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哎呀，我知道啦，我马上改成不……”
难得我还以为自己尽了一次未婚夫该有的责任，结果却被这家伙毫不留情地给泼了一整桶冷水。
果然想要和凉搞好关系，在“未婚夫妇”、“青梅竹马”这种原有的感情基础上再进一步，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你到底要多没常识才会把刀叉给拿反啊。”
“用不着这样说我吧……我又不像你这种有钱人，平常可没多少机会吃西餐这么高级的东西，哪会用得着刀叉啊……再说，我这辈子又没打算下西洋，只要懂怎么用筷子就足够了。”
“看不出来，你还真是意外的‘小农思想’呢。”
“要你管。”
被这么轻率地评价了。
而此刻面对嗤嗤笑了起来的凉，我能做的，却只是回报以尴尬的苦笑。
好在，刚才我没脑子发热和她提起我那个位数的英语成绩，要不然，到时候我定然会气急败坏不愿低头认输说出类似“中国人连中文都没学好学什么西洋人的奇技淫巧这简直是本末倒置”这种话来。
最后的结局，自然也就可以预料到了——绝对会被凉给鄙视得要死的。
赶紧换了一下手以后，孰料我还是不能像凉她那样熟练地将刀叉玩弄于鼓掌之间，只能以非常别扭的姿态将传说中的“西冷牛排”给锯成小块。
话说这“西冷牛排”的名字取得还真够“牛头不对马嘴”的……
明明“西”这个方位是代表着五行之中的“金”，同时也主“肃杀”、“秋天”，自然说到“肃杀之秋”的话，凉飕飕的天气，是必不可少的。又闻中国传统医学之中，认为“白虎”为西方金神，对应着秋天凉爽干燥之气，因此白虎汤之所以命名为“白虎汤”的原因，就是比喻其方的解热作用迅速，就像秋季凉爽干燥的气息降临大地一样，一扫炎暑湿热之气。从“西冷牛排”这个名字的前缀来看，这的确没什么问题。
问题是，这将牛排放在热烘烘的铁板上……别说凉飕飕了，被那异常滚烫的油星子给稍微弹到一下都疼得要命。
所以说，这到底是哪门子的“西”，又是哪门子的“冷”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真想把命名这道菜的家伙给就出来好好教训一顿……让你挂羊头卖狗肉。
不过，想归想，真要这么来的话，不大什么可能就是了。
反观小玉，正紧握着叉子麻利地卷起儿童套餐盘中的番茄意大利面条，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去。
这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呢……虽然说不上十分熟练，但一个古代人初次面对这般奇形怪状的西洋餐具就能运用到这种程度的话，已经很了不起了。
原本还以为这孩子头脑应该不太好的样子（事实上，她也的确给人这么一种错觉），但就现在的结果看来，小玉远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小玉，饭菜好吃吗？”
“嗯！”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遇到喜欢的东西，就会重重地点点头。
反倒是人长大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却变得越发的“口是心非”、“两面三刀”、“圆滑世故”。
看着绽放于小玉脸上的笑颜，我不由得有点羡慕她……明明保守估计她的年龄也绝对是我的好几十倍，结果，却是这样的年长者，还能保持最为纯洁的童真，像是这样的东西，在我身上早就不见了踪影了。
与此同时，冥冥中，我貌似也在小玉身上……看到了我妹妹小涵的影子。
诶……不行不行，这种快乐的时候，可不能想那种有煞风景的事情。
于是，我便连忙打消掉这不合时宜的多余忧虑。
“感觉……好像炸酱面一样，但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眼见小玉有板有眼地那么评论道，我和凉都不禁笑了起来。
“不是炸酱面哦，这个呢，叫意大利面条，上面淋的是番茄汁。”
“咦？这不是利玛窦先生的老家吗？”
小玉说得没错，意大利，确实是那个明朝万历年间来中国传教的“洋和尚”的故乡。
只是，从这孩子口中说出这种话来——
不知为何，我貌似已经习惯从这孩子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一些“历史碎片”了。
当然，之前都从未知晓这孩子懂这么多的凉，显得相当愕然，用桌底的腿踢了踢我，示意让我凑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玉会知道那种事情？”
“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现在能肯定的是，这孩子的确知道挺多东西的……搞不好，比我们俩个知道的还多。再说，原本就是妖怪的话，寿命绝对是比人类要长的吧，知道的东西会更多，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唔……但从万历年间算起，到现在好歹也有三、四百年了，没点修行的妖怪根本活不了这么长时间不是吗？就算有点修为，逆天而行，天劫一劈下来……我可不认为这孩子有能力挡得住五雷轰顶。”
“这么说来的话……那还真是……”
我所知道的妖怪，能够渡劫成功、延长阳寿的，应该只有虎老师和城里的狐狸长老了。
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着咬着火腿肠的小玉那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顿时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可怎么想，如果小玉真的是能与虎老师、狐狸长老们齐肩的存在的话，理应是有着不可小视的妖气的。
未见其人，但闻其息。
这就是天师退治妖怪的基本套路之一。
只是。
从小玉身上，我压根就感觉不到任何奇怪的气息。
原因无非就只有两个而已。
弱得忽略不计，抑或说，强得无以复加。
前者的话，就不需要我多加解释了吧。
而说到后者——
如果说，这是因为小玉本身实力超群，远在虎老师和那群狐狸之上，甚至能做到依靠自身力量屏蔽作为天师的我和凉的感知能力……那种可能性自不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但从概率论而言，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真要是那样的话，那小玉或许就不是“妖怪”这么简单了。
所以说，那她究竟又会是什么呢？
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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