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好不容易才从黑暗中挣扎清醒过来……我到底睡了多久了？
几分钟？几个小时？还是说……我已经死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起来再说吧。
从湿漉漉的浅滩上起身，身体像是撕裂般疼痛起来……但好歹还算是没有性命之虞，尚可运功疗伤。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了解到“我还活着”这个事实。
最有力的佐证，就是我现在所身处的位置，自不是阴曹地府修罗炼狱——
依旧是那片河岸，不过在转眼之间已经变了个样。
先前还刮起疾风骤雨的天空，如今是一片叫人心情舒爽的云淡风轻，氤氲于河岸附近的雨雾也随之一同散去。
唯一一点不足，就是满是破洞、血污和淤泥的衣物，是不可能恢复原状了。
不过，话说回来——
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说我头脑中的记忆没有出差错的话，瞬间失去神通本领的我，理应是被那条丈二虎头鲶鱼给活生生拖到水里去了。
要说在他那张血盆大口生还下来的可能性，几乎是等于零——可不要当我是在说笑笑。妖怪除了童男童女美人以外，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有修行的道中之人。
因为只要吃了他们，就等于利用他人之力增强自己的本领。
过去的虎老师，也曾有一段时间吞噬过试图来退治它的天师，可惜功夫不到家，还没过满十招，那道人就已经败下阵来，眼见一口就被虎老师给活生生吞进了肚子里。据他所描述，的确是有这方面的功用就是了。只是当初，我也就是当成他茶余饭后的戏言而已，心想听听也就算了，毕竟这一辈子，估计打死我也不会去吃人肉。
当然，这虎头鲶鱼精是吃人吃上瘾了。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还能全身而退，没有不幸葬身鱼腹呢？
也就在我想要细细寻思地一刻，余光中的河面上漂浮着一样异物。
不……也不能说是异物。
原本，那种东西，就只应该存在河湖之中，但无奈体型实在过于巨大，超过了原本该有的“度”，让人顿生恐惧。
单凭这么目测，那身长大概二丈有余，通体漆黑而扁平，最具特征性的一点，无疑是额头部那如猛虎一样的“王”字纹路。
丈二虎头鲶鱼精。
心中浮现出愤怒恐惧的同时，其中却又掺夹着一丝惊喜。
二话不说，我再度冲到了河里。我敢这么做，自然是有理由的。
且不论现在的天气状况，就连作为他主场领域的河面我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说白了，恐怕刚才的剑诀的确是起作用了——破了他的身法让他无法再使用本领不说，单单是承受了剑诀所造成的巨大内伤的他，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吃人了。
即便是体型、修为再怎么强大的妖怪，原形毕露的他，如今也就只有乖乖面对濒死殒命的一刻。
假若不能趁现在这个机会彻底消灭他的话，等到他把伤养好了、功力恢复了以后，想必将会继续胡作非为，掀起另一番腥风血雨，像是小兰那样的无辜牺牲者更是会接连不断地出现。
事到如今，也就只有痛下杀手了。
轻而易举的，将那巨大的鱼身拖到了浅滩之后，我第三度将剩余的功力灌注到手掌面上，同时拿出浸染了虎血的黑狗牙。
我深信，只要这一击命中了他天灵盖的话，这一切事件都将画上句话——虽然说不上圆满，但好歹从此以后不再会有这般噬人妖物存在。
只是，在我将要打出掌心雷的瞬间，那躺在河滩上不能动弹的老妖竟忽然从那宽大的鱼嘴中一开一合，挤出几句微弱的话语。
“不、不要杀老朽……老朽……老朽可是和你老师有兄弟之交的……”
“我明白，但是——这不是您能继续活命的理由。”
“老朽还认识这座城里很多的妖怪……要是你杀了我的话，他们绝不会放过你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种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无知小辈……你可想清楚了……老朽贵为一方河神，要是没了老朽的话……这座城里的风水可会大乱的！”
“反正，我就是为专门这种问题而存在的……能有生意络绎不绝地送上门的话，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你、你……你要是杀了老朽的话，你该怎么和你师姐易水寒交代！”
老妖浑身颤抖着，不晓得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但这样做的结果，只会让他更是不断地呕吐着黑水。
“山人自有妙计。正如您老刚才说到的一样，这种个人私事，你一个外道管不着就对了——”
“安心上路吧，孽畜，下辈子投胎时长点记性，不要再做吃人的妖怪了。就算还想做吃人的妖怪，也得记得每天烧高香祈祷不要被我碰到。退一万步讲，真要被我遇上，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吃完小学女生以后却仍不知悔改。”
“你、你……你这个混帐东西……”
“呵，您老要是欢喜的话，就尽管骂吧……不过呢，说实在，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开杀戒了……处理一般怪异事件时候，我都多以驱逐退治为主，像是今天这样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要把您老送上路，这么多年以来，还是头一回……话说，您知道你您什么必须死吗？”
“……”
老妖怒目而视，仿佛恨不得将我一口吞到肚子里，只可惜上了岸的鱼儿，也就只有被“猫”叼走的份了。当然，面对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浑浊的双目之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死到临头，还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被杀，我该说……他活该归西吗？
微微叹了口气，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肆意对他人做出残忍的事情却对此毫无知觉、毫无悔意的人类、妖怪、神明，一定是哪里疯了——”
“对于这种可悲又可恨的家伙，无论杀多少次、怎么杀都毫不为过。”
言罢，我瞥了那老妖一眼，读出了他眼里发自内心的恐惧——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我。
那眼神就像是……我的妹妹……小涵？
不……不对。
小涵是不会露出那种眼神的！
烦死人了！
明明就是一头老糊涂妖怪而已！
看我不把你打得身魂俱灭……
“反正，像你这种家伙，无论死多少遍都不会悔改的——回头给您老念经超度去，现在就请您老乖乖上路吧！”
眼见这老妖竟然还拼命往河流的方向划动着鱼鳍挪动着庞大的躯体，好像以为通过这般拙劣的逃跑技巧就能逃过我必杀的一击——这样难得的滑稽光景，让我不禁想要大笑。
不过，感觉笑出来的话，大概会显得很扭曲的样子，因而我放弃了这样嗜虐性的癖好。
“老朽、绝对要杀你这个小鬼……给老朽记住……老朽绝对会杀了你的……老朽已经记下你的容貌了……不管今后过去多少年……都要杀了你小鬼……不然、难泄我心头之恨……绝对不把那臭丫头的肉身和名字给你……我要把臭丫头打得永不超生……”
然而，等到我默默地踩住了他的鱼尾时，他跪地求饶又是另一番语气。
“啊啊……刚才都是老朽的错……老朽以后再也不敢了……大侠您大人有大量……还请高抬贵手、大发慈悲放过老朽一马……老朽年事已高……就算不用弄脏您的手，没几年后老朽也会自动消失……”
无视了他的请求，我一脚便将他踹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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