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
叹息。
摸金校尉，果真如传说中所言，极损阴德……就算在世的时候能依靠这门手艺享受到纸醉金迷、荣华富贵的生活也好，死后恐怕也会堕入十八层地狱。而陈老五一家子，很显然是连“富贵”都尚未沾边，就已经得到此等报应——
大儿子失踪下落不明；
二儿子成了虫窝僵尸；
三儿子变成痴呆疯子。
这也可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只能说世间万物都逃离不了因果轮回之律。
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但就是这些一个又一个由血肉筑成的教训，却仍然没办法阻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事件屡次发生。
想想看，也罢也罢。
即便是思绪万千，这也不过是我的庸人自扰而已。
自古以来，儒生们一直都提倡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自省一下，莫说“治国平天下”这么遥远而伟大的光辉理想了，我就连最基本的“修身齐家”都还没有摸到门槛。
就连“独善其身”吾辈都尚未做到，又何德何能去管他人瓦上之霜呢？
终究是安守本分，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现在手头上的工作为妥。
向秋姐取过之前买回来的一小撮朱砂末，再以己身之血稍作调和，然后拿出我时常为了不时之需而放置在钱包中的黄裱纸，以朱砂血为墨汁，在其上画好一道“静心咒”，再以火机灼烧成灰烬倒入一碗清水之中混合，最后一把捏住陈启耀的嘴巴，强制性地把符水灌了进去。
但这样一来，却也不能算是功德圆满，毕竟有言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暂时恢复他的神智，还真不好说。
可当我正想静观其变时，原本还如婴儿般哭闹无度的陈启耀，慢慢安静下来，但是很显然，接下来事态的发展，还是超乎我的意料——一时间，他又像是见到老猫的鼠辈那般一脸惊恐，口中不停重复叨念着“粽子”、“粽子”、“粽子”。
估计是听不懂他说的“粽子”究竟是什么东西，眼见案件稍有起色的秋姐，不免情急之下一把将我拉到身边，低声询问道：
“驴入的，这‘粽子’是什么鬼玩意儿？这端午节也应该是已经过去了啊……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这厮怎么还在挂念着粽子呢？莫不是连小弟你都没有法子把他整好吧？”
“不……他的神智应该是恢复了多少的……至于这个‘粽子’指的是什么，我想继续问一下，还请所有警察暂且退出去一下，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了。”
明白对此等江湖事宜自己无法插手，无可奈何的秋姐只能是遵循我的要求按部就班。
待到所有警务人员退出口供室，我便带着稍显轻松的笑意，用尽量和缓的语气说。
“这位元良莫慌，吾辈只是途经此处的并肩子，并无恶意，亦不会让您有摘瓢之灾，只是好奇，为何元良您如此恐慌，自觉其中定有蹊跷，故向元良您稍作询问，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记吾辈之过。”
“唔……莫非尔等亦是倒斗之辈？不可言、不可言，尚有鹰爪孙在此，此等事宜还得另寻他处……”
嘿……这就好玩了，看似仍旧疯疯癫癫的样子，我却不曾想到这家伙竟然还知道有官差在场，不过，好在我早就让秋姐事先把所有工作人员暂时调了出去，趁他神智尚未完全恢复，还可以稍微诳他一把。
“元良您莫慌，鹰爪孙已被吾辈骗去，您看此处哪还有什么鹰爪孙，只有吾等俩人而已，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不知原谅您意下如何？”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东张西望、环顾四周之后，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场，才和我一一道明这其中不为人知的经历。
可就是到了最关键的问题时候——
“元良，您定要告诉吾辈那老粽子身在何方，如若不然，待到他日那厮修炼得道成精，不知会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害多少人的性命，今日吾辈能与元良您相遇，定是上苍有意安排，让您有机会将功赎罪，元良啊，救人一命可是能胜造七级浮屠的啊！”
“此等事宜，我自是明了……那老粽子位置，羊——”
“羊？”
“嘻嘻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
“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间，他就又傻笑起来了。
旋即，我顿觉不妙，只得赶忙以单手撑开他的眼睛——
只可惜，为时已晚，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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