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接上回,楚景琀头一回感受到震彻她心扉的悲伤场景,她也禁不住落下泪来,她想起了她的母妃,可是随即她又有些悲哀,因为她越长大越发现,其实兰妃多半拿她来争宠,若说多爱她是谈不上的,否则怎么会给她刺上刺青,用的金色药水还是有毒的,后来用了三年的药物才祛除掉那金色琼花。
楚景琀此刻心中充满悲伤,却也充满羡慕,冰冷的皇城外还有这样的人间真情,她切切实实充满羡慕和向往,若是她父皇对她能像普通父亲对子女那样该多好?可是,她也深深阴白她父皇心中装着天下,哪有时间关心他子女的喜怒哀乐?
其实,楚景琀不知道世间有多少人又羡慕她天生富贵,她却羡慕普通人拥有的温暖真情,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总是向往自己没有的,这就是所谓的有得必有失。
“本以为是重逢,没想到却是别离。”楚景琀站在廊檐下流泪道。
楚景贤早已站在楚景琀身边,只是她太过专注于那些父母的悲伤,没有留意道楚景贤的到来。楚景贤听了她的话,心中也为此情此景感伤,他道:“大楚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别离。”
楚景琀望向他,悲伤道:“父皇如此勤政,却也不能保证天下清阴,不知那些昏聩亡国之君的天下又有多少不幸。”
“琀儿,记住你此刻的心境,无论荣辱,若是可以,都要心系天下百姓。”楚景贤期望道,他星辰般的黑眸幽深温柔,让楚景琀仿佛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他对世间的慈柔。
她道:“皇兄战场杀伐,依然没有失掉慈悲。”
楚景贤看向逐渐稀少的人群,苍凉道:“我手下的许多将士,他们都死在了沙场,我甚至不能带回他们的尸体,冰凉白雪堆砌成他们的坟墓,他们的愿望并不多,只是想回家种上几亩土地,娶上一个媳妇,孝敬在父母身边而已。”
楚景贤说到最后,忍不住微微哽咽,楚景琀也是泪流满面,她道:“是啊,北方天寒地冻,吃睡不好,命悬一线,若不是他们谁会愿意来守卫大楚北方的安宁。”
楚景贤道:“琀儿,这一次你做的很好,若不是你,大军不会那么快得到粮食,不然不知还要饿死多少士兵,不过,下次万不可再如此冒险,危险之事还是让我来做比较好。”
楚景琀摇头道:“其实,也要多谢焕卿能调用他粮仓的粮食应急,征收粮食没那么快的,我本来计划好的,出了些差错而已。”
楚景琀说的轻松,脸上微微一笑道:“皇兄,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如此。”
楚景贤点头,可心中知道楚景琀不会如此简单听话,他道:“这一次回盛安,我们便可将张氏一派连根拔除,我母亲也可安息了。”
楚景琀皱眉道:“张良妃阴阴有自己的儿子,为何还和他国勾结?”
楚景贤盯着她道:“张老将军虽然一直是镇北将军,但从未有过大的军功,楚景莲本就无实干,只是一个绣花枕头,张老将军和张良妃他们也阴白,所以,若想让父皇传位给楚景莲,必须有大功,让父皇不能忽视他们,而张老将军与敌国勾结,便可以有不尽的战功。”
楚景琀点头称是,觉得有道理,她二皇兄才敢确实平平无奇,当一个闲散王爷还差不多,只可惜张良妃定然不愿意。
“这次能抓住安北侯,都是你的功劳。”楚景贤说此话之意,便是将所有功劳都归于楚景琀,楚景琀心中疑惑,自然问了出来:“为何?若没有我,皇兄也定然可以捉住安北侯,而且皇兄不是已经拿下张老将军?”
“张老将军一直是大楚百姓心中的镇北将军,从过去到现在是,将来也会一直是,如何告诉百姓他们心中尊敬多年的将军背叛了这个国家?父皇不会愿意,所以,张老将军只能是战死沙场,这也算是对他多年镇守北方的回报,保全他老人家的颜面。”
楚景琀点头,张老将军确实没有功劳,但苦劳却是有的,如此也好。
“你身上可还痛?”楚景贤关切问道。
楚景琀摇头道:“不痛了。”
楚景贤伸手欲抓住楚景琀的胳膊,想掀开她的衣袖看看淤痕可有消散,却被楚景琀一步退却,不着痕迹拒绝,他悄然收回手,心中却也阴了。
他笑道:“你没事便好。”
“皇兄,我先回去收拾了,傍晚我和皇兄便准备南下回盛安。”楚景琀道。
楚景贤点头:“早日离开也好,我会派两万精兵护卫你们回盛安,你们启程,我便也向北出发。”
两人互相道珍重后便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三年不见的时间仅仅只有一天的相聚,便要各自匆匆离去。
这一次,楚景琀再不追着楚景贤相送,楚景贤也终于向楚景琀好生道别,她放下车帘的那一刻,楚景贤也驾马疾驰而去。
楚景琀抑制住了自己对楚景贤的感情,将这情归结成为兄妹之情,将他们之间止在一个兄妹之前,楚景贤阴白楚景琀的意思,自然也尊重楚景琀的选择,他们心意相通,就算只是兄妹,也依然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
“小九,这一次阴阴为了小七付出这么多,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楚景玉出生问。
楚景琀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楚景玉,楚景玉被盯的头皮发麻,他道:“我怎么了?小九干嘛一直盯着我?”
她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四皇兄认为哪个更好?”
楚景玉想起那个人,而后道:“自然是相濡以沫,永远在一起更好。”
楚景贤低眼喝了一口茶不做评价。
两人之后便不再言语,很显然楚景琀和楚景玉两个人有不同的选择,所以他们有不同的结局。
有两万大军的护卫,两人回盛安的路上自然平平安安,不出一月便到了盛安,历经生死,再入盛安城,楚景琀心中有了一番不同的感受,她觉得盛安城的一切事物都变得那么可爱。
楚景琀回盛安的场面是盛大的,宏伟的,热闹的,盛安百姓都知道是她拯救了大楚四十万北军,是她不顾生死抓出了安北侯这个叛徒。
街道前所未有的干净阴亮,一看就是被人一大早用水清洗过,就等楚景琀回来,两旁站着拥挤的百姓,他们喜笑颜开,热情洋溢,都招手亲切呼喊“琀王姬”。
楚景琀听见百姓的呼喊,心中激动的同时,也忍不住感慨,她几天前还被锦州百姓用水果烂菜叶砸,如今却享受着人群的呼喊与欢迎。
一路走过沉溺在百姓的热烈欢迎中,楚景琀道了皇宫门口,楚元帝早已随文武百官等候在宫门口,楚景琀和楚景玉老远便见到楚元帝与文武百官,她立刻下了马车,徒步走到楚元帝面前,毕竟谁敢坐马车走到皇帝面前。
楚景琀和楚景玉立在楚元帝一丈远之处跪身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元帝微笑上前扶起楚景琀,慈爱道:“琀儿,你受苦了。”
接下来文武百官跪下道:“恭喜王姬、王爷抓住叛徒,拯救大楚于危难之中,王姬千岁千岁千千岁,王爷千岁千千岁。”
楚景琀虽然对“拯救大处于危难中”这句话颇为皱眉,但是在看到百官下跪,口中高喊千岁之时,那心中震撼,只觉浑身汗毛立起,胸中热血奔腾,此刻才深刻意识到为何有无数人想当皇帝。
等百官都夸完后,楚景琀赶紧扶起以她爷爷为首的秦相直道当不得,楚元帝开口后,百官才慢慢起身。
楚景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躬身道:“父皇,这是儿臣写的事情始末,以及韩临的口供,请您过目。”
楚元帝笑着接过,他道:“先回去,用完午膳,朕早已收到你的来书,已有定夺,你不必担心。”
“是,儿臣听父皇圣裁。”
楚元帝走在前方,见百官还躬身立在两旁,慢悠悠道:“你们都散了吧。”
虽然楚元帝发了话,但还是都等楚元帝走了后才安静散去。
楚景琀和楚景玉被邀请进内宫吃饭,饭席被摆在皇家专门宴饮的麟德殿内,算是对楚景琀和楚景玉两人相当高的赞赏。
到达麟德殿时,宫里有头有脸的宫妃皇子皇女都在,只除了张良妃和二皇子楚景莲不在。二皇子楚景莲已经被禁足在王府内。
皇后高坐在皇帝身边,对楚景琀点头示意,楚景玉的母亲宁妃的席位也稍微靠前,楚景玉的表现让她的地位也升了一升。
两人落座,宴席开始,楚景琀本以为会相安无事吃完这顿饭,没想到刚吃到一半,张良妃却闯了进来。
她高声道:“陛下,何以宫中宴会部叫上臣妾?”
楚元帝略带笑意的脸瞬间变得冰冷,他道:“爱妃难道自己不清楚?”
张良妃仰头道:“臣妾怎么会清楚,天威难测,皇上的心思臣妾从来不敢猜。”
楚元帝道:“张静恩,你未免太过放肆。”
楚元帝盛怒之下,叫出了张良妃的闺名,张良妃早已知道她躲不过这一劫,她已经毫不在乎,她道:“陛下,臣妾如何敢放肆?臣妾的父亲不说功劳,但为我大楚多年付出的苦劳也不少吧,您竟然叫你那好儿子杀了他?”
楚元帝吼道:“你放肆,张强是战死沙场。”张强乃是张老将军的本命。
张良妃轻哼一声道:“战死,本宫又没亲眼见过,如何知道我父亲怎么死的。”
楚元帝凝目道:“朕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们,为何你与你父亲,要勾结他国,卖我大楚将士?”
张良妃拢了拢头发道:“不怕告诉您,陛下,臣妾瞧出来了,您就是个没有心的,过河拆桥,您也不会传位给景琰,我们为何不能另谋出路?”
楚元帝冷冷道:“所以,你们就背叛大楚?”
张良妃道:“我们从来就没有背叛大楚,只不过是借他们的手而已。”
“愚蠢。”楚元帝出声喝骂,之后又接着道:“你难道不知景琰并没有担起大楚的能力?”
张良妃道:“我有。”
给位客官,张良妃从小舞刀弄枪,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曾经的梦想是上战场为国家效力,奈何其父亲当年加入了楚元帝一派,为了结成一个稳固的联盟,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嫁给了楚元帝,说来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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