬磨陈都，陈都的手速不快，但很到点上，击溃敌人正面大波主力后，陈都松了口气。
“你要输了。”
“为什么。”
“主战前对面的眼虫的小眼已经溜进了你的部队，看到你出来女妖和坦克对方还是和你打了一波，你现在在点攻防，如果前期侦查不够的话这个点对面应该是三矿开，而你到了现在才三矿，对面已经五，六矿了吧，资源比你高太多了，这波你看似打赢了其实血亏。”
而此时，对面一队飞龙已经绕到了主基地后方。
零司点了点头。
陈都让开了坐位，已经放弃了这把的比赛。
零司没有拖动主力来对付这一波飞龙，她拉起农民，坦克架起与行星要塞配合防空守住路口，余下部队迅速抢占地图，原本被压缩到三矿的人族一波雷达撒下来对方部队暴露无遗，拉动几个枪兵来清理菌滩，迅速拍下两基地，一队维京战机直冲敌人大后方，迅速绞杀对方的王虫。
同时两家运输机直冲对方的五，六矿，撒下两队劫掠者，在新矿建立起新兵站与星港，连拍了四个气泉。
对方突然被这迅猛的攻势打得措不及防，调起部队回头，零司迅速集结部队，对方飞龙还在拆自己老家，零司丝毫不慌，在新矿中升级起了攻防。
对方的人口与经济压力暴增，维京战机适度回撤，蟑螂被坦克与行星要塞逼迫地不敢靠近，零司步步为营，抢夺领地，拉大战线。
就在部队刚清理完零司上路的骚扰部队时，零司的主力猛攻对方一波下路矿，绞杀半数农民后迅速撤退，主力部队赶到时零司那波枪兵早已被运输机载着跑没了影。
零司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跃，apm高达500多，新矿的星港终于憋出了两艘大和，零司的一艘大和跳对面三矿的后排，以主炮打掉了对方的防空，又收割了一大波农民，稳赚不亏。
对面终于忍不住了，蟑螂与虫后混着刺蛇，开始冲击零司的前线，零司笑了笑，虽然局势看起来胜券在握，但是她仍没主动出击。
果不其然，蟑螂后一群毒爆从地里冲出。
一瞬间零司手速爆发，枪兵与劫掠者瞬间机动，每位毒爆都有对应的士兵来集火，很厚的一波毒爆海前排配合坦克直接收掉，余尾的一波，零司的枪兵更是散得跟外挂一样，每一小撮枪兵扎起兴奋剂以点散成圆，甚至分出了一个个敢死队友来与冲到脸上的毒爆对冲。
对面的飞龙此时突然进场，枪兵们因为站位过于散，面对飞龙群完全无任何优势，一瞬间就被屠杀过半，几辆坦克也被迅速带走。
就在陈都都觉得胜算无望的时候。
六艘大和从切入进了场。
如果只靠这六艘大和，胜算不大，因为零司的机械部队攻防等级还没点满。
只是大和后面还跟着一队维京战机。
飞龙只能逃窜，零司的战机卡着攻速阈值走a，收掉了对方半数的飞龙。
零司的八兵营很快爆出了成规模的枪兵，维京战机落地，大军压阵，大和跳矿，对方的经济完全不足以爆出足量的部队。
公频上冒出了个GG
对方投降了。
“你以前不会是打职业的吧，这么年轻…”陈都满头冒汗。
“很久没玩了。”零司笑着说。
“00后打星际的，不多。”陈都突然说。
“想出院吗。”
“我身份证和档案都在你那吧。”零司说。
“我有家属吗。”零司问。
“你的父母，电话打不通。”陈都说。
“喔，那可能就没饭吃了，搬砖没人要，”零司有点头疼。
“你想上学吗。”
“从哪读起啊，要是小学还是算了。”
“高一。”
“可是我没钱吧。”
“嘿嘿，你父母还是个人，当年留了笔钱下来。”陈都笑着说。
“多少，几万？”
“还剩五百多万。”陈都把一张银行卡放到了零司的手上。
“五百多万！？”零司一脸震惊。
陈都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直接去高考吗。”零司问。
“数学你可能是个天才，但历史，地理，政治这些，你绝对不行。”陈都说。
“……”零司挠了挠头。
“高中怎么考啊。”
“巧了，我有关系。”陈都说。
“喔，陈大爷，累不累啊，要不要游戏代打啊，CS星际DotaLOL啥都行啊，饿了没，想吃什么啊我请客。”零司一脸殷勤。
陈都一阵头大。
“得了吧你。”
“那就上学去，过俩月开学了。”零司点了点头，笑嘻嘻地说。
“我挺怕你复发的，伤害别人不会，我怕你弄死自己。”
零司没回答这句话，开开心心地走了。
陈都看了眼零司瘦弱的背影。
“细想竟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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