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拥有细致设计的正规军直剑,此时它被插在一个沟槽盔甲士兵颈部的连接处。血液已经干枯,碧锈沿着剑刃中央刻着铭文的凹槽一直延伸到护手才淌向地面,暗示着士兵死去的方式。栗树找准角度拔出了剑,但是她无法阅读其中的蚀刻。身穿双色筒型制服的士兵使用这贵重的近战武器,他们是在混乱将领后栗树见到的第三个外来势力。
她移开基因研究院的大门时一具尸体就歪歪斜斜的倒了出来。洛的同胞们奉命守卫这座设施,然而他们的尸体东倒西歪的填满了入口大厅。她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袭击者是突然发难且只使用近战武器就突破了这些精锐士兵的防御。
她把剑带在了身上作为证据,小心翼翼的深入设施。基因研究院是一组双子楼,通过分布在多个楼层的连廊连接。她本想直接向上,去看看设施最高处的中控室。一般来说这种战后早期的建筑都是这样设计的。然而连续不带的开火声打破了这一想法。
在更高处,轻型机枪打出长点射与自动炮塔间歇性开火的声音不绝于耳。守卫者并未放弃抵抗,建筑的中央广播不断的通报入侵者的位置。她听见无后座力炮发射时的尖啸和伴随着的激光武器充能完成后的射击声。
她思考了如果贸然向上突破的后果,只能打消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沿着楼梯一点点向上,顺便检视战场的遗址。新的入侵者看起来对付这些彼尔姆人是信手拈来,没有一处防线成功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被彼尔姆人驱使着的本地卫兵被随意的杀戮但是拥有厚重装甲的彼尔姆人似乎也无法对抗。 只是这些入侵者很急切,他们甚至没有回收同伴的尸体就急于向上攀登。她怀疑这些人是否和她是朝着同样的目标前进。
她思考是否就是这些神秘人切断了本地卫队的指挥链,毕竟彼尔姆人也许能控制一部分军队但是破坏各级通讯乃至连续刺杀军官看起来超越了他们的能力。但是这些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一大块燃烧着的碎片落在了她附近。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靠近交战的中心了。枪火声逐渐变得零星,守卫者似乎已经无力阻击了。好在攻击者无意看守后路让她得以如此接近,神志可以一窥究竟。
她看见一名筒袍士兵仗剑在手大步流星的朝着被几名带着皮革护具的本地卫队士兵把手的临时掩体走去。那缓慢,富有节奏的步子仿佛与周围的战场完全不在一个维度。
突然,似乎是靠近到足够近的距离了,这神秘士兵的动作陡然变快,左手掏出一把造型复杂,看起来像是簧轮枪这种博物馆产物一样的手枪。银色的转轮枪机上冒出火星与烟雾,一名防御者发出痛苦的哀嚎倒在地上。而那神秘士兵陡然加速,竟是在三五步间就已经突破到剩下的防御者身前。士气全无的防御者四散而逃,那些勇气尚存的则是被那把精致的直剑了结了生命。一切完成后,这名战士在这一地狼藉之间不做停留,又继续向上行进。
栗树被着纯粹的杀戮所震慑,直到着身影完全消失时才继续跟进。这是那些战士中的最后一人吗?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最顶层的,先前从神算塔中取出的AI罐子被链接在中控台太,神秘的光芒从附近设备屏幕上显示。难以理解的进程的被运行着,有两个人正在这里对峙着。
手持连枷枪,一身白银甲的,是英骑士卡洛斯。她要突破这里,先前屠戮了下层守卫的神秘剑士此时站在她身侧。
手持肋差,一身黑色反光连缀甲的,是那不知名的专员。她把守着这里,身边是一群已经化作残骸的神秘机械。斑驳的残骸中露出被切断的电缆,破碎的枪管。
没有丝毫征兆的,卡洛斯和神秘士兵朝着专员冲锋而去。那神秘士兵先出手,一个箭步朝着专员突了上去。但是只一轮交手,那把华美的剑就被干脆利落的挑飞在空中。英骑士纵深一跃抢到了一个靠前位置。
对手毫不为意,只是不急不慢的封住侧面。如果英骑士想要撤退,就会把自身毫无防备的那一面对着攻击者。 神秘士兵开出一枪,但却没能击中,手中的枪连带一截手指反而却被一刀砍成了一堆碎片。
英骑士卸下她的连枷枪,原本银色的链子与枪身此时仿佛被火焰灼烧一样变得通红。火光撒开,连枷如毒蛇吐信一般刺了出去。枪身在魔力的作用下抖的笔直,裹着火龙卷一样的劲风直取咽喉。
只听得铛的一声,对方一个翻滚拉开了距离后抬了抬手,用反握的武器柄将枪尖给套住。别说是击碎这肋差柄,同为魔法少女武器甚至不能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名失去了武器的神秘战士在盔甲上拔出一把短刀又扑了上去,只是一个瞬身,他就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地上。英骑士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窗口,枪尖在对手侧面肩甲上的咆哮浮雕上一点。那狰狞的长角怪物碎成几块落在地上化作了一团灰烬。
没等对手站定,又一道剑风朝着受损的专员袭来。这次是栗树突入了战场。一边是自己的战友,不止一次肩并肩剑抵剑的英骑士,另一边是自出现就没什么好事的家伙,站在哪边还需要思考吗?
她的剑刃化作疾风,回旋着一道一道斩向敌人。对手试着招架但是这终究有个极限,更别提英骑士不时的从刁钻处刺出的一道道刺击更是极大的限制了活动范围。三名魔法少女的华丽共斗令肉眼无法跟上她们战斗的节奏。很快防御的一方的动作开始出现破绽,只能步步后退无力支持。
见此情形,栗树和英骑士为之一振,从两侧同时突击。此时对于防御者而言已是不可能继续拖延,她又是一滚连带掷出一串拉开插销的手雷转身不顾一切的破门而出。金属破片风暴让二人无法第一时间赶上去,等到她们追到露台上时,只看见半张脸被面具覆盖的专员面朝她们在平台边沿倒了下去,消失在下层的云雾中。
天边一道流星一样的光华飞过,在远处因燃烧而被映红云层下消失,随后爆炸照亮了那一片城市。
“是短程导弹,军委会要介入了吗?” 英骑士自言自语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 栗树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但是她不知道应该问哪一个。
“没时间解释来龙去脉了,我呼唤的议会守卫已经全部折损在这里了。” 她退回到房中给最后的那个战士合上眼。“我需要一切可能的力量志愿,去真理宫,拉姆萨斯和庄阙多半已经各自前往了那里。”
“我什么也不知道,所有人都只会喊着让我去下一个地方,谁能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栗树无法接受这种安排,很自然的。所有人都在自相残杀,她怀疑自己在今天看到的生命逝去,甚至比战争时期看到的还要多。那时候一晚上就有无数人冻死,但是至少他们没有在死前试着杀掉对方。
“我在路上会给你解释的,只是拜托你相信我和要做的事情,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魔法少女那一边,我得到了协会的授权和直接命令,在南河三抵达前指挥。”
含糊而且眼神闪烁,她动摇着。
“我会和你过去的,但是我要协助市民撤到撤离区域。” 她很认真的回答。有一些卫队已经重建了联络开始保护市民离开城市了,还有地下通道。她不希望自己珍爱的一切就这样化作火海中的灰烬。
“我会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 她在片刻沉默过后,再次保证。
她们齐步离开这座血肉模仿。在她们经过中控台时,屏幕上跳过一行字:
Katherine?不,你不是她。
随即画面恢复原本不断闪烁条约的代码执行。卡洛斯拉下电源让它彻底安静了下来。
真理宫,是建立在城市地面层花园广场中央的一座好像白色大理石砌成一般的神庙式建筑。其四四方方的外形和入口没有柱基的一排圆柱让它在城里追求雕花与不规则形的其他装饰建筑中显得卓然不群。
她们抵达时昔日熙熙攘攘的广场寂静的一只鸟飞起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进入广场的道路被各种临时的路障封闭,从废弃汽车到火堆无所不有。她们穿过附近一座房子上似乎是被一发榴弹炸出的缺口观察着情况。全副武装的彼尔姆士兵把守着要冲,她们得试着寻找一条路线靠近建筑。
“拉姆萨斯确信里面存在着某种可以改变现在世界局势的武器并且意图夺取它,他的盟友在协会里制造了相当多的烟雾弹把我们引向了完全错误的方向,等我们意识到时,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那到底是什么呢?真理宫下面有一座废弃秘密设施?”
“恐怕他也不确定,所以他需要在本地的事务官庄阙来给他引路。”
这就是她的解释了,这个版本的故事里拉姆萨斯是一切混乱的来源。她们看着广场中骑马人的雕像附近一队队巡逻的士兵,几乎无法强行突破。全员都着装了洛身上的那种全金属外壳,在靠近建筑入口的地方还有两台步行机甲与快速炮塔。这个火力阵地的设计是为了应对军事冲突的。
她感觉到头脑中一片混沌,某种快要被遗忘但是非常熟悉的感觉正在升起。 她明白这是幻像出现的方式,只是她在赶时间的时候这种莫名的提示着实让人烦躁。
那是一片翻腾着绚丽紫色霞光的厘米天空,她们站在一座巨大金字塔建筑的阴影下。白色,金色,红色的方正线条建筑群显得浑朴且优雅。没有栗树所在时代复杂的肌理和装饰,只是简单的线条却显得朴实,富有活力。
在天空中最亮的一颗天辰下,那个她见过的白发男子正在发表一场演说。台下观众云集,从身着质朴制服的士兵与工人,到带着高帽子,褶皱礼服的上层社会都聚集在这里。 她甚至看见与她一同站在阴影中的,还有好几个魔法少女。
“同胞们,听我说。我来此召集你们,是为了让你们了解眼下的形式。每个人都应该意识到了我们此刻面临的危机。我们曾经彼此争斗,为了微末的分歧而彼此厮杀......”
“快看,有人来了。” 卡洛斯的声音穿透了幻境把她拉了回来。
先前封住一个方向的路障被破除,一批本地卫军被组织起来试着夺回真理宫,他们占据了那个方向的建筑残骸在其中朝着彼尔姆人射击。但是缺乏重火力的他们很快被打的溃不成军只能后退。
他们并非一事无成,一台机甲因为位置突出被瘫痪在原地,守军的部署出现了混乱。在扔下数具尸体后试图回到原位时他们又遭到一轮步兵炮的短促攻击加深了混乱。
好机会,英骑士和栗树对视一眼,把握时机在一片混乱中冲过了开阔地来到了建筑的阴影下寻找进入的路口。
“现在更大的威胁已经叩响了门环......该是我们以国家或是个人的身份放下我们之间的仇恨,协同一致......” 幻象中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们摸着一面刻划着菱形水晶和异次元怪物被驱散的壁画寻找真理宫的小门,可是所有明显的出入口都被彼尔姆人用各种手段封死了。
“世界政府已经不复存在了;它曾经的团结和保护力量也成为了一个幻影,一个回忆。异形侵略者的破坏力量显而易见,我们看到了......”
伴随着电磁加速武器在空气中的尖啸,她们附近的一截矮墙被炸的粉碎。彼尔姆人在反击那些卫军。她这样想着,随即就是一场近在咫尺的爆炸让她陷入了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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