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的秋天似乎永远不容易让人察觉。夏日热浪的余温还没散去，既没有遍地烂黄的落叶，更没有萧索干冷的气氛，有的只是身为一个南国小城特殊的环境。
S城虽不是什么大城市，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市中心的商业圈的商铺林林总总，LED灯光让花红闪绿的点名招牌在夜色里格外醒目。只不过数量众多，放眼望去倒成了光的海洋了。
时间指向了晚上九点，大街上依然熙熙攘攘，距离商业圈数百米开外，一条养育了S城百万人口江正昼夜不停地奔向入海口，两岸璀璨的夜景倒影着江面波光粼粼。站在江边的无正望着对岸的灯火景色打发时间。
虽然身后时不时有亲昵的情侣手挽手地走过，无却从来没有理会过。相对地，那些路人们也不会注意到她——黑色修身薄风衣、稍稍压低的帽檐。其样子颇有几分执行特殊任务的味道，只不过她今晚的确是来执行任务的。
风衣外套的的左右口袋里各装着一样东西，左边装着通讯用的手机，右边则是她的搭档工具。双手插在口袋里，手指头时不时拨弄着它们。她在等待，只要左手传来手机震动的触感就代表今晚工作的开始。
“你终于打电话来了，我已经在这里整整等了三个小时了。”无拎起电话淡淡地说道。
“小失误嘛小失误，还不是为了帮你弄到更多的情报嘛，老惯例，具体的内容已经文字过去了。”电话那头传来中年女性的声音，“今晚的这只看来块头不小。”
“管他的，只要让我碰上了就没有好结果。”
“啧啧啧，赏金猎人还让不让我们这些魔术师吃饭啊？”
“开黑心诊所的家伙没资格这么说我。我要工作去了，记得帮我把赏金一份不漏地打在我账户上。”
“我会克扣地哦~”还没说完无就挂了电话，她也懒得理会对方会不会对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懊恼不已，她脑子里的念头只有速战速决。
准确地说，无今天早晨得到的情报里只有一个名字：杰森·汉密尔顿。惜字如金的魔术师公会对外发布赏金令的时候吝啬地连一个字都不肯多给。为了仅仅的一个名字而四处奔波的倒霉鬼总是一大堆，他们的职业各不相同，但唯一的相同地就是为了这少得可怜的情报四处巡查奔走，到后来赏金依然无法到手。
身为职业赏金猎人，无似乎要比那些倒霉鬼运气要好一些。首先她从来没为生活费发过愁，不必指靠着赏金生存，因此她的工作范围仅限于S城，但只要在S城范围内的赏金令必定全数被她收入囊中。
其次得归功于她在魔术师公会里的老熟人，虽然总是被无戏称为开黑心诊所的不良医生，但也是无少有的信得过的人之一。由于不在同一个城市，她们见联系方式也就只能依靠通讯工具。
还没走出几步，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显然对方不是靠挂电话就能甩脱的主。
“说说看吧，你今晚到底有什么头绪，只靠一个名字和案发现场的调查记录，你凭什么来锁定目标。”
“直觉。”
“哈？算了，问了也是白问，早知道你的性格我就不该打国际长途过来自找没趣。说说吧，对于这件连公会里的调查部门都长时间没能搞定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虚无界的家伙不可能拥有实体，之所以能一次次在魔术师的眼皮底下逃走，说明那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但狼终究是狼。从最近越来越频繁的案发率来看，那副羊皮也罩不住他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他今晚会在S城再次下手？”电话另一头追问道。
“所有案发地点百分之八十都在S城，剩余的百分之二十则在S城周边，说明那家伙的老巢就在这里。至于为什么是今晚，我想你也很清楚，转变到这种阶段的德拉斯如果今晚不进食，明天会有什么后果。”
“看来你对德拉斯很是了解嘛，有点超过我的想象了。”
沉默了一会，无淡淡地回答道：“因为我讨厌德拉斯。”说罢，就挂了电话。
这一次电话再也没有想起，而无则拉高了风衣的拉链，转身埋入了夜色之中。
十一点的S城已经鲜有人迹，毕竟生物到了休息的时间就要归巢。在加上各种恐怖小说或者不良事件前都被冠以夜深人静好下手的代名词，这个时间点的气氛的确有些不对劲。
小巷里的灯光素来昏暗，一位身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在向前赶着，似乎有些焦急，甚至有些戒备——时不时回头向后望着，生怕有什么不详的东西缠上自己。
在他无数次的回头张望后，他的脚步猛然停止，在他面前的小巷拐角处，缓缓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黑色的风衣下判断不出其身形。但中年男子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帽檐下有双杀气逼人的视线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你要……干什么……”中年男子踉跄地退后两步，没想到对方竟双手插在口袋里向自己走来。
“你你……你不要过来……”惊恐换乱的中年男子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自己的公文包寻找可以自卫的东西，摸索一阵以后掏出了一把裁纸刀。视线再对方和手中的刀来回扫视之后，中年男子哆哆嗦嗦地把裁纸刀持在自己胸前，虚张声势地向前划了几下。
拐弯处的人影停住了脚步，淡淡开口道：
“您可以不用装模作样了，杰森·汉密尔顿先生。不，或者应该叫你，A级德拉斯。”
听到这句话，中年男子如僵直了一般停留在原地，一时间气氛寂静地可怕。渐渐地，只听见一声从喉间发出的模糊不清的连续笑声在黑夜里逐渐变成鬼畜般的仰天长啸。前一秒还一副因害怕而做出自卫模样的中年脑子瞬间面部表情就扭曲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早知道对方是明白人我就不用演得这么辛苦了。”遮挡住眼睛的头发裂开一条缝隙，露出血红可怖的眼睛，尖锐的獠牙从扭曲上扬的嘴角里毫无遮拦地挤了出来。
“本大爷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尼克斯，没错，正如你所说我是个A级恶魔！哈哈哈，怕了吧小鬼！看在你还年轻的份上如果跪地求饶的话我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尼克斯吗？如果你能不反抗乖乖让我解决了你的话我可以一刀就送你离开这里永远消失。”
话音刚落，只见那张因愤怒而彻底扭曲的脸显得更加狰狞，喘气间如同野兽般低吼。刹那间中年男子的身体被扭曲撕裂，一团黑色高大的影子在灯光下似乎愈加有暴走之势。
站在墙角的人影，也就是我们的无。轻轻地打了个响指，四堵淡蓝色的光强从地面而起延伸开来围成一块立方体，将无和尼克斯彻底罩在结界范围中。
“切，看来被抢先了一步，不过这都是徒劳的！”
转眼之间，尼克斯早已经冲着无站立的位置一拳砸了下来，巨大的爆炸扬起碎石粉尘散落一地。本以为自己百分百命中了目标，然而尼克斯不曾料到的是身后竟有黑影向自己袭来。
黑夜，黑灯，黑影。
黑暗的踪迹在周围肆意弥漫开来，滑入每一寸空隙之中，趁机夺取其他事物原本的颜色。
但除了背后黑影手上的短刀外。
金属的颜色在黑暗中泛着强烈的光，附着着魔术元素，在空中划过一道明晃晃的弧线，朝着尼克斯的脖颈径直切来。
“糟了……才怪！”
突然间，那团巨大的黑影猛地一震，不知从哪就分出一只类似于触手的影子，照着无如毁天灭地般利落地砸了下去。
“轰——”水泥断裂的声响再次在巷子里回荡开来，那只触手所及之处旋即扬起灰蒙蒙的尘土，地面顺势就凹陷了下去。
“哈哈哈，让你让本大爷我如此不爽，非要弄得尸骨全无才痛快！”
“你说谁尸骨全无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清冷的身影竟立在半空中，脚下用魔术制造出的站立区域用肉眼无法看见，从远处望去就如自如漂浮在空中的人。
这便是魔术引起的奇观。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月亮从漂浮的乌云中探出了明媚身子，像是久未出户般，向大地投射着苍白明净的光亮。
一时间，月光皓白如雪。
“你究竟……”
“科尔·尼克斯，擅长绝地拳杀，特技是三段杀。”说到这，无的眼睛扫过尼克斯半人的上身和半兽的下身。“虽然是A级德拉斯，却没有完全的人形，换句话说，你离真正意义上的A级还差的很远。”
“少瞧不起人了！区区魔术师而已！”
那一瞬间，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八只触手向着无毫无死角地袭来，在半空中团成一个球嘎嘎作响：“哈哈哈哈哈！这下你逃不了的吧！逃不了吧！”
没过多久触手就被一片血色所染，深红色的血带着让人作呕的恶心感从触手间的缝隙里喷涌而出。刹那间，八条触手应声而断，只剩下依然张牙舞爪的剩余部分干瘪瘪地留在半空中。
“怎么会……”
“第一，我不是魔术师。”
“第二，我啊，讨厌德拉斯。”
说时迟那时快，立在半空中的无早已一个箭步冲了下来。穿梭于触手之间，苍白的光亮为金属原本的银白光泽镀上一层肃杀之感，锐利的刀锋咄咄逼人。
刀起，刀落。
一道银光在半空中划过无数道优美而长的弧线，从巨大触手的一端头直至另外一端，干脆而利落，简洁而明了。
无数触手碎片在半空中炸开来，喷涌出的血雾如同血雨当头淋下，然而穿梭的人影却巧妙地避开这些污秽的东西，最终来到尼克斯面前的半空中，抬起了手中的刀。
停滞在空中的黑影动作轻捷而优美，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定格住这一瞬间的画面。
那黑色的人影仿佛来自黑暗的使者，挥刀的动作如同身经百战的黑色战士，手法熟稔，技艺精湛。就像在黑夜里舞动的，难得一见的绝影。
从一端到另一端，刀锋的轨迹将尼克斯拦腰横过，只见沿着刚才短刀所及之处，瞬间爆开出片状质粒，颗颗闪烁着亮白色光芒。突然间那光芒越发强盛，直至巨大黑影的全身都被这耀眼的粒子所笼罩，霎时亮如白昼。
置身在这片光亮之中，无轻轻闭上了眼睛。待到光芒散去，除了站在原地的人影和破坏的地面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巷子昏暗的灯光依旧摇摇欲坠般悬挂在上方，世界重新回归于黑暗。
再次打了个响指撤去结界。抖去刀上的血，刀面依然光亮如新。收起了自己冰冷的杀人搭档，无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过来收拾后事。”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无便挂了电话，抬头望着空中依然明净的月亮，无没有说话，只有阵阵恶心的呕吐感涌上心头，让人几乎透不过气，久久不散。
“切……又来了……”
捏了捏太阳穴深吸一口气，体内躁动的血终于渐渐冷却了下来。无正要跨过触手碎片正要离开，却突然间看见一个黑影在巷子的另一头闪过，消失了。
“该死！”没有犹豫半分，无立刻就向前追去，“究竟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会犯这么大的错误……”
“幻影御风！”
一边默念着口诀加快了移动速度，另一边掏出那把刚刚饱饮鲜血的刀。身为秘密赏金猎人的她绝不允许有任何和魔术有关的东西成为她的目击者，因此在战斗之前无都会设下结界以保证不会发生意外，然而这一次，也是第一次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只见那黑影近在咫尺，却依然在无尽的黑暗尽头一路狂奔。
然而无并没有理会那么多，“毁灭，毁灭，毁灭。”徘徊在她的脑海里的念头只有一个，在伸手恰好可以够得上对方肩膀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把那人死死按在小巷里的墙壁上，右手明晃的刀早已抵在那曲线优美的脖颈上。
是人类。
当无的手触及对方身体的那一瞬间她便感觉到了人类身体特有的血肉感。
“你是谁。”
无的声音冷的如同手上的短刀，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
“说！”
“你是……无？”对方的声音显然带着犹豫的意味。比起自己的名字从一个陌生人的口中叫出，无更诧异的是对方没有半分的反抗，即便那把杀气凌人的刀只要再前进半分就会把这纤细的脖颈划得劈开肉张，血涌如注。
“回答我，你是谁。”
“我……是我啊……卢卡斯，你真的是无吗……”
卢卡斯？是谁？无的脑海里一时无法检索出这个名字，难道是魔术师的障眼法吗？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上的刀，无冷冷地抬起眼睛打量着对方——一张五官清秀的俊美脸盘带着无奈的意味，蓝紫色的眼眸正静静地对上自己的视线。
一股久违而怀念的感觉瞬间涌遍全身，给人以僵持的神经放松的错觉。
难道是普通人，还是会认识自己的普通人？
“卢卡斯是谁。”
“噗……你好歹记住下同班同学的名字啊。”
“胡说。”
“不会错的啊……今天早上你还来学校的呢……唉怎么说你才信呢。”对方轻轻地眯起眼组织着语言，“对了，手链，我记得你的右手有个手链，因为很特别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真遗憾我从来就没有那种东西。”
“不可能的！你的手链在阳光下会闪烁着宝石红的颜色，这点我可是特地留心过的……”
“都说了你是瞎扯的。”拿着刀的右手又再次逼近了半分，倒霉的大男孩被迫又往上抬了抬脑袋，之听见一声隐蔽的摩擦声，嵌着红宝石的银制手链从风衣衣袖里滑了出来，附上魔术的高纯度银和纯色宝石在黑暗中分外耀眼。
一时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黑夜里闪烁着的光芒。
彼此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无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那双波澜不惊地眼眸上，透过那双安静的眼睛她知道对方此刻也正静静地看着自己，没有任何放抗地。这样的场景似乎似曾相识，但她的确没有任何准确的记忆可以证明这些。
因为她知道，所谓的怀念对自己而言都是骗人的把戏。
轻轻叹了一口气，无缓缓撤去了抵在对方脖子上的刀：“对不起……你是……卢卡斯……对吧？”
“嗯，没事啦。不过说实话你刚才真的把我吓了一跳呢，没想到平常总是一个人一言不发的无同学居然是个这么厉害的人呢。”
卢卡斯的声音既不低沉也不沙哑，不温不火，充满磁性的柔软声线让人意外地很是舒服。
“厉害？”
“刚刚的怪物啊，无同学一个人就……”
卢卡斯没有想到原本背对着自己的无在听到这句话后转过了身来，如黑曜石般瞳仁再次盯着自己，他下意识地停住了正在说的话，温和地笑道：“无同学也能看到吗，那些东西。”
无不得不承认，刚刚卢卡斯提起怪物的时候，插在口袋里的手已经紧紧握上了收好的刀，结果发现卢卡斯的最终目的似乎不是纠缠于这点，她翻到松了口气，淡淡地回答道：“嗯。”
“是什么时候开始能看到的呢？”
“生下来的时候。”
“居然是一出生就看得到了吗……我是在两年前才看得到的。现在回想起来两天前的那个夜晚，也是那些怪物们，从此我的生活算是彻底改变了吧……唉，不说啦，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过真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无同学，真有种遇到知己一样的感觉呢，毕竟没有人可以理解我的一些苦衷……”
卢卡斯笑得很轻，黑色柔软的毛发在略带寒意的风中轻轻晃动着。无静静地听着那温软性的声音缓缓说着其过去事，说实话她对这些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相对地，她的脑子里倒是冒出了各种各样处理这件意外的方法，只可惜没有一个能让她自己点头同意的。
到底该怎么做？
她知道此刻的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倒霉男孩送上黄泉路，然而处于原则考虑她也坚决不会这么做，因为她发过誓自己的利刃只对敌人而挥动，更何况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当然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普通的人，毕竟对方在某些无关紧要的方面和自己有着同病相怜的意味。
从卢卡斯身上，无的确感觉不到半分的德拉斯的气息，甚至在刀贴上对方喉咙的瞬间，她便毫无疑问地让自己相信了，对方是个有血有人的人，真真实实存在的肉体——只有诞生在物质界才能被赋予的特殊恩赐。
这么一来，就只有两种可能。
渐渐地，无还是松开了口袋里揣着的那把刀，前一刻还从贴身利器传来的寒冷感暂且被抛到了一旁。沉默了许久，无再次淡淡地看着卢卡斯叹了一口气。
“德拉斯，就是你所说的怪物，普通人有时候也会叫他们恶魔，像我这样干这行的人叫他们德拉斯。”
“德拉斯？”
“嗯。”望着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无冷冷地说道，“虽然我确定了你不是德拉斯，但不代表我相信你的话，请你记住，我和你永远不会是同类。如果今晚的事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嗯，大概吧……”卢卡斯苦涩地笑了笑，“我和你约定，我绝对不会把我今晚看到的事说出去的。”
“不用和我约定，我不相信任何人所说的绝对。”说罢无便转身离开，昏暗死寂的小巷里只留下一个依然留在原地的普通人和今夜注定无法入眠的赏金猎人。
与此同时，格林尼治时间，下午五点整。
一名中年女性正在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报纸，咖啡的香气萦绕在一旁让人精神正佳，让突然响起的电话都带着分外愉悦的氛围。
“哟，这么快就解决了啊，我还以为你是嫌我情报不够呢。”中年女性调侃道。
“给我再多情报也是浪费，这种连标准A级都算不上的货色只要凭着感觉就能找到了，真不明白公会那些废物到底在干什么。”
“所以说啊，魔术师公会里面不干事的人多着去了呢。呐，说吧，这个时间点找我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对吧，无大小姐？”
“不要叫我大小姐。”
“哈哈哈，你使唤人做事的风格别说还真有大小姐的风范啊，说吧，我洗耳恭听着呢。”
“梅林，帮我调查一个人。”
“哈？不得了了，被你盯上的人肯定不得了，快告诉你看上那个人哪点了？是长得特别帅吗，还是特别厉害？”
“我是认真的梅林。”无轻轻叹了一口气，显然对电话那段的无厘头已经习以为常，“这个人有可能和我一个班，自称卢卡斯。”
“你确定他称自己卢卡斯吗。”
“嗯。”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紧接着又恢复了正常：“我明白了，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通知你的。”
放下了电话，梅林合上报纸像是放松一般躺坐在椅子上，透过镜片的眼睛望着房顶的吊灯，叹了一口气。
“命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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