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口袋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那一小炷香,用力飞入一侧水泥防浪堤坝的缝隙之间,确保那个位置是自己无论在哪个角度都能看到。
一小炷香的时间。
解除身上“封禁”,只能是一小炷香的时间。
如若不然,肉身与元神将会无法承受暴走的经气而陷入自灭状态,什么七窍流血、真气逆乱、经脉俱断、五脏爆裂这些武侠小说烂大街的“走火入魔”设定,在此就不为各位一一作详尽描述了。
总之就是真要到了那种时候,我就只有下阴曹地府去见阎王老爷子的份了。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指的大概就是我这种拼命三郎式的愚蠢战术。
但事到如今,已经决心要这么做的话,再去讨论这些,也毫无意义价值可言。
可就算是面对在剧痛荡涤之中重新脱胎换骨的我,那个糟老头还是十分迅速地恢复到原先那种气定神闲的悠然状态——要说这恢复速度的话,着实在我意料之外,叫人咋舌。
即使到了这种濒临决一死战的境地,他依旧能笑得出来——似笑非笑地微微抽动着唇侧的肌肉,从喉头中挤出的尽是嘶哑的可怕笑声。
“不过……就算你是‘那个’也好,老朽亦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可怕的……倒不如说,老朽现在可是相当高兴呢,天下间妖怪踏破铁鞋都无法寻找得到的‘你’,竟然在我没耗费丝毫功夫的前提下,自动自觉送上门来……想必,这笃定是上苍对老朽身为一方河神多年以来尽心尽力鞠躬尽瘁的一点回报吧——只要吃了你的话,搞不好老朽就完全不用害怕虎老爷子旗下另外那个飞扬跋扈的小丫头了。”
我该警告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吗?要不然,这番话真给水寒师姐听到了,那就可不是把你这条河的水给抽干这么简单的后果了。
“前提是先生您老口牙够好能吃到才行。毕竟是狗急跳墙兔急咬人嘛……顺便,我再教先生您一个道理好了——”
“笑话……乳臭未干的黄毛小鬼竟然说想要教老朽人生道理?”
“不不不,这个道理,先生您是绝对不知道的。”
“哦?看在你临死前的份上,老朽不妨当作您最后的遗言来听听便是。”
“人生之中,有三大错觉,我的电话响了、有人在叫我、最后一个是——”
“我能反杀。”
“……”
听到我这样的说法以后,老头的脸色不禁再度铁青起来,久久没能辩驳,乘着还有些时间,我便继续说道:
“听闻昔日佛陀有好生之德,甘愿切肉喂鹰,但现在……我可是完全不像被你这种糟老头吃掉啊……”
要真想要我心甘情愿被吃掉的话,好歹也得是一个平均水准之上的美少女妖怪才行。
“哼!你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嘴硬的份了吧!”
大概是看到了我之前还在不断吐血,那糟老头现在便有了如今有恃无恐的资本。
他老人家会这么想,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也并不是不能理解那样的想法。
毕竟一方是修行时间长达上百年实力足以自夸的大妖怪,而另一方不过是一个连五分之一世纪时间都还没活够的小鬼天师。
若是如此相互争斗直到至死方休的一刻,孰胜孰负,不用说多,结果也足够明了了吧。
但前提是,在我用不出“那个”的情况下。
“现在承认失败的话,晚生还能放先生一命哦……如果您愿意将肉身和真名给还小兰的话,晚生也就犯不着要与先生您大动干戈了。”
“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了——那臭丫头就是被老朽给拖到水里淹死并籍此果腹的,既然是在老朽的地盘死掉的话,哪怕是死后,魂魄也该由老朽接管,你一个外道何德何能来管老朽?”
“既然先生已经这么承认道的话,那么,现在自然不是什么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谈谈的时机了——也该是时候好好向你这个糟老头兴师问罪了!”
“丈二虎头鲶鱼精,我看在你先前还是为一方河神的份上,没有对你出手,可如今你作恶多端,却仍不知悔改,已然超出天地间该有的‘法度’——”
“杀人者,人恒杀之……孽畜!休怪贫道此行要替天行道了!”
“哈哈哈哈,小小道士,竟然敢口出狂言!好!老朽今日就大发慈悲一回,让你死个明白!也不看看自己站在什么地方——”
等我回过神来,毫无征兆的,河水猛地开始涨潮,仿佛不受控制那般,还没等我起跳从河岸抽身,先前还只到脚踝的水位,一下子就淹到腰际。
理所当然的,这糟老头会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把戏,也在我料想之中就对了。
“敕封元帅号天篷,总督水兵称宪节!”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叨念着用以避水的咒文,眼见下一秒,身体就自动浮于汹涌的水面,与另一方平齐——这这是天师神通本领的奇妙之处。
而我如今之所以能站在如大地般坚固的水面,也是有请天上诸神暂时为自己所用,在其法力加护之下所引发的奇迹效果。
只是,在那老头还来不及惊讶时,我继续在心中默念了另一条咒文——
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
瞬间,由内而外爆发而生的刚猛力道,顺着经脉血管遍布全身。
此时,我自有少林武宗菩提达摩之庇佑,降妖伏魔之事,更是如探囊取物了。
“鬼虎六合拳,燕家第三十六代传人燕赤晨,还请先生赐教——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呢,这么不巧,我是单纯武斗派的天师,比起符咒一类令人大头的东西,我更注重直接从肉体上摧毁敌人。”
“好……很好,竟然能这么轻而易地举防住老朽引以为豪的‘共工之术’,也就叫老朽有必要对你这臭小鬼刮目相看一下了——”
“既然小鬼你想以单纯拳脚论雌雄的话,老朽也不妨有话直说好了,吾人亦曾上岸拜师,习得一方门派武艺之精髓,恰逢今日方才有一方用武之地,就权当作舒展筋骨的差事好了——游身八卦连掌,河伯,前来领教!”
眼前的情况,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了——原本我还以为被揭穿以后,恼羞成怒的他会原形毕露变回那条噬人无数的丈二虎头鲶鱼,在能够自由发挥本领的水中向我发动进攻,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会在这种时候依旧能镇定自若地摆出架势。
在这之前,我可没听说过这个糟老头竟然懂得什么国术。
可还是能感觉得到——
这个老头,绝没有我看到的这么简单。
很强……
从他身上散发的斗气看来,这个人……不,这只妖怪的实力恐怕是在我之上,假若我没有请达摩祖师上身助阵的话,搞不好彼此间就是明摆着的压倒性差距。
然而,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丝毫想要打道回府的意思——再说,现在还想着逃跑什么的,实在是太窝囊了。
我以最大的意志力压住了自己本能性的恐惧,只是目不转睛地瞪着眼前这个糟老头,头脑仅为如何获胜而高速运转着。
也许,我还该庆幸一下……这样的世外高人,虽说其品德绝称不上高风亮节,但却不至于用挟持人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使我无法展开拳脚。
但无论如何,他想以暴力的手段逼迫我跪地屈从的事实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变。
对方是妖怪——也许他是曾经的神明,但却做出了神明不应该犯下的过失,并对此毫无悔意……继续放任不管的话,接下来只会有更多像小兰一样的牺牲者陆陆续续出现。
至少,基于人间正道的考虑,我无法忍受这样令人伤心落泪、悲痛欲绝的事情继续存在。
所以,事到如今,就只有彻底打倒这个糟老头,才能让问题得到根本上的解决。
眼见他稳住下盘,将右拳置于一侧腰间,以左半身突出的姿态,伸出左掌——摆出架势时候,丝毫不见病弱老人该有的迟钝,倒不如说,这一气呵成的程度,叫我自愧弗如。
果然……这样的吗?
心想,纵然在力量能够持平,但在实战经验上,我和他之间还是存在着不可轻易逾越的鸿沟。
一这么想到,全身肌肉也就不由得因为紧张而微微痉挛着。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参加实战,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实力在我之上的对手——无论是作为教授我这套拳法的虎老师、还是身为我前辈的水寒师姐,他们的武艺水平均已是一等一的超然水准了。
那眼前即将开始的战斗,又该如何形容呢?
只能说,是与另一个强敌不期而遇的“切磋”吧。
只是,这场比赛,删去了武道中人之间默认的那个公共原则——“点到即止”。
旋即,我也摆出了架势——不晓得是因为糟老头散发的斗气,还是我自身过于紧张的关系,光是摆出那无数次重复重复再重复的架势,我的脑海就濒临一片空白的悲惨境遇。
想起来,这种情况,还真的很像是期末考试时候接到考卷之前的感觉。
但是,这并非是说我就没有任何胜算。
拳怕少壮,这是一条原因。
当然,另一条原因是——
在一开始就使出杀手锏的话,不太符合我一向行事的风格就对了。
所以说,现在我能做的,就是——
“喝!”
不知道他是为了夸耀自己的实力而刻意放慢速度,还是说我刚才以聚精会神的状态突破了人类固有的动态视觉极限,我竟然看到了他的进攻动作——下盘如蜻蜓点水般轻盈,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一闪而过,而上身所积攥的力量,亦不可小视,眼见他的一记扑面掌就是朝着我的脑袋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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