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汴京城,最繁华、发达有名气的便是水门码头。而水门码头上,最让外乡游子想念的,便是泰和楼那一碗水门馄饨。
就这一碗馄饨,多少文人骚客提笔写诗,如今广为传颂的诗篇就有上百首。
“咱们今中午就去泰和楼吃馄饨?”赵崇安拉着罗曼衣袖,一脸的馋相:“今天中午,我也要在泰和楼留墨宝,等我往后中了状元,泰和楼也将我今儿提的字镶在边上,使南来北往的人都拜读、瞻仰。”
“好,等你中了状元,我将你今日的墨宝买下来,满京城的见人就发。”
“当真?”赵崇安意气风发的仰起脸,目光灼热的盯着罗曼:“那你等着,我一定给你中一个状元出来。”
“那你今天可好好写,别写得太见不得人。等你中了状元,泰和楼将你的墨宝制成扁,姐姐再买下来满京城发,结果倒惹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赵崇安狠狠的瞪着罗兰,罗兰便还给他一个鬼脸。惹得赵崇安用鼻子狠狠‘哼’了他一声。
到了泰和楼,看着泰和楼门前立着的一大面诗词墙,别说赵崇安和罗兰这两个小的,就连罗曼看着这墙上凤飞凤舞的名家诗词,也相当震撼。
“姐姐你看,这是前科状元吴云的墨迹,写的就是这名满天下的水门馄饨。”才看完这一首,赵崇安又惊呼道:“这是姜尚书外任回京题的词,好,当真是好……”
几人沿着长墙来来回回走了两遍,刚才还雄心壮志要在泰和楼留墨宝的赵崇安就蔫了。
“他们都写得这样好,和他们相比,我这点学识实在是不值一提。”
进了泰和楼,对着小二递过来的毛笔,赵崇安以从未有过的谦逊姿态谢绝了:“谢小哥看得起,不过我这二钱墨汁,还是先养在肚子里吧。等往后学有所成,再来贵店题字作诗。”
小二也不勉强,问了一圈没人题字,便客客气气的将人领到大堂靠窗的位置道:“楼上视野更好,也有雅室。可惜贵人来迟了,已经满了桌。客观看这个位置如何?虽不及楼上看得更远更广,一眼望出去倒也没多少阻拦,反倒能将众生百态都看得更加清楚。”
知道泰和楼是名店旺铺,罗曼也没吵着非要雅室。顺着小二的意在临窗的位置坐下来,笑着让小二唱菜名。
麻溜的一长串菜名唱出来,罗兰和赵崇安都惊大了嘴巴。最后小二问来点什么,赵崇安直接就来了一句:“水门馄饨。”
罗兰愣愣的去看姐姐,下意识接了一句:“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后面又是啥来着?”
她说一道小二扯着嗓门朝后厨报一道,等罗兰这一句‘后面又是啥’出来,小二直接愣了:“您刚才报的这些菜,是都不要?”
罗曼‘噗呲’一声笑出来,握着妹妹的手对小二道:“她是被你的技艺惊到了,在学这报菜名的贯口呢。她刚点的这些菜你看厨准备上了没有,若没有便先别上这些。”
“哪有那么快就准备上,没事,你们且想想点点啥。我去后厨支候一声,刚点那些就别张罗着做了。”
等小二走了,罗兰才不好意思的看着罗曼道:“我是觉得他报菜名可好听了,跟唱歌一样……”
“这就是出来见世面的意义。”罗曼半点没怪罗兰和赵崇安丢了脸面,指着外头的鱼龙混杂的码头道:“看过了世间百态,往后对人、对事才能胸怀坦荡,言行有衡。”
等小二再过来,罗曼便捡了泰和楼的名菜点了几样,然后每人再要了一小碗水门馄饨。
“其实,在码头上最好吃的还是河鲜。离了码头,再新鲜的鱼虾都不够新鲜了。不过,泰和楼最有名的几样菜却都和河鲜无关,你们猜一猜都是为什么?”
一桌子人吃吃说说,和着码头的哄乱吆喝,又是一番风情。她们吃得开心,完全没注意到正和友人一起上楼的陈墨,眉眼含笑的往罗曼身上看了好几眼。
许久没见着这丫头了,长高了,比以往更灵动雅致了,那双大眼睛却依旧如往常一样黑亮动人。
又想着,原来这丫头不光是会合香,对这饮食文化也颇有研究。
实在是个有趣的丫头,若不是和友人相伴,他都想蹭到那一桌,和小姑娘说说闲话坐一坐。
“泰和楼以文雅著称,又留有许多文人骚客的墨宝。所以,来京城赶考的学子们,必定会来泰和楼。所以,泰和楼的状元宴、占鳌头第菜,不是味道好得多让人沉醉,而是大伙儿都想讨一个好口彩、图个吉利。”
“那这水门馄饨是不是也有什么典故,或者说法?我吃着馄饨虽也好吃,却也就是好吃,没惊艳得总要念着这一口的地步啊!”
“这就是远行游子对家乡的思念嘛,出门在外,将家乡的美食想了一遍又一遍,这好不容易到了码头,上了岸定然要迫不及待的吃一碗家乡的馄饨啊。
美味和着乡思,可不就成了人间至味。”
正说着话,窗外却突然哄乱起来。原本杂乱却有序往码头扛着活儿的汉子突然扔下肩上的东西,朝支着桌子的二掌柜围了过去。
罗曼等也顾不上吃饭了,一双眼睛盯着外头的事态发展。
“说好的扛一袋十三个铜板,怎么临结银子了又成了十个铜板了?”
“你扛得慢,耽误了爷们挣钱了。一袋才扣你三个铜板,算不错了。要不要,不要赶紧滚。”二掌柜将一串铜板扔在地上,趾高气扬斜着瘦弱汉子:“再不滚,往后别来水门码头扛活儿。”
旁的扛活儿人都不依了:“咱们这个是按件算钱,哪有慢了还扣银子的道理?要按你的意思,我们的工钱该怎样算?”
“你叫什么名字?”尽管周围围满了人,二掌柜依旧没当回事,拿起桌上的旱烟杆指着那人鼻子:“来吧,爷给你算。”
“来,你算!”壮汉将搭在肩上的汗巾往二掌柜桌上一摔,大马金刀的坐在货包上道:“裘老四,今儿个扛了二百七十八包了,你算算多少银子。”
这个叫裘老四的便是这一小队扛活儿汉子的头儿,寻常有活儿都是他先接下来,再喊上兄弟们一起来扛。
按理,该完事后,他领上银钱再给大家发。可刚才的瘦弱男丁扛不动了,又着急要花钱,所以裘老四便让他找二掌柜的先将自己那一份结了。
谁知,就结出了这档子事。
“裘老四,替人出头、仗义执言的真汉子?”二掌柜看蝼蚁一样看了他一眼,随手扒拉了下算盘,便将三千文铜板扔在裘老四脚边,哼道:“多出的二百多铜板算爷赏你的,拿上滚吧,往后这水门码头,没有你裘老四的活儿。”
“呵,一包货扣我三个铜板?也是我扛得慢了?”裘老四扯着汗巾,颇有威胁意味站了起来。
“不是,单纯是因为看不上你。”二掌柜手往桌子上一拍,身后便有二十几个彪形大汉围了过来。
裘老四一伙人看着形势不对,也毫不相让的围了过来。
他们也觉出来了,这就不是单纯的扣银子,这是有人来抢地盘。今天要是退让了,明天这水门码头便没他们的活计。
“就凭你们,想动手?知道爷身后是谁吗?”
“是你娘!”没等二掌柜摆完威风,裘老四的拳头已经呼啸在他脸上:“想抢爷的盘口,你是嫌活得太长。”
“你敢打我?爷是庄亲王府上金爷的堂弟,庄亲王知道不,最得圣心最得盛宠的那个。”二掌柜一边让二十几个壮汉将裘老四拿下,一边喊:“打,给爷狠狠的打,蝼蚁样的下贱东西,就是死上千八百个,咱们王爷也顶得住……”
罗曼正带着弟弟妹妹们看热闹,世间百态中,处处都有无奈和疼痛。让她们对看看平民百姓的苦,往后做事,才不会嚣张跋扈。
她也没准备去管。普天之下,有太阳的地方就有阴暗。这世间处处都有不平事,她不可能能管得过来。
况且,她现在势单力孤,又无援军,出去多管闲事,只怕要连自己都护不住。
可二掌柜这一嗓子喊出来,罗曼的眼睛一下子就微眯起来。
金桂的确有个不成气候的堂弟,上辈子,那滥赌成性的堂弟是死在赌桌上的。前头那个贼眉鼠眼、虚张声势的二掌柜要真是金桂堂弟,他这一嗓子喊出去,可就将庄亲王败坏了。
水门码头繁华,这边一闹起来,便引了好多人过来围观。听着二掌柜喊出庄亲王,还将人命轻贱得不如蝼蚁,便是有事的也放下了手中活计,想要看权贵家丁如何仗势欺人。
“嬷嬷紧着去王府一趟,将这边的事学给金桂听,让他无论如何紧着过来一趟。”罗曼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周嬷嬷,神色认真:“让车夫脚程快点,半刻也不许耽误。”
周嬷嬷拿着玉佩走了,罗曼又安排鸿雁:“带着兰儿和崇安先回去,让周叔赶车慢点。回去后,也别和太太学这里的事,免得吓着了人。”
“那姑娘你呢?”
“不消管我,等了结了这里的事,我和古先生租马车回去就是。快走吧。”
鸿雁还有些犹豫,罗兰和赵崇安倒乖巧的拖着鸿雁往马车上走:“咱们在才是姐姐的拖累。走吧,嬷嬷一会儿就搬来了救兵。”
又叮嘱罗曼:“姐姐你小心点,别硬来。”
“我们兰儿也会关心人了,好,姐姐知道。”
送走罗兰和赵崇安,罗曼在码头上寻了块趁手的大鹅卵石,气势汹汹的朝二掌柜扑过去:“哪个不要脸的冒充庄亲王府的奴才?我大哥任着王府属官,光见金爷办砸了差事挨罚,还没见过他犯了错还有王爷兜着。
不管你是谁,敢败坏王府名声,我饶不得你。”
裘老四动手的同时,二掌柜人也动了手。两方人马当时就打在了一处,罗曼凭着人小身子灵便,很快近了二掌柜身边。她也没用鹅卵石打他,只揪住他衣裳不许看住了不许他逃跑:“本姑娘已经着人去请金爷了,你就在这儿等着。让大伙儿看看,到底是庄亲王府欺人,还是你个败类欺到了庄亲王府头上。”
对于罗曼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二掌柜气得咬牙切齿。他输了赌债,被逼绝望时被人指了这么条发财路子,若真让这丫头坏了,他也就没有活路了。
不行,他得赶紧走,至少得在金桂赶来前脱身。
如此一想,二掌柜目中便露出了凶光,他扬手一巴掌往罗曼脸上扇的同时,脚也蓄满了全身力气往罗曼身上踹:“去死!”
可他拳脚还没落下,一鞭子便呼啸在了脸上,打得他翻滚在地。还没爬起来,又一鞭子破风而来,抽在了他身上。
做好准备挨打的罗曼转头看去,便看见陈墨端坐骏马之上,一手鞭子游龙般落在二掌柜身上。见罗曼看他,他便偏头看来,微蹙的剑眉紧拧了几分,停了鞭子朝罗曼伸手道:“过来!”
这一刻,罗曼又想起了初见陈墨的那天下午,他站在夕阳下如不染凡尘的谪仙。而此刻,他朝她伸出手,像踏云而来的战神,救她于水火之间。
这陈墨啊,当真是勾人心魂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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