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和那个福星伴星之名,只怕显帝也不会放过她,转而对赵夫人下手,以割裂赫连恕和景钦二人合作的可能。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这一手画技居然还成了她的保命符了?徐皎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你打算怎么做?心中可有章程了?”默了两息,赫连恕问道。
“自是不可能将这图都交给那位。”显帝于她可是实实在在的杀父杀母仇人,即便说早前的平南王与平南王妃于她而言,感情上要平淡些,可她既有缘成了他们的女儿,却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遑论是赵夫人了,加上九嶷先生也是因他皇家而亡,她两双父母身亡竟都与大魏两任皇帝有关,真真是不共戴天,她如何会让他称心如意?
“我自会按着他的意思临摹一幅送进宫去,至于别的发现,抱歉了,还真是没有。”
赫连恕抬手轻触她脸颊,“这件事事关重大,只可你知我知,断然不能再让第三人知晓,既然决定要做,那你凡事仔细些,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徐皎点了点头,“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夜已深沉,苏勒去寻负雪,毫无疑问,那只镯子原样带着去,又原样带着回来了,照样没能送出去。
苏勒心里有些忧伤,索性拎了两壶酒去寻狄大,想着与他两人来个一醉方休解千愁。
如往常一般,直接踢门而入,一声呼喊不及出口,便是与里头的狄大直接对上,大眼瞪小眼片刻,苏勒一脚回勾,“砰”一声将房门踢回去关上,转头对着狄大就是变了脸,“你这身打扮要去做什么?”
屋内狄大一身夜行衣,苏勒进门时他正在整理衣襟,苏勒将门踢来关上时,他已经顾自垂首又继续起了方才的动作,听着苏勒的问话,轻声应道,“我想去兵部和京畿大营转转。”
他的回答并未出乎苏勒的意料,可却是让苏勒的脸色陡然变得更厉害,压低嗓音道,“你疯了?你忘了早前阿恕交代过,不许咱们轻举妄动的吗?”
“阿恕说的话,我自然不敢忘。”狄大整理好了衣物,一边转头将匕首、飞虎爪等物往身上装,一边应道,“正因为记得阿恕的话,这一趟我才非要去。阿恕不愿挑起战端,他是为了草原百姓,却也是因着他那一半的中原血统,因着夫人,他心软了……这没有关系,我都可以理解,我相信阿恕。相信他的所有话,和所有决定。既然他说咱们即便攻占了中原也没有好处,那我便信他。我也信杜先生所说的,阿恕能够结束草原的纷乱,为我们带来真正的安宁。”
“既是如此,你又为何......”苏勒急道。
“阿恕对我们草原这么重要,他便定然不能出事。大可汗交代的任务若是不能完成,回去之后怕是不好交代,所以,这一趟我必然要去的。”狄大说着这些话时,已然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语罢,就是直接迈开步子,越过苏勒往外走去。
“你别冲动,咱们得先跟阿恕好好商量才行。”苏勒忙拉住他,狄大却早就有所准备般,一边扭身躲开苏勒的手,一边出手,直直对上苏勒的拳头。
苏勒见他拳风来势汹汹,忙往后一边急撤,一边疾呼道,“你这是真的半点儿不留情啊,还是不是兄弟?”
狄大并未回他,只是攻势间越发凌厉,苏勒觉出不对,正待全力还手时,已然来不及了。后颈被一记手刀砍下,他眼前发黑,沉入黑暗时隐约听到狄大在耳畔的沉声叹息,“就是兄弟才知你想做什么,今日你拦不住我。”
苏勒努力想要清醒过来,在心底无声喊道,狄大你别乱来,好歹与阿恕说一声啊......
“与阿恕说的话,只怕就去不成了。”狄大好似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答道,“所以,只有委屈你了。对不住,兄弟。”狄大的叹息在耳畔渐渐模糊,苏勒终于什么也听不见了,沉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清晨的熹光破云而出,窗外有细细的风声,还有鸟雀啁啾之声,清脆欢悦。赫连恕已经醒了,却一时有些贪懒,闭着眼睛不想起,听着风声鸟雀啁啾声,身畔倚着酣睡的心爱之人,听着她浅浅的呼吸,沉浸在这样的岁月静好之中,谁又愿意醒来呢?
可待得一阵声响传进耳中,他眉心一皱,睁开眼来,不愿醒也得醒了。小心起了身,他快速却轻悄地步出房门,抬眼就见得一脸急色正与负雪说着什么的苏勒,走上前,沉声问道,“何事?”
屋里,徐皎自赫连恕离开,便有所觉一般,缓缓睁开了眼。
负雪屈膝福礼后走开,苏勒这才凑到赫连恕耳边,轻声道,“昨夜狄大说要去一趟京畿大营或是兵部,我拦他,谁知他直接将我打晕了。我天明前醒来,见他未曾回来,不敢声张,立刻召集了我们的人准备秘密去寻他,谁知,却得我们的人报说昨夜兵部库房失窃,丢了要紧的东西,兵部已是派人追踪……”
赫连恕一张冷脸虽然没什么变化,可一双眼睛已是浮荡起了薄冰。
身后的房门却在这时骤然打了开来,赫连恕朝着苏勒使了个眼色,转头回望。
徐皎披了一件外衫,盈盈站在门边,眉宇间含着两分担忧将他望着,“这么一大早的,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赫连恕轻掀唇角回道,“都是差事,没什么要紧的。我与苏勒先去忙了,还是一样,你只需管好自己,无需担心我。”说罢,深深望了徐皎一眼,便是转身大步而去。
苏勒草草朝着徐皎一拱手,也着急忙慌跟了上去。
徐皎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眉心微微蹙起。
负雪走回到她身边,徐皎轻声问道,“方才苏勒可有与你说是何事?”
负雪轻轻摇了摇头,“未曾,不过看他脸色挺急的。”
徐皎敛了眉心,不再问,眼底却覆上了一抹阴云。
“夫人早前让人去茶楼和城中各处打探消息,如今人已是来回了话,说是北羯军要南下的消息暂未在城中传开,可南边儿民乱的消息倒是传得热闹,说是好几个州府都乱起来了,已是有地方官员派人往京城来求援了……”
殊不知,岂止是几个州府乱起来那么简单?而是流民起势,且几股势力融合一处,互通有无,不过短短半月的时间,就已经占领了几座州府。
显帝震怒,在大朝会上发了大脾气,责令兵部立刻拿出章程来,派兵镇压。
却有大臣言道,四处都起了民乱,各州府派往都城,请求朝中增援的折子络绎不绝,京中守军就只有这么多,若是派往它处,京中守备自然就会薄弱,若是有流民打起了京都的主意,那陛下的安危就不能保证了。
可周边各州府自顾不暇,自是不可能分兵施援,倒还不如责令兵力充足的节度使们派兵前往。
谷北境如今要防着北羯入侵,兵力自是不可擅动,倒是南面如今尚算太平,从中抽调些兵力去镇压民乱,应是无碍。
大朝会上很是争辩了一番,直到达成共识,数道新盖上玉玺印记的圣旨快马被送出了凤安,大朝会这才散了。
可显帝的脸色却没有半分好转,朝会罢,与一干文武重臣又在御书房中议事许久,这才召见了已在偏殿候了差不多半日的赫连恕与紫统领。
“昨夜兵部失窃,丢了一样要紧的东西。”待得御书房内只剩他们几人时,显帝沉着脸冷声道。
“缉事卫与紫衣卫的耳目众多,想必应该知道那要紧的东西是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来盗这样东西,怕是于北边的战局有关,朕倒是不知,北羯的细作居然埋得这般深,堂堂兵部库房,居然也能说盗便盗。”显帝这一番话字字都带着责难之味。
赫连恕与紫统领二人忙抱拳跪下,“微臣失职。”
显帝目光冷冷落在两人身上,“自是你们失职,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于事无补,关键是不能让东西流出凤安,还有抓到那个小贼,顺藤摸瓜将他背后的人给朕牵出来。”
“城门已然戒严,水陆两路都已加强盘查,定不会让消息轻易流出。”
“已派人在城中搜索,定将贼子缉拿归案。”
紫统领与赫连恕皆是道。他们若是事事都等到皇帝吩咐了再做,反应不够及时的话,那紫衣卫和缉事卫也不会有今日之地位了。
果然,听了他们两人的话,显帝神色稍霁,“朕便知道可以仰赖二位爱卿。不过,事关重大,你们需得慎之又慎,不可出了纰漏。何况,这些人无孔不入,既是能将手伸入兵部,未必就不能将手伸入其他地方。紫衣卫与缉事卫是朕之左右手,可千万不能出半点儿差错,朕的意思……二位爱卿可明白?”
赫连恕与紫统领二人的头都往下一低,“微臣惶恐!”
“你们心中有数就好,下去办差吧!”
“是!臣等告退!”两人一道行罢礼,弓身退出了御书房,出了房门,双双站直身子,却是连眼角都没有挂对方一下,便是各自转身离开。
这一幕自然是落到了有心人的眼中,显帝虽在房内,却不过几息的工夫,就得到了消息。
“陛下如今可以放心了。”甘内侍笑着道。
显帝叹了一声,“也就是暂且放心吧!本是想着让赫连恕和迎月因着赵氏之死,不依不饶,最好能够再将事情闹大一些,逼得景家不得不处置了严氏那才算好,谁知迎月这性子到底是过于绵软,只是与景家决裂便算了。只是一个赵氏,效果到底是差强人意了些。”
“在奴婢看来,陛下运筹帷幄,眼下景府与赫连府不是亲,反成仇,这两柄利刃陛下尽可物尽其用,不用担心反割了手,已是高明!”甘内侍竖起大拇指,拍马屁拍得甚是顺溜。
显帝脸上神色更是和缓了好些,长叹一声道,“只是可惜了,若非留着迎月有用,朕……罢了!说起迎月,朕那幅画她已带出宫好些时日了吧,也不知有进展没有?”
“这些时日,迎月郡主又是成亲,又是丧母的,怕是既无时间,也无心情。”
“也是。”显帝点点头,“这种时候,朕若是开口催讨,倒显得不近人情了。罢了,再容她些时候吧!”
“陛下真是宽仁!”
赫连恕出了宫,便径自打马而去,直到离得宫门远了,这才抿着唇角,沉声问苏勒道,“如何?可找着人了?”
狄大没了踪影,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如今暂且没有落在朝廷手中,可是……却也算不得多么好的消息,他若是平安脱险,自会想法子回府去,可眼下就是,他仍没有回府。
苏勒脸色不太好,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消息,缉事卫与紫衣卫不同,文楼到底是江湖行事,贩夫走卒,甚至是乞丐都可为其耳目,是以消息来得快且广,可到现在为止,仍没有狄大的半点儿消息,他倒好似从凤安城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凭空消失,即便死了,也该留下尸体或是别的痕迹。何况,狄大一身本事,也并非寻常莽夫……
赫连恕眉心微微一颦,一双乌沉沉的眸子更深沉了两分。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两声奇异恍若鸟兽鸣叫的哨响,赫连恕与苏勒对望一眼,便是打马朝着那处疾驰而去。
一路循着哨声疾驰而去,直往城南,渐渐到了一片屋舍俨然的民居前。
苏勒蓦地勒停马儿,迟疑地望向赫连恕,“阿恕?”
这一片虽多是民居,可皆是二进三进的院落,是一些富户的宅邸,当然,也有一些宅院是朝中权贵家的私宅。
缉事卫耳目众多,苏勒自然清楚当中有几户便是这样的所在。
所以,他才会迟疑。即便是狄大以哨声引他们来救,他也断然不可能落在这样的地方。
“阿恕,你先离开,我去探探!”电光火石间,苏勒已经有了决定,“唰”的一声拔出了腰刀。最好的选择当然是立时转身就走,可事涉狄大,他们谁也不能轻易放弃。
“既是来了,想走怕已是来不及了。”赫连恕一双眼目沉沉,面上神色端得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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