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陈可然已经把我们三人带到了指定位置上。看上去，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我们这个席位，只可惜，还没走远几步，就被类似大堂经理的女人重新叫了过来，板着脸说了几句。期间，只见陈可然不停地弯腰低头道歉，这个样子倒真的很符合她在学校时给我留下的印象。
如果用一种动物来比较，那就肯定是仓鼠了——遇到敌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如何迎击，而是怎么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缩回自己的洞里。
就是因为生性懦弱的问题，哪怕在学校里，她也很容易被某些小混混小**给赖上。
至于这次挨批，我没猜错的话，多半是看到她礼仪没到位吧。
结果，这一来二去搞了老半天，还是由她负责招待我们这桌。
光是看着陈可然哆哆嗦嗦为我们三个人上茶的笨拙模样，就已经让我为她好好地捏了一把冷汗。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通过面试上岗的……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见到作为同班同学的我的关系，而让她陷入自乱阵脚的崩溃状态。
奇怪的是，反观凉这边，哪怕身为服务生的陈可然动作再怎么慌乱也好，这回她倒是显得颇为宽容，没有直接对这个拙劣的服务生使用语言上的暴力行为。可见她真的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压抑着心底里溢出来的不满，只是每每看到陈可然往这边过来，就不由得别过脸去轻轻叹息。
所以说，我不禁怀疑凉这家伙是不是很喜欢“胳膊肘拐外不拐内”——对我就这么狠，对不相识的外人就这么宽容，这到底是闹哪样呢？
又或许，这种不经意的小动作，比起直接的语言暴力，会让人觉得更加难受。
但看陈可然手忙脚乱的样子，估计她现在是连感到难受委屈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过，好说歹说，最后到底还是有惊无险地为我们上齐了所有事前点好的菜肴。
这下子，陈可然总算是能够功成身退了——微微鞠躬，说了一句“三位的餐点已经上齐了，有什么需要的话，请举高手就可以了”，然后赶紧跑到餐厅的另一侧。
能在客人面前把“离得远远的”这个行为做得这么露骨，某种意义上，也着实叫人惊叹。
自然而然的，身为千金大小姐的凉，是一脸不快地瞪着我，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说，而且还是“不吐不快”那种。
随着我眼神的默许，心领神会的她，就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话匣子。
“感觉……这家餐厅的服务生很没素质呢。”
果真如此。
放心好了，我可不会说这其中有百分之九十的原因都出在“燕赤晨”这个人身上。
“诶……我说啊，凉，庶民餐厅就是这样的啦，一般人的嘴巴又不如你这种千金大小姐刁，你怎么能拿这个去和你过往进出的那些五星级酒店相比呢？这都没有可比性的好不好？”
“唔……是这样的原因吗？不过，你认识那女服务生吗？”
听到凉这个问题之后，我不由得虎躯一震。
这……究竟是怎么看出来，我应该是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才对啊。
即便之前我就明白，凉比一般女孩都要敏锐，但敏锐到这种程度的人，可不是说区区一句“凉你真他妈机智”就能形容的地步了……她该不会什么读心术吧？
诚惶诚恐的同时，我确实是认真地考虑了这种可能性。
“不、不认识啦……你开什么玩笑啊。”
“从我问你问题到你回答我问题，你总共花去了三秒时间，眼球转动了四次，期间还摸了一下鼻子……按照微表情的理论——你该不会在对我撒谎吧？”
我靠。
这未免太可怕了吧？这什么“微表情”的，虽然不晓得是何方奇技淫巧邪术，但真的比读心术还要可怕一万倍啊！
“真的……没有啦，是你一时间这么凶问我问题，我被你吓到了才会结巴的好不好？”
“真的吗？可是，还请你解释一下，刚才你又为什么这么维护那个女服务生呢？她私底下给你多少钱打广告了，还是说‘以肉偿债’？招揽多少个客人就和你睡多少次？嗯……也对呢，脸蛋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不过那胸部还真是够大的……可恶，明明胸部这么大，腰这么还这么细……腿还这么长……”
“这种细节就不要在意好了。”
果不其然，我被凉给恶狠狠地瞪了一下。
“啊那还真是抱歉了姓燕的对不起我的胸部这么小腰这么粗腿这么短没办法满足你这个性瘾患者让你寂寞空虚冷难免三年见异思迁看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呢你说对吗？“
“怎么可能，别胡说八道啦……说到底，还是你嘴叼罢了……普通人在外头吃的东西就是这样的，没什么好说的，你就别抱怨了。”
“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面对凉再度向我投来的锐利目光，我只好别过脸回避……好在，那之后，她也没继续找我的茬了。
好吧，我承认刚才是有为身为同班同学的陈可然开脱的嫌疑。但能以这种借口哄骗的人，也就只有极少进出平民普通餐厅的凉而已了。
如果这回让她对庶民料理留下什么不好印象的话，那我还真是罪大恶极了。
为了尽力挽回从凉指间丢掉的印象分，我就只好主动出击了。
拿起刀叉，帮凉锯开放在她面前的那份黑椒汁汉堡排。
“好啦，你就别生闷气了——难得出来玩一次吃一餐饭，因为赌气而浪费掉，那该多可惜啊。”
“我知道的啦……还犯不着要你这个饭桶来教训我。还有就是——”
凉拿起一侧的叉子，将一块汉堡排叉起之后，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目不转睛地瞪着我。
视线下移，最后落在了我手中的那副刀叉上。
“刀叉拿反了，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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