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过来之前,周红先来了一趟,一是汇报下东北那边的收粮情况,二来也说清楚三房铺子的问题。
“三房名下的产业,主要集中在刺绣、绸缎、杂货上。我找了他们上头供货的商家,从源头上控制住她拿货的质量;然后又私底下接触她铺子里的绣娘,将好绣娘高价挖过来。再有便是咱们的这些铺子削三成利销售,抢占她的市场。
这些手段,想要见成效,最少也在十天以后。三房这次的乱子,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罗曼诧异:“我听三伯娘又是哭绣坊、又是哭绸缎的,那是出了什么事?”
“和秀坊、绸缎就没关系。”周红和上账册,无奈道:“前一阵,不是海货生意很好做吗?但凡从码头来一船货,不管是西洋镜还是东洋扇,都被一抢而空。拿过来再倒卖,价钱至少也要往上翻三五翻。
三太太先头也跟着在码头拿货,后头听她娘家嫂子撺掇,几家人筹钱租条船出海。万掌柜那边的消息是统共有四家,咱们家三太太独占一半。
她要凑够那么多钱,想来是将铺子里的银子全调用了个干净,就等着海货回款。”
“然后呢,货出事了?”
“船都翻了。”周红摊手,半点没有悲悯同情的意思:“海上的气候变化本来就大。出海前,船家就让多配两个有经验的师傅。一来遇到问题,几人能有商有量;二来,出海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回来,多几个好师傅,大伙儿也都能好生掌舵好生休息。
可好师傅贵,三太太觉得是船行坑她呢。觉得有两个好师傅就能替换开,其外再多请打杂的船员就是。
谁知,回程的时候,一位大师傅染了风寒,药吃了无数,病情还没见好。另一个师傅一个人开了大半个月船,早有些扛不住了。那天他打了会儿盹,又恰好遇到了风浪。船撞到礁石上,就翻了。”
罗曼倒抽了口冷气,眉目都凝了起来:“在海上翻了船,那一船的人呢?”
“伤了七八个,倒是没出人命。”也就是没出人命,周红才能这样轻松:“也是他们运气好,翻船的时候,周边正好有两条商船在附近。船才刚翻,两边船便靠了过来,将人全救了起来。”
又很是鄙夷:“船行有规定,租船出海,但凡不是因为船的问题出了事故,租家是要赔损失的。船上的小厮们也和三太太签了契书,若出事故,要负责他们养病的全部费用,并视伤情赔偿两年到终生不等的生活费用。
这一翻船,船得赔、小厮得赔。运过来的海货又全翻到了海里。三太太占着大头,中间还关着娘家亲戚。这事,最后怕要落在伯府上头。”
没出人命,罗曼的心也就松了下来。她端起茶盏呷了口茶,冷声道:“三房不是还有那么多铺子、田庄?变卖了,赔两条船,几个小厮也不算难事。”
想着三伯娘的性子,罗曼又扁了扁嘴:“伯府肯帮那是伯府的事,你把咱们的铺子银子看好了,便是大哥和娘亲来支银子,那也是一分能活用的都没有。”
“怕是还不到赔船的时候,三太太就要哭着喊着要援手了。她将铺子里的现银全收走了。各个铺子的进货银子、掌柜小厮们的月钱银子,她去哪里拿?
再有就是她娘家,我这些天一直叫人盯着呢。她娘家嫂嫂,只哭说小姑子嫁到伯府,拔一根汗毛都比旁人的腰粗。这回翻船的事,得小姑子一力担着才行,不然他们小家小户的日子要没法过。”
罗曼:……
才说完这事,清晏便进来回禀道:“三太太闯到太太屋里去了。”
罗曼皱着眉,面色很是不悦:“守门丫头呢,就没个人拦着?”
“拦了,可是拦不住。”遇到三太太那样的人,清晏也很不待见:“明儿个要去金明池游玩,太太一早就带着兰小姐去了梅苑,和二太太挑衣裳首饰去了。
看门的小丫头直说太太不在,可三太太也不听,喊着太太的名儿一个劲往里闯。当真没找着太太,竟也不走,说要在屋里等咱们太太回来。”
听说娘亲不在家,罗曼哼了一声,吩咐清晏:“带几个丫头过去,脚跟脚的看着三太太。娘亲屋里都是好东西,少了一件都了不得。”
清晏眉眼中都是笑意,出去点了人往方草堂去了。
三房出了这样的大事,罗曼原本都准备让周红收手了。毕竟是爹爹的血亲,总要给他们留一线。
可你给人家留一线,人家却没将你当个人看。
“你们的动作也快一点。”罗曼看着周红,脸上虽然带笑眼中却尽是凌厉:“不打痛了,她永远也不知道收敛。”
周红领命出去,罗曼也带着清晏出了兰苑:明儿个金明池相看,她得和秀儿姐一起去才行。二哥这门亲事,还是定下来更好。
这次去竹苑,刚给大伯娘请完安,大嫂嫂竟就抱着豆豆过来了。常年‘生病’的豆豆今天竟‘健康’得很,不仅会甜甜的喊五姑姑,还能上凳子翻桌子,拉着丫头们满院子疯跑。
大嫂也没觉得尴尬,大方的对罗曼笑道:“往回五妹妹过来,豆豆身上都不爽利,当嫂嫂的也就没能好生招待下。
今儿个好容易利索了,不如叫上秀儿,咱们仨也找个地方好生聚一聚。我做东!”
罗曼便去看大伯娘,笑问:“嫂嫂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做什么要请客?”
恰好罗秀从外间进来,闻言呵呵一笑,也没给嫂子留脸面,直接道:“还能为什么?为了庄亲王的介绍信呗。二哥、三哥都去跟着徐院士读书了,大哥能不着急?”
“大哥不是早就过了秋闱了?”罗曼装糊涂。
大嫂张瑾瞪了罗秀一眼,又对着罗曼赔笑道:“秋闱是过了,可这春闱……”她干笑两声,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好几次过不去的话:“徐院士的才学,那可是出了名的好,有他指点段日子,明年春闱,得中的机会便大得多。”
罗曼认真的赏着转角小几上的那盆寒兰,漫不经心的回道:“哦,那我求哥哥问问王爷,看徐院士能不能再抽出个空。”
一看罗曼的神色,张瑾心头就敲起了鼓,腆着脸道:“还请妹妹多上点心,你大哥马上就二十六了,再蹉跎几年,这仕途……”
罗曼又抬头去看大伯娘,笑道:“大伯和伯娘也想让大哥跟着徐院士读书?他一直跟着的王夫子,可是张学士推举,大伯花了大力气才请过来的。”
张学士便是张瑾父亲,如今也在翰林院当差。他学识倒有,不过性情孤傲,为人刻薄,和多少同僚都合不来。
张瑾想求的这名徐学士,便是他一进翰林院便咬着较劲的人物。这么多年,人家从编修一路升任院士,秋闱、春闱轮着主考。而他呢,虽也顶着大学士的名头,任的却都是不痛不痒的闲职。
若真求动了王爷写介绍信,罗庭坚这老丈人不得气出点毛病?
大伯娘自然也清楚这一层,她看了姿态放得挺低的儿媳妇一眼,亲热的拉着罗曼的手道:“听说,下一科春闱,很可能是徐院士任主考?”
“这个我可是不懂,大伯娘您看呗。你们要真想重新给大哥找个夫子,晚上哥哥回来,我便去求他一遭。
这恩师的事儿,可不光关着学识,大伯母好生考虑下才是。”
大伯娘看着面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女孩,总觉得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闪着她不太明白的东西。
不过,这段日子她是真想明白了。太子看着是正统,好好的不也被发配到行宫读书。
这书里的学问可大着呢,读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再则儿媳妇也说得对:太子再好,人家也不赏识他们啊。坚儿中举都这么多年了,太子的门路也走了不少,可到现在了,不还是只能在家坐着读书。
连人家罗庭琛都是正九品典薄了,连才考上秀才的罗庭兴都要到徐深那里读书了。老大再这么蹉跎下去,当真就只能走恩荫的路子了。
这恩荫,最大也就升到是四品。这伯府的爵位,到他这儿也是最后一代了。大房在不筹谋着,怕是要没落得没有名姓。
“自然是想好了的,和你大伯父也商议过了。咱们家,就琛哥儿有门路,往后还得他多提举着府上的兄弟们。咱们家没什么大出息,要是能得王爷提拔,便也能再强撑几年。”
这便是投诚了!
罗曼便也回握住大伯娘的手,体贴的笑道:“只要大伯娘想明白了,找个夫子自然不是难事。徐深要真主持下一届春闱,大哥拜到他门下倒不合适了。
主考官的学生,旁人要给几分脸面,却也会迎来更多的挑剔。要我说,邱炳胜就很好,等他主持完秋闱,拜到他名下最好。”
“邱炳胜邱老先生自然更好……”大伯娘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道:“你和琛哥儿看着安排就好,王爷但凡肯开口,不管哪个夫子定然都好得很。”
罗曼点了点头,过去拉着罗秀说小话了。
大伯娘猜着罗曼过来的目的,主动提道:“明儿个,你二伯娘是在金明池和孙家游湖吧?让秀姐儿也跟着去,你姐妹俩好生选身衣裳,亲近些别吓着了人。”
又笑道:“让你娘亲也尽去就是,老祖宗还病着呢。便是病好了,也有我在跟前伺候。”
这便是相护的意思了。
罗曼领她的情,笑着和罗秀去选衣裳了。走前还抓了把糖给豆豆,看得大伯娘心里极是熨帖。
下午,罗庭琛的认命文书和宫里的赏赐都送过来了,大夫人好一番忙乱之后,看着堆了半屋子的赏,心头热烘烘的,她有预感:伯府,要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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