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早已夜深,急速行驶的黑色小轿车依旧穿梭在一片浓雾之中,蜿蜒的小路恰好容下左右轮间的距离。即使这样,黑色小车的速度也不曾放慢半分,直到后车灯投影出的光束逐渐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车内的气氛算不上轻松,掌控方向盘的是一位身着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领带在胸口挺得笔直,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让其显得超乎真实年龄的成熟,藏在眼镜后方的眼眸盯着前方,一路无言。
“羽生。”
“在,轩辕大人。”
“下一个悬崖口不用拐弯,直接往前走。”
“这……”年轻人下意识地对这种不寻常的走法表示了疑惑,但旋即握紧了方向盘恭敬地回答道,“明白,轩辕大人。”
话音刚落,车内的气氛又恢复了方才的沉重。羽生在心里叹了口气却没有回头,他知道坐在后座上的轩辕大人素来不是会多说半句话的人,也省下自己主动打开话匣子的功夫。比起这些,他倒是更希望自己能快些到达目的地。
“羽生啊。”
“在,轩辕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你在轩辕家呆多久了。”
“从我十二岁起,已经有六年了吧。”羽生嘴上虽是从容地回答着,心中却莫名一愣。
“六年了啊,六年了啊……”车后座的男子兀自感慨道,羽生一时间不知该回答什么,或许等轩辕大人继续往下说会更好吧,于是他继续保持着车速一路向前。
但很不巧的是,他们的对话在这里再次戛然而止,车后座的男子仿佛陷入沉思般再度不语,如同啮合失败的齿轮,停止了运转,留下的只有车轮碾压过小路上的碎石的爆裂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突兀。
终于,前方那片在半空中就拦腰截断的路出现在羽生的视线中,只见这位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踩足了油门就径直往前开去。至于落下悬崖后是什么样的光景,羽生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在后轮一并离开平地的那一瞬间,万丈深渊仿佛被迅速拔高,等他反应过来时车早已平稳地落在了草地上。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间不大却别致的小木屋,从窗户缓缓流泻出的灯光带着穷途末路般的悲凉意味。
直到踏进门的那一刻羽生才发觉这木屋的不同寻常之处,内部空间显然比方才的木屋外层范围大上许多。大大小小的试剂瓶和药品整齐有序排列开去,散发着诱惑欲的石榴红、镊人心魄的宝蓝色,瓶中颜色各异的液体在屋内的暖黄色灯光下泛着亮光,冷冷注视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紧跟在轩辕大人身后穿过玄关,羽生的视线不停打量着这座奇异的屋子。从几个世纪前的老古董到现代的贵金属,不同时代的物品在同一屋檐下同时出现,就像微缩的博物馆见证着跨时代的变迁。
然而羽生却没能看清将他们领进屋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不过从屋主人迟缓的脚步来判断,大概已是古稀之龄。深黑色的大斗篷将其包了个严严实实,只留下露在外面的脚依然在不断前行。
“就是这了。”走在最前面的主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抱歉道,“外屋有点乱,委屈轩辕先生你了。”
“哪里,您客气了。”轩辕雄正要接着往下说,便听到身后的小伙子自言自语了一句:
“空间折叠……”
“……”
“这该不会是空间折叠吧……!”羽生的语气又惊又喜,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喃喃自语道,“利用空间折叠的魔术让原本看似狭小的空间扩充成为原来的数倍,没想到公会里的拿手骗人把戏居然被利用到了这里……”
“羽生。”
轩辕雄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威严和平静,却像一盆冷水浇醒了羽生。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羽生向屋主人恭敬地鞠了一躬,正准备道歉时,一阵爽朗而沧桑的笑声又在屋里回荡开来。
“哈哈哈,说得好啊小伙子……”屋主人一边笑着一边脱下了披在身上的斗篷,露出蓬松花白的头发和胡子——一副睿智的老者模样,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眸不偏不倚撞上羽生的视线。
或许是感觉到对方眼光中的力量,羽生满怀着敬意再次向这位老者鞠了一躬,继而开口道:
“鄙人是轩辕大人的随从羽生,才疏学浅,若刚刚有冒犯先生的地方,还望您……”
“哈哈哈不用不用。”老者摆摆手示意羽生就此打住,“轩辕,你的随从还真是可靠啊。来来来,坐。”
“让弥米尔先生您见笑了。”轩辕雄微微阖了阖眼,便顺势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而羽生并没有坐下,站在原地怔怔重复了一遍。
“弥……米尔……先生!”
声音小的虽然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得见,但话音刚落这位弥米尔老先生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视线越过轩辕雄再次集中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忽而眯起双眼显得过分轻松。毕竟能这般勾起他兴趣的年轻人少之又少,这样的情景仿佛在二十年前也一样发生过。只是当年站在那儿的小伙子如今正是现在同自己相视而坐的轩辕雄。
看到这幅光景,轩辕雄的心头也似乎涌上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原因不明,但身为轩辕家的一家之主,他打心里告诉自己,今晚带着这个毛头小子一起算是来对了。
一时间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闭口不言,暖黄色的火光将火源烧得哔哔啵啵作响,在一片安静中异常响亮。
“羽生先生也一起过来坐吧,我算是明白了轩辕为什么会带你同行了。今晚就最后一次陪老朽好好聊聊天吧。”
墙角的火光向外辐射着热量泛起阵阵暖意,笼罩着弥米尔先生身躯更多了一分相依相伴的意味。羽生端坐在轩辕大人的旁边,脑中有些空白。虽然心中暗自责备刚刚的又一次失态,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的狂喜依旧大大超过了自责的部分。
萨利如·冯·弥米尔。这个在魔术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几乎已经无法再用肤浅的语言形容,一旦提及弥米尔,只要涉足过魔术领域的人都明白,弥米尔的存在几乎就等同魔术界的整个历史。自从人类开拓出魔术这一新的领域开始,弥米尔家族便传承着魔术的尊贵和精华,延续了千年。
然而弥米尔家族历史上最伟大的魔术师,莫过于萨利如·冯·弥米尔。有人说他是魔术界最博学的智者,亦有人说其是靠着魔术耍把戏的不老不死之人。关于这点,弥米尔本人倒是一笑了之,毕竟这的确是魔术无法做到的东西,便不攻自破。
没想到一直以来如同魔术界精神象征一样的泰斗本尊居然以这样普通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羽生的惊讶亦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他并没有同其他人一样摆出一副崇拜谄媚的模样夸赞着眼前的智者,反而是用热切且尊敬眼光紧紧注视着他,就像学生注视着他敬爱的老师那样。
这狂热的目光正是让弥米尔能在阅人无数中一眼便对羽生起了兴趣的原因。
“轩辕,你心中的魔术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一群疯子借由元素引发的奇观罢了。”轩辕雄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二十年来弥米尔不断地向他重复过这个问题,而他倒也回答地很干脆。
“哈哈哈,还是不变的答案啊。”弥米尔边说边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只能是奇观,而不能是奇迹。”
“这是魔术的基本原则。”
“不错,但只可惜啊有些人并不这么牢记着。”
轩辕雄并没有接着话茬,他知道弥米尔在暗示着什么,但以他的性格只是把话留在了腹中。
“魔术不能让已死之物复生,却能让存活的事物死去。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公平吧。就像这个颠倒的世界一般,活在物质界的我们不管如何都无法穿过那个领域前去虚无界,但虚无界的家伙们却能一股脑地往我们这里跑。”
“我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公平,弥米尔先生。”轩辕雄打断了老者的发言,“物质界的生命死亡之后灵体将前往虚无界,而虚无界的异类原本就是非实体的存在,通过连通两个世界的混沌领域中的次元裂缝两个世界实现了物质交换。为了监督这过程中随时可能出现失衡的一切不正是我们的职责么。”
“哈,职责啊……”弥米尔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表情却渐渐严肃了起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想到职责的。”
轩辕雄轻叹了一口气,记忆深处残酷的经历在那一瞬间再次浮现了上来:“我对吉诺维斯感到抱歉。
弥米尔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魔术界声名显赫的四大家族——四大家。轩辕、斯图亚特、卡罗迪,以及吉诺维斯……如今卡罗迪已经没落,而吉诺维斯也早已和初衷背道而驰。职责啊职责,如今还固守四大家责任的,恐怕也只有轩辕了吧。”
“不是身为四大家的职责,而是身为一名魔术师的职责。”轩辕雄纠正道。
“哈,也对。不过现在大多数的魔术师们早已忘了自己本心了吧,就连魔术师公会也是一样,散发着让人恶心的味道。”
“弥米尔先生您是怎么看待魔术师公会的。”
“我啊?”弥米尔坐直了身体眯起了眼,“怎么说呢,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采取强制手段的强盗团伙,还是恐怖分子?哈哈哈,这样形容是不是太偏激了一点啊,轩辕先生,哈哈哈……”
弥米尔笑起来的时候,花白蓬松的头发和胡子连同身体不停地颤动着,过了许久,这位爽朗的老人抚了抚胸口渐渐平复了下来,语气依然很是轻松,但目光却停在了羽生身上。
“你觉得呢,羽生先生?”
“诶?我吗……”羽生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点自己的名字,颇有种上课的时候惬意享受窗外美景的少年被老师突然点名回答问题的情境,叫人猝不及防。
于是羽生只好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开口回答道:“魔术师公会表面上是管理和规范全体魔术师和涉及魔术之人行为的唯一权威组织,但事实上……”
说到这羽生抬起头看了看轩辕雄的表情——一如往常不曾改变半分。或许是做好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会触怒主人的准备,羽生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轩辕大人,请恕我直言。现在的魔术师公会早已失去其应有的公正,我知道您虽身为公会的上层人物,我的话或许是对您的忤逆,但您也应该察觉到了吧,这其中的……”
“够了,羽生。”轩辕雄淡淡地止住了羽生的话,“现在的公会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形容的,我希望你不要来像我一样来趟这浑水。”
轻轻咬了咬嘴唇,羽生点了点头挤出了一声:“是。”旋即把目光投向了弥米尔,用抱歉的眼神告诉对方自己的发言完毕。
弥米尔意味深长地冲羽生笑了一番,紧接着他便把目光再次转回轩辕雄身上。
“魔术唯一改变不了的,是涉及‘生死’的领域。除了我们存在的物质界和凭借人类想象力构造出的类似虚无界的世界外,普通人类大概是不知道还有连接二者的混沌领域这一存在的吧。也难怪他们不知道,毕竟这两个地方都是只有灵体才能存在的地方呢。”
稍稍顿了顿,弥米尔继续往下说道:“作为所谓生和死的界限,混沌领域也只是开了条小缝而已让两个世界实现物质平衡交换。任何企图涉及‘生死’范畴的魔术所操控的元素则不得不通过混沌领域,然而这么做的结果只有三种。”
说到这弥米尔又戛然而止,睿智的眼眸锁定在刚刚安静没多久的羽生身上。
大概是意会到对方的意思是让自己回答这个问题,羽生也不方便推辞,只好顺势回答道:
“第一种,绝大部分元素因为施术者自身能力所限无法到达混沌领域,无疾而终。第二种,极少数的元素到达了混沌领域却未能引起足够的混乱度,因此并未对实际造成太大影响。然而第三种,则是具备了同时达到以上两个情况的条件,最严重的后果是……”
“打破平衡,世界崩坏。”轩辕雄替羽生回答了最后八个字,简简单单,干净利落。继而视线紧紧扣住了弥米尔,眉头渐渐锁成一团。
然而弥米尔依然保持着畅爽的表情,有条不紊地说着他的观点:“明明知道关于‘生死’之术都是禁忌之术,却依然有无数人执迷不悟投身于此,最终落得个烂摊子让人收拾。唉,可悲啊,可悲啊。”
“弥米尔先生,您究竟想要表达什么。”轩辕雄略微加重了语气,显然话题的发展方向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一些至今无法让人直面的问题。”
“您是说还有我无法直面的问题吗。”
“不是你无法直面,而是你始终选择逃避的问题。你忘了吗,六年前我对你说的话。”显然弥米尔的也刻意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轩辕雄是怎样的一个人,用这样的方式也是迫不得已。
弥米尔还记得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轩辕雄时候的情景。对方虽然是个毛头小子,却因为家族的重担显得超脱年龄的早熟,谈吐举止间显得那般的器宇轩昂和决绝,可谓是同龄人中前所未见。
身为一名智者,弥米尔早已看开尘世纷扰。岁月的洗涤和时间的铭刻让这位伟人的思维无比宽广,他的判断从未出现过错误,他的预言从未出现过偏差。那一刻的他坚信眼前的这位青年虽然不是改变世界的人,但在他之后必然会出现因为他为契机而改变世界的人。
于是弥米尔选择了他,把自己能传授的一切通通交付予他。
那一年他老师对待学生的心态同轩辕雄定下约定,每七年的月圆之夜都务必前往这间木屋,让自己为这位年轻人指明未来七年的道路。
深深叹了口气,弥米尔不由得心生感概:“六年了啊,所有的一切都因为六年前的夜晚而改变了,这被打破的平衡、即将崩坏扭曲的世界、异常的混沌领域次元裂缝,难道你忘了吗,轩辕。六年前你发疯了一般敲打着我的房门的情景了吗。”
“那又如何。”
“抛开大的不论。你的妻子,你年幼的儿子,甚至还有你那背负着命运在六年前出身的女儿。如今的你给我的感觉不再是当年那个果敢无畏的轩辕雄,反而只是个固步自封的普通人。”弥米尔毫不留情面地继续说道。
“你真的天真的认为六年前的灾难完全结束了吗?你真的要和魔术师公会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掩盖真相吗?你真的以为这种虚伪的和平背后是真正的稳定吗!”
“你说的我都知道!”轩辕雄猛然站了起来,冷冷地盯着弥米尔的眼睛,狠狠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们要做的有太多,但我们能做的太少太少,如果有什么闪失,我该如何面对这些六年前已经遭受过浩劫的人。”
“那就去战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战斗到最后灭亡的一刻。”
“如果这是靠战斗就能解决的问题,我宁愿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战斗。只可惜不是,这个世界的本身已经开始涣散了,六年前的‘混沌黎明’已经打破了两个世界的平衡,现在的世界早已今非昔比。”
“那又怎样。”弥米尔的声线前所未有的清冷,拄着拐杖的他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直视着轩辕雄的眼睛,“该死去的人们终究要死去,仍旧活着的人必须选择他们自己的道路,这样的你和死去了又有什么差别。”
羽生静静地听着两位长辈的对话由缓入疾,句句切入要害,针锋相对。眼看着火药桶马上就要被点燃,赶紧跳出来道。
“两位请不要再争论啦……再这么下去这个创造出来的空间就要被人为扭曲啦……”
说罢羽生便向窗口指去,只见原本平直的木质窗框已经有了渐渐弯曲的迹象。尽管空间扭曲创造出来的新空间会因施术者的动摇和情绪波动而产生变化,但如此细小的突变还是被羽生的眼睛捕获地一干二净。
弥米尔干笑了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原本想安慰下这个差点被自己吓到的年轻后辈,但思考之后还是作罢。
还不等羽生反应过来,弥米尔便已经从身旁拿起了一个小箱子递给轩辕雄,口气恢复了最初的平和:“已经没有时间了,准确的来说是撑不到明年的满月之日了。所以我才提早了一年让你过来,除了这样宝物和几句忠告,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轩辕雄垂下视线扫了一眼弥米尔端着箱子的手,只见那只手被裹在一片黑色硬纱之下,隐约可见一片枯黑残破的皮肤呈现狰狞之状,张牙舞爪地啃食着这位老年人的每一根神经。长叹了一口气,轩辕雄伸手接过弥米尔手中的箱子。
“您说吧,我记着。”
弥米尔苦涩地笑了笑,开口道:“第一件事,关于那两个孩子。大的那位结局已经显而易见只是时间长短问题,小的那位有点棘手,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你也要做好应对最坏结果的准备。”
“第二件事,六年前的灾难会再次卷土重来,到时候不仅仅是曾经亲身经历过战斗的你们,年轻的一辈也会被迫走上战场,如果可能的话还是竭尽所能保护尚且年轻的他们”
“第三件事,试着借助‘它们’的力量吧,或许有的时候也并不是件坏事。”
沉默了一阵,弥米尔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来到了羽生身边,再次用那双锐利的眼眸注视着这位年轻人。
“羽生,你是六年前来到轩辕家的是吧。”
“是的,弥米尔先生。”
“这样啊,那我也算猜个八九不离十了,这都是命运啊。”弥米尔轻轻叹了口气,“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请你务必要站在轩辕这边,这样你才不会迷失你的方向。”
“我明白了,弥米尔先生。”
“还有一件事,好好照顾好你小主人。”
“是,弥米尔先生。身为轩辕大人的随从,我一定会守护好整个轩辕家的。”
“哈,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啊……”
弥米尔背过身去,让人无法看见他此刻的表情,暖黄色的火光似乎有渐渐黯淡下去的趋势,却衬托着他的背影越发决绝。
有人说世界上最美丽的时刻不是相见时的惊喜,而是离别之时。跨越世纪的生命长度在即将迎来结束的那一刻,连弥米尔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有一丝的留恋。
“你们走吧,天马上就要亮了。”
轩辕雄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次的离别代表着什么。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倒是想重新回到二十年前第一次同弥米尔相间时候的情景。然而他只是郑重地朝着那个寂寞的背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句话。他想告诉弥米尔,对方永远是自己心中最尊敬的人,但他始终没有说出口,二十年前没有,二十年后依然不会有。
回来的路上,依旧一路无话。东方的天际泛着微红的亮光,荡漾在道路两侧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突然间,羽生试探性地开口问到:
“轩辕先生,弥米尔先生说的那两个孩子,是零少爷和幽小姐吗……”
“啊,是。”
“那弥米尔先生为什么能预见未来的事情……”
“弥米尔家族与生俱来便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对身体的负担也不可小觑。弥米尔先生只有在满月之夜才能看见未来的事情,即使如此,最多的预见期限也只有七年。所以我和他约定每七年在老地方相见一次。”
“可是这次只有六年的间隔,并没有七年。”
“嗯,这是因为不会有下次相见了。”
“这……”
“他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换句话说,明年的满月之夜,他已经不会在这个世上了。”
羽生猛然握紧了自己的方向盘,节骨分明的手指关节仿佛嘎嘎作响。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只有无尽的失落之感。然而他知道轩辕大人是不会骗他的,这一点在十二年之后得到了很好的印证。那时故地重游的他再也无法看到那间狭小的木屋里透露出来的灯火之光,那是一位伟人最后的生命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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