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扔下爆炸性消息,又非常和气的敬了酒,偏头问罗曼:“听说古权古先生回了京城,还住到了晚照苑?”
文会的事一出,哪个还有心情吃饭?他们耳朵都立了起来,恨不得伸到金桂身边。
一听古权,他们心中又是场地震。
他考几次出几次意外的稀奇先不说,只说他当师爷能把姜知秋捧到中枢,他离开,姜知秋便又从中枢跌下来;他当夫子区区三年,受他指点的学子,最差都考上了同进士。
这样的大儒,他们倾家荡产都不一定能求见上一面,如今竟就住在晚照苑?
罗曼目不斜视,像看不见满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小口咬着点心,随意道:“对啊,他是哥哥的师爷,自然要住在晚照苑。”
“那,第一场文会,可否请古先生……”
“这得问哥哥啊,他的师爷,自然要听他调度。不过,王爷让哥哥负责选拔,古先生就算不去文会,在选拔的时候也得到场,替哥哥把把关吧。”
说到这里,罗曼眼睛突然亮起来,精光闪闪的看着金桂问:“我和哥哥正准备办所私塾,让农家子弟,下人子孙都有上学的机会。
王爷既然要办文会,我们晚照学堂能不能借借光,将学堂的优秀学子,优先送到文会上去啊?”
金桂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少吃几颗马奶糖,王爷就能准了。”
罗曼立马吩咐周红:“看谁家有孩子,把糖分给他们带给孩子吃。”
“你看,我没多吃。”罗曼眨眼。
金桂:“……”
“你晚照学堂都还没办起来,哪有学子往文会上送?”
“学堂没办起来,学子可少不了。但凡不是吃不起饭,谁家男丁不送去读书?我办好晚照学堂,自家孩子肯定都要转来学堂。到时候,肯定是学到什么程度的都有。”
金桂想了想,没敢立马点头,只道:“只要符合条件,晚照学堂的当然也能去。”
罗曼给金桂夹了一筷子东坡肉,讨好的道:“都是自己人,金大哥……”
“小姐别折煞奴才。”金桂不敢应罗曼一声大哥,赶忙作揖:“选人的可是你亲哥,你来磨我,都不如去给琛哥儿撒娇卖好。”
又哭笑不得:“你家的下人,可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本朝可没有奴才科举的先例。”
这就是奴才们拼命想赎身的道理。
他们追随裴嬷嬷,也是想多贪些钱,能赎身最好。若不能,搞垮了晚照苑,他们揣着钱也能买来自由身。
罗曼笑:“人孩子都有当官的才了,我做什么要拘着人家当奴才?只要能收到文会的请帖,我当场放了他全家的身契,不但不要一钱银子,还赏五百两用作科考。”
别说满场的下人,金桂听着心头也是发热。
“若连文会帖子都拿不到,想来也并不是读书的料。我收着他们身契,便要给他们安排活计。虽说不一定能让他们富贵,这辈子吃喝不愁总还是能保证。”
这便是进可攻,退可守。
“罗姑娘这样的主子,我看着都眼热得很。”金桂调笑:“小时候只管用力读书,成了全家人尊贵;败了,还有小姐托底,混个一辈子吃穿不愁。”
罗曼挑眉轻笑:“谁叫我晚照苑铺子多,养得起呢?”
“哈哈哈……”
金桂开怀大笑,罗曼和罗庭琛也跟着笑。
满屋的掌柜也应和着笑起来。
他们挨个去给主子们敬酒,不敢让主子喝,自己却喝得真诚、干脆。
他们粗略的汇报着店里的业绩,点着自己的功绩。生怕主子觉得他们没用,亏损了生意,遣他们离开。
酒过三巡,罗曼停了筷子,静静的看着堂中众人。他们个个满脸红光,兴奋得眼睛晶亮。
罗曼轻呷了口茶,眸中也带了笑意。
等大家都吃好了,罗曼笑吟吟的站在高位,温声道:“我原本只接了三家铺子,可嬷嬷近来身体不好,又心生退意。我便想,索性将铺子都接过来吧。嬷嬷替我们操劳了一辈子,也该含饴逗孙,回家容养了。”
掌柜们屏气凝神看着罗曼,个个心虚。
罗曼将他们心思猜得透彻,却没点破,只一派天真的道:“掌柜们若没有意见,咱们三天后盘盘账,我也好知道各家铺子的具体情况?”
大伙儿相互看着,没人敢吭声。
在裴婆子指使下,都揩了晚照苑油水,这要细细的查,裴婆子遭殃,他们的嘴脸也不好看。
才刚窥到青云梯的边角,就要被打回原形?
他们心头发苦,恨毒了贪图钱财的自己,恨毒了将他们往歪路上引的裴婆子。
“咱们铺子多,存货更多。挨个盘点也太累人。”罗曼看透了大家心思,体贴道:“我以往没接触过生意,前几日在小舅舅帮助下,才粗粗估算出这些年铺子的进出账。
时间短,我学艺也还不精。这次,咱们就不细细的盘,只将银、货对准了就行。你们看这样如何?”
这是将银子还回来,咱们既往不咎的意思?
当然,裴婆子贪的得拢出个名目!
掌柜们松了口气,赶忙应承下来:“小姐放心,除了裴嬷嬷调用的,钱、货都没有出入。三日后盘点,不会有问题。”
罗曼笑:“既是裴嬷嬷调用了,大家便催她尽快把账平回来。她若有难处也不打紧,各位将数目和明细都理出来,交给我就行。”
又道:“古先生说帮我拢铺子,到时候我便让他去对接账册和银钱。你们谁家有孩子要来晚照学堂,不妨将名册一同交给他。若孩子实在出众,也可以先领给他看一看。
先生是大才,等晚照学堂办起来,他便无暇去当夫子,隔三差五也要去学堂看看。聪颖的孩子先给他留个印象,没坏处。”
大伙儿胸口像生出无数个火炉,心热得滚烫。
来之前,他们还顾虑着裴嬷嬷,顾虑着贪到手的银钱。此时,他们急着将贪来的钱全数还回去,不,得多多的还。
一百多家铺子,一百多个掌柜。他们不拿出成绩,凭什么让主子看重?不得主子看重,主子凭什么抬举他家孩子?
成绩是什么?成绩就是上交的银子。
以往银子比命重要,现在银子算个屁?和挤到主子跟前比,和参加王爷的文会比,和科举不成再接手铺子比,银子算个啥?
多少人倾家荡产、负债累累、削尖脑袋都沾不上权贵的边?他们近水楼台,主子还摆明了要抬举他们。他们脑子得进多少水,才会在这节骨眼惹主子厌弃?
况且,晚照苑背后站着赵家、伯府,如今又站了和郡王。
他们贪的银子拿在手里,等他们的怕不是富贵。
这时,他们无比庆幸自己没听裴嬷嬷的。若和那十几个人一样,没来赴宴。等他们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手段。
又连连咂舌,心道:裴嬷嬷看着精明,这次是被什么糊了眼。让她依旧觉得罗曼兄妹无能,晚照苑依旧可欺?
都是被社会毒打了无数回的人精,难道真以为主子找不到她贪污的罪证,就无计可施,只能忍气吞声,认了栽?
掌柜们拿着周红分下来的马奶糖,心中肃然,飞快的盘着家资,想着能去哪里调出来银子,补齐这些年欠罗家的窟窿。
送走管事,罗曼和哥哥又亲自送了金桂上马。
“姑娘说的晚照学堂……”
金桂点到即止,罗曼却知道他的意思:“虽是做戏给他们看,可除了马奶糖,其外句句当真。晚照苑的人,个个能读书,人人能科考。”
“别家都是打压奴才,恨不得奴才个个没出息,只能抱着主子大腿苟活。小姐的心胸,在下佩服。”
罗曼微笑着还礼:“那就请金……请您多向王爷美言,照顾着些晚照学堂。”
送走金桂,兄妹俩也上了马车回府。
那么多人敬酒,罗庭琛就是在拘着量,也喝得有些多。半壶泉送了醒酒汤,罗庭琛喝了两大碗,此时也晕晕乎乎,上了马车就睡下了。
罗曼替哥哥抚平皱着的眉头,一路都紧紧握着哥哥的手。
自打去了王府,哥哥虽总和她说事事顺心,可眉头却一天比一天皱得紧。她知道,荆湖两路的灾情严重,王爷又被太子算计,只怕除了银、粮不趁手,政务还庞杂难缠。
才去王府,接触不到核心的哥哥都这样了,王爷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回到家,几乎才安置好大哥,古权便来求见。
罗曼也没避嫌,直接让周红将人请进了清秋院。
古权目不斜视的进来,半点不敢打量清秋院布局。进了罗曼见人的芳草阁,便端正的坐着,没敢四处打量。
等罗曼进来,他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生怕哪一处让罗曼挑出来错,惹了罗曼的厌。
“何事?”
罗曼开门见山,古权便也不啰嗦。他从怀里掏出张纸,弹了弹上头不存在的灰,才恭敬的递到罗曼面前:“刚查出来的消息,姑娘您看一看。”
周红接过来呈给罗曼,等罗曼看完,古权便道:“裴婆子是仗着得主子信任,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她有些小聪明,可到底是奴才出生,见识、胸襟都不够。我只粗粗一查,就查出来这么多马脚。”
罗曼看着纸上‘私生子’三字,颇有兴味的挑了挑眉:“都十六了,还是个秀才?”
难怪能果断的将裴俊临送去剃度,又飞快的舍弃了裴俊杰。
怪不得她一向精明,最会审时度势,这回看到了苗头,却豁出去要和自己硬到底。原来是料到了自己不会善罢甘休,料到了斗不过她。
所以,将裴家捧在高处,将掌柜们推在前面。以为她灭了掌柜们,踏碎了裴家,就能泄愤了结。
如此,她转移给私生子的财产、铺面便能平安;有功名在身的私生子,便不会在这件事上沾染半点污毁,从此清清白白、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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