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娘心不心动晋王不清楚,他知道他心痛了,很痛。
他问外祖父:“周家买了咱们的产业有什么用,他们的产业,难道也能算在秦王头上?”
于是,便如他想的那般,他听见了外祖父的回答:“皇帝都应了德贵妃,等周玫及笄便替她和庄亲王指婚。这周家和庄亲王联姻了,他周家不是秦王一系,难道还是你晋王一系?”
“那我呢,母后答应过我,不管中间如何变,最终周玫都会是我的王妃。”晋王红了眼睛,几乎是咆哮着说出了这些话:“你也答应过,你让我稍安勿躁,你说周玫及笄之前,你有法子让皇帝收回成命?你说,便是不为我,只为着周枢密手中的兵权,周玫也绝不能嫁给李怀先!”
食言而肥,姜丞相也很有些下不来台。于是,便用力将紫砂壶顿在书桌上,茶壶将桌子都冲得一颤:“你今年十八,不是八岁!
永兴军全归进周枢密手里,镇南军都要去奉天换防了,你还敢肖想和周枢密家联姻?你是嫌皇帝对咱们的忌惮不够深,还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因为气愤,姜丞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终于没控制住胸间的怒火,随手在桌上抓了本书便砸在晋王身上:“你娘还被锁在凤藻宫呢,你太子哥哥还在梧桐阁呢。你一个依仗着他们富贵的人,没想着出力将人救出来,反倒还想着那个周玫。你还是个人吗?你这个猪狗玩意儿。”
事发突然,晋王没来得及躲,也愕然得忘了要躲。那书便直直砸在他头上,再顺着肩膀滑落到地上。
‘嘭’的一声,不算太响,却将晋王的尊严砸了个稀碎!
虽不及太子,可他从小到大也是被人捧着的。就是上次和工部尚书较劲,疏漏了几处堤坝没检修,决了堤,父皇也没和他动手。
你姜尚祖算个什么东西,我尊你一声外祖父你便真拿自己当根葱,对着本王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晋王怒火暗涌,立在当场没有动。姜丞相在晋王身上泄了这些时日积累的火,又见着他竟然没躲,被自己砸中的额头上凸起个明显的包,终于生出了些愧疚之心。
“你也是你娘的心尖肉,是外祖父的手中宝。我们哪里舍得你受半点委屈?可如今的形势你也看见了,不是不为你争,是争不得。
太子如今处处不入你父皇的眼,我和你母后都因此被打压成这样。再去求娶周玫……那不是去结姻缘,是在寻死路。为你母后、为东宫上下,为姜家三百余口寻死,你明白了吗?”
晋王还是立着没动,他在心里冷笑:怎么就是死路?你放弃太子,不再和父皇作对,父皇便能怜悯母后,便能放过姜家。
那样的话,我娶周玫能碍了谁什么事?你不是也说了,你要捧杀秦王,让父皇看见秦王的威胁?
父皇都看到秦王的威胁了,还能不忌惮庄亲王和周枢密联姻?
不是不能求,是不想求,不想为我求!
晋王笑了,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弹了弹上头不存在的灰,整平整了才重新放回外祖父书桌上:“外祖父的心我明白,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发了通火,姜丞相心里松快了,再见这个乖巧的外孙便有些不好意思。可他堂堂相爷,如何也开不了口和个晚辈道歉。
于是便合了地图道:“外祖父刚才是激动了些,不过也是为了你好。你再将周玫放在心上,也不过一个女人,哪有大局重要。
你放心,你的亲事咱们必然不会将就,定然给你寻个比周玫更好,更和你心意的淑女给你当正妃!”
晋王又儒雅的笑了笑,谦卑道:“一切凭外祖父做主便是。”
这般伏低做小的姿态,将姜丞相才有的稍许愧疚也彻底打散了。堂堂一个亲王,被砸人拿书砸了脸面反倒还听话了,这般没有血性的一个男儿,也配称为男儿,也配去争皇位?
原本还想着让厨房整治出一桌好饭,让大郎几个都陪着说说话,开解开解他。可现在看来,实在也没有必要。
他若不是投生在皇后肚子里,有大伙儿齐心给他筹谋着。要不然别说封王,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
晋王规规矩矩的给姜丞相行礼告退,再昏昏沉沉的从丞相府出来。他拒绝了王府的马车,一个人慢慢走在回王府的们马路上。
行至热闹处,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看着百姓的嬉笑怒骂,看着体壮挑夫穿着单薄的白挂子,露着结实的肌肉,他突然就觉得连他们都比自己像个男人。
什么皇子王爷,什么龙子凤孙,还不是想要的都得不到?
不,有一个人能得到,从小到大他都被人捧着抬着哄着,想要什么都无用开口,便有人想尽法子给他送过去。
现在他被困行宫,母后和姜家不是依旧要倾家荡产的救吗?
对了,还有那封太子妃带往娘家的信!
晋王从袖袋里掏出太子妃托付的家书,找了个茶馆坐下来,撕开了逐字逐句的看:你瞧,太子妃娘家也掌着兵权呢。父皇才要让镇南军去奉天换防,镇守西北的镇西大将军便也能挥军东来,拦住甚至谋杀了镇南军官……
这,哪里还是对抗,分明就是谋反!
想到谋反两个字,晋王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再想,心头还是一颤;反复多想两边,心头却有了精神气。他有些佝偻的腰挺直起来,拿出亲王的派头结了银子,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同样是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本王如何就不能当皇帝?
他给枢密府递了名帖,没一会儿便见周常安接了出来。他领着晋王进府,和往常一样热情招待、礼仪周全。不过在说起想见见周玫的时候,他神色尴尬了一瞬,拍手道:“可不赶巧,玫儿却魏国公府上,和魏姑娘商量参加的云岚郡主的诗会去了。”
晋王点了点头,道:“那没事,我等等她。”
“这……于理不合吧!”周常安表情为难,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丝毫为难的意思:“玫儿及笄的主宾夫人都定好了,簪上发都是能谈婚论嫁的大姑娘了。王爷身份贵重,女儿家的名节也要紧不是?”
又和缓的哈哈笑着,揽着晋王的肩膀往外走:“渔趣阁新来了好几缸锦鲤,说是难得的珍品。在下陪王爷去瞧瞧,看能不能选出来几尾好的。”
“罢了,不是还忙着搭芦棚办及笄宴吗,且去忙吧,本王自己过去。”
说罢,也不等周常安再客气,转身走了。
周常安对着晋王的背影客气了还一阵,直到看不见晋王的身影了才回转过去忙自己的事。可到底,也没有追上去。
其实,私心里他还是更想让晋王当妹婿。一来和妹妹从小投缘,两人一起长,情分自不一般。二来,晋王乃皇后嫡出,太子坐皇位他必是最得重用的亲王;太子若败了,他便能顺理成章的顶上。
这些年相处下来,他也将晋王的能力看得清楚。除了初出茅庐时被军队和战争吓过一回、在工部少年意气和尚书较劲没及时修好河堤,往后的事情不是都做得顺遂。
至少之后和秦王一同在吏部历练,他各项事务都做得出色,将秦王都排挤到了兵部。那时,父亲都赞他颇有潜力、堪当大任!
只可惜……
从枢密府出来,晋王再绕了大半个圈,便到了后院的位置。他猛冲几步借力,脚往围墙上一蹬,便轻飘飘的翻了进去。而后按记忆躲开巡防卫兵的巡查线,顺顺利利的敲响了周玫的门。
这个时辰,周玫一般都是遣退了丫头,独自在屋中写字作画。
果然,来开门的不是丫头。
门里的这张脸,他想了无数遍。现在见到了,笑便忍不住浮了上来:“媳妇……”
周玫一把将他拽进来,又将头探出门外左右看了无人,才放下心来将门合上:“怎么又翻墙,你就不能堂堂正正的请我出去相见?”
“我堂堂正正的请了,你兄长说你去了魏国公府上,还说你马上就要簪发及笄,让我顾惜你的名声。”
“那你也没顾惜啊!”屋里没有丫鬟,周玫亲手调了杯晋王爱喝的擂茶出来,放在他面前的小几后,又在边上立了片刻才抿唇坐到了晋王对面:“你来,是有事?”
晋王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他没喝茶,愣愣的转头看她:“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日夜痛苦,日夜盼着见到对方。”
周玫便心虚的偏过了头,从在曲江楼上迎了和郡王……现在是庄亲王了。从那次开始,她不断的想着庄亲王和晋王之间的区别。
她想着晋王待她的好,想着罗曼口中庄亲王的好。她呀、念啊,心就开始砰砰的跳。等庄亲王打马往‘瘟疫村’狂奔的时候,她趴在尘舍茶楼的窗沿上,看着他一骑绝尘,想着他感染瘟疫的可能,急得泪流了一脸。
那会儿,她就知道了自己的选择。
她喜欢晋王,喜欢到他喊她媳妇,她也不好意思辩驳。她以为,这便是母亲说的两情相悦、举案齐眉。
可遇到罗曼,听她对庄亲王的描绘,她也会崇敬欣赏;见到庄亲王本人,他或英武、或俊朗、或儒雅的身姿处处都牵着她的视线,动着她的心弦。
到这时,她才明白:这才是爱,是男女之情。
“我……”
见她犹疑结巴,晋王飞扬的心落到谷底,仓促的打断道:“我知道你的心,你不要害怕。我喊你一声媳妇,就定会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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