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师傅……这人死了之后,还能有这么大的动作吗?”
果然,我没有猜错——
之前连我名字都不愿意叫一声,这四眼田鸡总是以“小鬼”或者“副局长的表弟”来称呼我,结果事到如今,却叫我“小师傅”……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经历过这么一件事情以后,这家伙对我的态度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岂止是一百八十度,这约摸着都有五百四十度了。
既然对方愿意对我尽基本礼数的话,我自然也不可能继续以恶作剧的态度对他了,否则基于礼尚往来的考虑,我心里怎么样都会过意不去的。
“不要小看生命的顽强程度……蟑螂在脑袋搬家的情况下还能活十天,最后的死因不是因为脑袋被砍掉了,而是因为没有脑袋没有嘴巴无法进食而被饿死的;在广岛原子弹爆炸之后,空无一人的核爆区之中尚有老鼠跑来跑去;现实生活中就算把把活鸡活鸭的脑袋砍下来,他们还能到处乱窜好几分钟呢——人类也是一样的。”
“那也就是说……这东西……不,这家伙岂不是……还活着?”
咽了一口口水,四眼秀才往尸体偷瞄了两眼。一时间,畏惧的神色再度爬上他的脸面。
“不……这肯定是已经死透了。而我也就是想表达一下自己这个观点而已——”
“试问小师傅……有何高见?”
说着,这四眼秀才缩着半个脑袋,毕恭毕敬地看着我……不知为何,哪怕是难得受到他人如此礼遇尊敬,我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不自在感……该怎么说呢,总而言之,就是让人感觉胃里阵阵翻腾、鸡皮疙瘩掉到满地都是。
话说,这家伙还真是奴性十足啊……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把我给拎到局子里面好好教育一吨,结果被白凶那厮出其不意地扑这么了一下以后,竟然对我变得如此言听计从,让我实在是觉得自己有必要事后看看这秀才到底是不是被白凶给吓丢了魂儿。
如果是的话,那可就不得了了。
“高见……不,也不算是这么正经的东西吧,就是说啊,无论什么事情,在一切相关证据明了之前,都最好不要先入为主凭借主观个人臆测行事……就是这样而已。”
“哦……小师傅,就是厉害!说话就是在理!”
不是开玩笑的。
我真的得马上帮这家伙看看三魂七魄是不是给白凶吓跑了几个才行。
可“开眼”之后,经过我一番察言观色,他貌似也不像是丢了魂儿的人。
人有三魂七魄,丢掉任何一个,非癫即狂、非痴即呆,总之,魂魄的不健全,最后都会发展成类似精神病忽然发作的情况,但这类人的脑电图往往却又是正常的,与真正的精神病人存在本质性的区别。
至于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分钟以后,我也没有发现他思维逻辑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换而言之……这家伙的三魂七魄都应该正常得很,但又为何忽然间性格大变呢?
一时之间,这着实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其次的,最重要的,从来都是眼前这具尸体而已。
也就是在和四眼秀才侃得天花乱坠的时候,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了他残存那条的手臂上……更准确的说法是,落在他外翻的手指上——其中的食指末端与指甲的交界处,有一个比针孔大不了多少的伤口,想必就算是再怎么高明的法医,也很难发现这个微小的伤口存在。
至于看到伤口发黑,心中不禁起了一丝毛糙。
虽然能揣测出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但在经过权威人士首肯之前,我想还是谨慎一点为妙。
再度抬起眼,看向在身边的那个四眼书生。
“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你们发现他之前就有的吗?”
“哦……让我看看……咦?奇怪了?这个地方怎么有个伤口呢?这是怎么回事呢,小师傅?”
虽然看到你能这么勤学好问,懂得不耻下问,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确是好事一桩,但问题是,现在是我问你问题啊喂……
你妈妈就没教过你别人问你问题的时候别随便用另一个问题去回答吗?
现在摆在眼前的这个伤口,分明是什么地方不对劲,然而我却缺少银针一类的工具去验证我的猜想……等等,好像还有其他办法能够代替了。
循着伤口往上观察,再以放置在尸体对侧的断臂加以对比,虽都为黑紫色,很明显这只手颜色要比那边的断臂深上许多,哪怕放在全身上下,也是这条手臂的颜色最深最暗。
也就难怪刚才会找不到中尸毒者特有的象征性脖颈咬伤或者手足抓伤了。
换而言之,我能肯定,陈老五和他儿子俩人间,首先沾染到尸毒的人,应该是他儿子。
想罢,我便对四眼仔提出验尸的请求,只见他脸上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小师傅……虽然我知道你懂得很多,但没想到你连验尸都懂啊……”
专业验尸什么的,我一个高中尚未毕业的小屁孩是不可能懂的,但对于他手指上这个细微的特殊伤口却又有必要好好做一番明察秋毫。
然后,再这么被这秀才警察神化下去的话,怎么想都貌似是很不妙的样子。
心想如此,我只好马上打断他。
“不……只是有一个地方需要看看罢了,我怕会破坏遗体……造成证据缺失,这个责任我可承担……不起。”
目光不由得落在一侧被我亲手卸下来的半截手臂,理所当然的,我也有相应的自觉就是了——这样的说法好像出奇的没什么说服力可言。
“哦,这点您大可放心好了,之前已经做过尸检了,现在就是副局长要你来看看有哪里不妥罢了……有不妥的地方,还请告诉我,让我好转告副局长一声。”
“原来是这样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你们能尽快把这起案件所有尸体拿去火化。”
“定尸丹”的作用时间有多久,老实说,我心里也没有底,只是单纯按照古法开出的处方制作了几颗而已,难保什么时候丹药忽然失去效力,这白凶就又起尸了。
而对付僵尸最好的办法,其实并不是利用“魁星踢斗”这类特殊武功卸其大椎,而是以烈焰灼烧,待其化作灰烬,那样一来,才真真正正是“尘归尘土归土”。
《子不语》有言道,放火烧之,啧啧之声,血涌骨鸣。
“这个要求的话,我会和副局长反映一下的了……现在的话,小师傅具体是要怎么验尸呢?”
“也没什么吧,就是拿火烤特定位置而已。”
话音未落,我便拿起一旁的手术刀,轻轻在食指伤口处划上一个更大的十字伤口,再将事先准备好的酒精灯,利用火机点燃以后放在了那个伤口上,并用一个托盘置于手指与酒精灯之下——因为我知道,一定会有什么东西从伤口里跑出来的。
火为纯阳之物,而尸毒为阴邪之物,鉴于阴阳之间异性相吸的原理,利用火焰确实是可以引出部分尸毒,不过也仅限于走窜于肌表和经络的毒素,深入脏腑和筋骨之后恐怕就如附骨之蛆,难以剔除干净。再就是火能够温通阻滞的血脉,虽然对死人来说,小小的一盏酒精灯力量有限,但引出手臂一侧凝滞的血液,还是能做到的。
为防止火焰烤焦伤口,我基本都是以断断续续的熏燎为主,不到半分钟,就见那指尖的伤口中有不知名的乌黑秽物,一滴一滴地流出,足足流了一个托盘有余。
既然说是“秽物”的话,味道自是叫常人难以承受的恶臭……熏得四眼书生头晕眼花,赶忙打退堂鼓往后撤退,打开太平间的门进行通风,而我也只能强忍着来自生理上的恶心与反胃,决心要把工作完成到底。
“这盘东西是尸毒”这点,是毋庸置疑的。看到秀才警察那狼狈不堪的表现,我基本就可以确定这东西不单单是味道让人不快这么简单。
虽然先前不是没有见过尸毒,那像是这么一大盘毒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就算真被僵尸咬到挠到都不见得会如此厉害。
怎么想,这一点都多少有些超出我的意料范围了,但好歹不至于完全失控。
大概是三分钟左右的时间,十字形的伤口处便不再有黑血流出,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我将酒精灯放在一旁,取过一个医用镊子,伸进了那伤口之中,感觉碰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确定夹牢之后,就轻轻地往伤口外拉了一下,结果,接连不断出现在我眼前的,竟然是一团又一团白色烂棉絮状的物体……更像是毛发纠缠在一起以后所形成的产物。
这倒是我前所未见的的现象……我可不曾听说哪户人家被僵尸给挠了之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怎么拉怎么有,怎么拉都拉不完,也就在我感叹这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小师傅!你看!你快看那家伙的手!”
被秀才警察忽如其来的声音所“偷袭”,先前还全神贯注的我,稍稍地愣住了一下,尔后再抬起双眼,方才发觉那紫黑色的手臂的异常之处——就像是有什么小虫子在尸体皮下走窜一样,到处乱跑,然后忽然调转方向,向食指伤口的地方奔袭而来。
我顿觉不妙,赶忙将托盘放下,只留下放置在伤口之中的那把金属镊子,通过预判那那玩意儿奔走的速度和方位,在它碰到进入镊子中间空隙的一瞬间发力将其捕获,又费了一番功夫确定它无法逃离以后,硬生生将那玩意儿扯出了尸体之外。
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擦。
这不是尸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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